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鏡子：監與鑒

袁　勇

在我們生活中，幾乎每天都要用到鏡子。尤其那些愛美的人，或許每天都要在鏡子前，一次次地打量自己的儀表……

人類最初用什么做鏡子呢？

也許你會猜得到——水。把平靜的水面當作鏡子，來打量自己，修飾儀表，或許是在鏡子出現之前，愛美的人們常常要做的事。

利用天然的水塘來照“鏡子”，終歸不太方便。聰明的人類自有辦法，他們用各種容器將水盛起來，帶回自己的居所，就可以隨時照“鏡子”了。最早的鏡子于是出現了，這鏡子是由盛水的盆和水一起組成的。漢字中，有一個很有趣的字，描寫了古人照這種“鏡子”時的情形：

甲骨文？？？? ? ? 金文？？？? ? ? ? 小篆

這個字就是監（監）。甲骨文字形的左邊，是一個帶底托的盆子（放置有點傾斜），右邊是一個跪坐姿式的人。此人的頭部夸張變形為一只大眼睛，表示在往盆里看。金文字形尤為形象，一個人彎著腰，頭部仍夸張變形為一只大眼睛，下面是一個盆（皿），盆中的一橫，表示水的平面。監最初的意思，就是一個人站在水盆邊，在用水照視自己的容貌。

小篆的字形，筆畫已經整齊化。大眼睛變成了臣（臣在甲骨文中經常出現，用一只豎著的眼睛，表示俯首聽命的奴隸），人移到了字的右上角，盆寫作皿，皿上一橫，表示盆中水的平面。而繁體字監中，皿中的一橫，變成了一點，寫在右上角已經變形了的人字下面。簡化字監中，臣簡化為兩豎，從字形已經看不到那只愛美的大眼睛了。

監，是人類發明的最早的鏡子。對著盆中的水照視自己的容貌，叫作監;用來照視自己形象的水盆，也叫作監。我們從漢字中，還可以看到，隨著人類物質文明的發展，監的材質所發生的變化。現代發掘的七千年前的古人類遺址中，多次發現了用黏土燒制的陶監——也就是用來盛水做鏡子照的陶盆。到了商周時期，青銅鑄造技術得到發展，青銅鑄造的監開始大量出現。鑄造在青銅器上的“監”字，逐漸增加了一個形旁“金”，而被寫作鑑或鑒。

吳王夫差青銅鑑

鑑（鑒）表示用青銅鑄造的大盆。這些銅盆可以盛水或冰，可以當容器，可以用來照視儀容，還可以作為祭祀用的禮器陳列。當然，如果足夠大，也可以用來做澡盆。《莊子·則陽》中，提到了衛靈公曾和三個妻子一起在鑑中洗澡，可見這種鑑的體量之大。

隨著生活的需要，人們已經不滿足于在盆狀的鑑中用水來照鏡子。漸漸地，使用起來更為便捷的銅鏡出現了。因為最初人們用監、鑑盛水來照視姿容，因而，古人也稱這些銅鏡為鑑（鑒）。鑑、鑒這兩個寫法不同的字，今天統一簡化為鑒。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是南宋學者朱熹《觀書有感》中的詩句。詩中的鑒，即指鏡子。詩人把一處半畝見方的水塘，比作一面打開的鏡子，用來形容池水的清澈。池塘之所以清澈，是由于有源頭活水不斷流入。詩人借此來表明：研究學問，也需要多讀好書，不斷地引入“源頭活水”，才能保持思想的清澈。

鑒的本義為鏡子，后來引申為用作鏡子、用作參考、引為教訓的意思。北宋史學家司馬光編撰的編年體通史，被宋神宗命名為《資治通鑒》。意思是要以歷史為參考，以便把國家治理好。

（編輯? 高倩/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