“妙計”捉狂賊

楊云姬

1

清初，江蘇徐州總督府。靜靜的夜晚，偶爾吹過一股清新的冷風，翩翩少年董政身穿馬蹄袖武衣，手拿寶劍，正在院子里挑燈習武，只見他復起從行，健步如飛。

就在董政練得興起之時，剛來府不久的女仆靈兒火燎火急地直沖入內廳，雪白的繭?長裙在藍幽幽的燈下晢晢發亮。忽然，一聲慘叫：“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啊？”接著，一陣女人的啼哭聲震耳傳來。董政驚覺大事不好，收好佩劍沖進內廳。只見董老爺危坐廳堂卻神色黯然，旁邊的老夫人痛哭流涕。董政連忙詢問父親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女仆靈兒來報，今年的貢品中，最珍貴的“三鑲如意”不翼而飛。這一柄“三鑲如意”可是總督董老爺叫徐州的能工巧匠，花了一年的時間打造，選用海南百年上好黃花梨木雕成。如意嵌入寶石花卉，圓托內鑲青玉飾件，再嵌入碧璽、翡翠等紅、綠寶石，如意上的花、葉、果實嬌艷欲滴，赭色的玉石枝干栩栩如生，其做工精巧、生動傳神、喻義吉祥，堪稱稀世之寶。

“這如意乃貢品，皇上已將它賜給當今皇太后作為壽辰之禮，命我府一月后上貢，現卻丟失，還不能報官府，被官府知道丟失貢品可是殺頭之罪啊！” 董老爺捶胸頓足。

“總督府守衛森嚴，爹，我馬上帶人搜尋，料想賊人并未走遠。”董政大驚失色，馬上安慰董老爺。這時靈兒卻說：“公子莫急，能在總督府出入自如的盜賊肯定早有預謀，我看這事還要從長計議方妥。”董政定神看了下靈兒，暗想：“此時能這么冷靜、有主見地分析盜賊，神色根本不像是位15、16歲的少女啊。”但他顧不得多想，吆喝著家丁、護衛隊搜尋盜賊去了。可是，董政把總督府翻了個遍，哪有賊人蹤影？他怕見到父親愁容，自己也悶悶不樂，此時城門還未關閉，他便獨自走出城外散心。

2

董政越想越氣，堂堂總督府居然有賊人把貢品盜去，傳出去豈不是笑話。不知不覺，他來到一個小樹林，忽然，幾聲“哐哐哐”的劍擊聲傳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脆。借著月色，董政撥開樹枝，只見林中一空地上，有一個少女身穿繭?白衣，身姿阿娜，正拿著利劍與一位滿頭銀發，蓄著長胡子的老翁對擊。少女身手敏捷、劍法超群，董政不禁蹲下身向前探去幾步，他想要看清這位少女是誰？

月色正濃，少女一個弓步直刺、再來個回身后劈，接著鯉魚打挺，利劍直刺老翁心臟。董政不禁打了個寒戰，正想大叫之時，只見少女突然停下，雙手作揖：“爺爺，孫女無禮了！”

老翁笑呵呵地收好劍：“靈兒進步啦！今晚我們有位客人來訪，出來吧，公子。”“靈兒？”莫非她是我家女仆？董政正尋思著，又望望四周并沒其他人影，他知道遇到高人了。于是走到老翁面前禮貌地雙手作揖：“老人家，在下董政，打擾了。”一抬頭，靈兒正對著他嬉笑，真的是女仆靈兒。

董政心中大怒，靈兒有如此身手，上貢的寶物放在哪里她都清清楚楚，賊人肯定是她。董政一個箭步飛到靈兒跟前，來個掃堂腿，想順勢抓住靈兒雙手。誰知老翁一掌推開董政，靈兒也順勢騰空躍起，穩穩地落在兩丈之外。董政大呼：“靈兒， 如意定是你監守自盜偷去了，快交出來。”

“公子且慢，就算是靈兒偷了寶物，以你的身手，也未必是靈兒的對手，請到寒舍喝杯茶讓我跟你慢慢說來。”老翁哈哈大笑，向董政做了個請的手勢。

月色下，老翁目光炯炯，氣度非凡，平時弱不禁風的靈兒竟也身懷絕技，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董政只好跟隨他們一起穿過樹林，迎面而來的是一條寬闊的江河，老翁家就在河岸不遠處。

3

靈兒見董政還在氣頭上，馬上遞上熱茶招呼道：“公子，我已經查明盜賊下落，今晚來找爺爺，就是商量對策。”董政跳了起來：“你知道盜賊下落？為何不報，讓我帶上人馬，盡快把他抓去見官。”

“公子，萬萬不能帶上人馬，以免打草驚蛇啊。此賊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趙洪，但他武功高強，詭計多端，行蹤飄忽。”老翁道出原委。

原來，在附近有個銅山村，村里有個少年叫趙洪，自小就被送到深山里跟一位高僧習武，學得一身武藝，特別是飛檐走壁的功夫讓其他弟子望塵莫及。然而，他卻心生歪念，借此身手經常下山偷盜財物，無惡不作。十四歲那年，師傅將他逐出師門。趙洪更是變本加厲，專偷富貴人家的稀世珍寶，以便能賣上好價錢。

董政一拍桌子：“如此狂徒，我現在就去把他捉來。”

“公子，我一個人就可以引他入甕了。”靈兒微微一笑，“我和爺爺已經設好一計，決定引蛇出洞，來個甕中捉鱉。”

“快說，有何良策？”董政已經等不及了。

“趙洪現在最急的就是把如意出手，我已派人聯系他，說對岸有一商人愿出三千兩白銀買下。約好明天正午在此上船渡江，我爺爺就是船夫，我會躲于船艙中，到江中心時將他拿下，此人之前長住于深山之中，并不熟水性，到時功夫再高，也無用武之地。公子，明日若有空，可來觀戰。”靈兒一邊給董政倒茶一邊說。

借著客廳里的燭光，剎那間，眼前這位女仆，董政覺得她身上充滿著俠義之氣。董政立即上前附和：“明日我定會帶上護衛隊在岸邊隨時聽命。”

4

第二天正午，岸上有一個鬼鬼祟祟背著行囊的少年，他頭戴黑巾，把臉埋在右手長襟衫里，只露出兩只小眼珠，忽然，他輕輕一躍，就跳上了早已停靠在江邊的一艘小船，船夫正是靈兒爺爺，船也慢悠悠地向對岸使去。

慢慢地，在搖搖擺擺中船只已近江心，這時，靈兒從船艙中跳出，拔出利劍直刺趙洪后背，就在此時，趙洪后背像長了眼睛一樣，一個跨步躍起轉身，同時拔劍出鞘直逼靈兒咽喉。說時遲，那時快，老翁一個旋轉劃槳，船像中了魔一樣在水中轉了起來，趙洪“啊”的一聲，根本站不穩，一個哴嗆，他想使用輕功飛起，但腳卻不聽話，用不了力氣，船這時飛快地在江中心打轉，趙洪站都站不穩，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船只在轉動時，靈兒卻穩如泰山，她一個飛身撲向趙洪，用腳把他死死按在夾板上，將他雙手反向后背，用繩子捆了起來。

“好！”岸上在觀戰的董政，對靈兒的功夫拍手叫好。老翁把船搖回岸邊，董政叫護衛將趙洪捉住，并把行囊里的如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心懷感激地對老翁和靈兒說：“老人家，如意失而復得，多虧靈兒出手相助，我父親定會重賞，請隨我回府領賞吧！”

誰知靈兒卻笑著跳上船，連忙擺手道：“爺爺，快走，我們還要回去復命呢。”說完，他們搖著船微笑著順江而去了。

后來，董政派人打聽，靈兒原來是趙洪的師妹，師傅知道趙洪被逐出師門后仍不知悔改，專門派靈兒下山清理門戶。靈兒不是為了要得到獎賞才來捉賊，而是要除暴安良，那些不良少年打家劫舍，破壞社會公德，而靈兒就是要教訓他們做人要取之有道，不能作惡多端。董政不禁感慨，靈兒乃女俠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