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愛情·欲望：美食隱喻性表達

平方園

摘要：新銳導演徐宏宇、監制陳可辛、許月珍精心調制的新作《喜歡你》，新穎獨到的擷取美食視角構建出一份秀色可餐、甜蜜溫情的都市喜劇愛情佳肴，正能量洋溢的愛情價值取向為國產愛情片榮添新鮮佐料。細膩討巧借助愛情樣態與美食內核同質性呈現，賦予美食多重話語建構。于此程度上，美食成為文本重要意象，榮升隱喻性符號加深文本多元指涉，通過對美食的多重隱喻完成東西文化交融共生、愛情食緣、個體欲望的想象性書寫。

關鍵詞：美食視角 正能量 隱喻 文化 愛情 欲望

繼熱播青春題材電影《七月與安生》后，陳可辛、許月珍團隊再度攜手護航導演新人徐宏宇推出處女作《喜歡你》，相較《七月與安生》疼痛青春主題，電影《喜歡你》主打都市愛情喜劇，彌散輕松浪漫之感。電影集美食、喜劇、愛情類型元素于一體，借助美食多元含混書寫現代都市愛情童話，匯聚成一檔唇齒留香、鮮而不膩、豪華解饞的視覺盛宴，達到藝術與商業的雙重高度。秉承市場與類型的平衡考量，突破性地采用美食視角架構愛情敘事，積極參照西方“灰姑娘與白馬王子”式的愛情摹本并嫁接到中國電影創作體系之中，細膩討巧地完成了影片類型的同化升級。影片中，琳瑯滿目的美食、至真至誠的愛情、正能量洋溢的價值取向成功虜獲了受眾的芳心，成為中國愛情類型片中的一股清流，也是其作為第二十四屆北京大學電影節開幕影片的關鍵所在。

愛情甜蜜的樣態描摹與美食豐盈味道的同質性表述，拉近了受眾與影片的距離，呈現出全新的愛情表達空間。尤其是片中反差式人物設計、魔幻式劇情編排、隱喻式美食想象給予受眾觸碰愛情、感受心跳、消緩壓力的全新體驗，凸顯其獨特性。相比同類飲食題材電影《金玉滿堂》中溫潤如玉、美食似金的表達，《飲食男女》中美食參與家庭與親情的建構，《食神》里黯然銷魂的叉燒飯和撒尿牛丸，以及《深夜食堂》簡單溫暖的宵夜呈現，《喜歡你》則是一道自由揮發、具有催情意味的女巫湯意面。美食在電影中存在方式形態各樣，成為創作者主觀把控的對象，進而灌輸一定的隱喻意味。電影《喜歡你》以美食為主要意象，美食在刺激受眾感官的同時，也在相關程度上完成自身意義的轉換，榮升為隱喻性符號加深文本的多元指涉，進而通過對美食的隱喻完成東西文化共融共生、愛情溫情互動、個體欲望的想象性書寫。

一、美食景觀：基于東西文化的交流實踐

時至當下，美食日益活躍在不同場域之中，構建現代消費理念與愿景、書寫文化景觀的使命在電影中頻繁亮相。作為頗具全球性的視覺消費，電影堪稱文化展示的最佳媒介與平臺。于此層面，選擇美食、以“民以食為天”的生存基本為橋梁，將看似玄妙的文化具象在飲食中，以飲食的本體性表達對差異性文化的理解和思考，是令美食成為電影文化隱喻文本的根源。

（一）食材意象：東西文化通融共生

意大利電影理論家皮·?！づ了骼锬嵴J為“電影靠隱喻而生產”①在影片中視聽語言的符號表達、文本類型元素的嫁接、文本語境與人物性格的映射中，隱喻的滲入對電影語義深刻再現影響重大。美食視覺的奇觀性在獵取受眾感官體驗的同時，攜帶的文化基因賦予其獨特的話語表達。影片中，琳瑯滿目、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是不同國家食材的拼貼組合，菜系中的美國杏仁加拿大藍莓、英國醋栗、日式抹茶粉、阿根廷辣醬，以及意大利阿爾巴的白松露，皆是攜帶各國文化標簽的指涉，共同匯聚中國文化語境中，拼貼為一道道美味佳肴，形成東西特色的文化盛宴。

在多元文化發展的社會語境中，異國食材交互調配而成的美食盛宴，不僅是各國文化景觀在食材之間的集中展現，也暗喻著作為東方文化代表的中國文化的包容與博大。在此意義上，導演精心筑構的美食景觀，是異國美食文化的大雜燴，更是建立在美食基礎上的交流與共生。每道菜在廚師精心調配之下醞釀而生的美感與寓意，與中國深厚的文化意境相映成彰，達到藝術和美學肌理中的雙重高度。正如法式煎羊排中所使調料日式抹茶粉，宣揚日本茶道一期一會之意蘊，迷迭香則以其物語來剖析其意義所指，世界最容易上癮的阿根廷辣醬，意大利阿爾巴高貴的白松露，其語義在中國語境之下生成，從此具備獨特的文化寫意，成為富有中國色彩的詮釋意象，使之呈現出獨特的文化韻昧。

（二）飲食行為：東西文化差異互補

美食的自身特性、文化外延、接受心理取向，以及在藝術創作中所具備的易喻性與可塑性，決定了美食在電影中所承擔的意象價值和隱喻能力?；谄渥陨碚凵涞亩嗔x性與挑逗性，美食在電影中敘事功能不容忽視。在此程度上，美食隱射的東西文化于飲食行為得到完美闡釋，而個體身份地位、性格特征、接受的文化熏陶則是構成飲食行為不容忽視的關鍵因子。影片開始，特寫是日本兵庫縣，那里的馬牛肉完美地詮釋了挑剔總裁路晉的身份，并與顧勝男上班穿過街道時象征平民身份家常式的油條、豆漿及煎餅形成鮮明對比，增強角色身份在受眾視域中的明辨度與可視性。然而，路晉喜好單獨用餐、注重飲食品味、吃飯極度講究、挑剔等頗具怪癖且“討人厭”的行為，與其接受的西式文化理念（美國出生，加拿大成長，英國留學和工作）有著重要關聯，從而使其行為展現趨于合理。

在西方國家的理念中，提倡分餐、倡導科學與健康的飲食理念、注重個人主義，而個人主義文化更為注重個人隱私。正如路晉認為，吃飯、洗澡是個體隱私，排斥共餐;他沖煮方便面恪守時間準則，烹飪時間精確于秒，用量杯測算出精確水量，每個步驟錯掉一秒皆要重新制作，食物的美味與時間成正相關，呈現出一種典型的西方式理性思維方式。與之形成對應則是廚師顧勝男代表的東方飲食方式，倡導共餐，打破路晉一貫以來的飲食習慣，在共食火鍋的基礎上促進情感交流，照顧成員間的情緒表達，呈現jL非理性的情感訴求。在此基礎上，以路晉為代表的西方理性思維與顧勝男的東方感性思維形成鮮明對照，而他們差異性思維下的飲食行為正是東西文化性格的完美觀照。與此同時，影片中，顧勝男做菜具有豐富想象力以及隨性與混搭的風格。如風格迥異的花式蛋類制作、夏日燒烤+阿根廷辣醬、女巫湯中大膽使用花椒配檸檬，等等，充滿想象力與創造力的美食，皆在不同程度上表明顧勝男做菜的感性思維，與路晉為代表的理性思維交輝相應。由此表明由東西文化熏陶而成的不同飲食行為及差異性格，理性與感性交流融合，共同架構文化及性格互補，順應時下文化互鑒共榮的發展樣態，形成多元互補的飲食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