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化工機械廠退休職工 鄭華秋

如今的人們常說:“現在生活富裕了,吃穿不愁,每天都像過節一樣。”看看現在,親戚朋友們互相聯絡也越來越方便,視頻、微信、電話、電子郵箱,就連寫信都很少了。互聯網都可以星際聯系了,多遠的距離也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礙了。所以,過年的情景也就隨著時代變化,淡化了許多。
彈指一揮間,我也熬成了七十多歲的老太婆,步入了高齡老人的行列了。我也和大家一樣,感覺這些年光陰似箭,一年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我曾經在自己閑下來時想:時間過得快的原因,可能是不愁吃穿的緣故吧。
每年同樣都是365天,在我小的時候,人們可是覺著過年的時間怎么就感覺那么漫長呢!
我14歲之前,都是在山東省蓬萊縣一個小山村的姥姥家里度過的。那時,各家普遍生活困難,只有過年時才能吃上白面饃饃(即北京的饅頭)和白面肉餡的馉子(即餃子)。年前,大人們忙著打掃房間貼上年畫,忙著炸丸子、蒸面食——在饃上點個紅點,把魚樣的饃饃放進面缸里,說是“年年有余”;把神蟲模樣的饃饃放在窗臺和灶臺上,象征著“有剩余”。
那時的每家都有幾個孩子,孩子們除了能拿到平時非常少見的糖果,還有媽媽親手做的帶有芝麻的白面薄餅。我們會把它仔細地掰成小塊,小心地裝在衣服的口袋中,隨時可以掏出來吃,既香又脆。媽媽還會把自家種植的長果(花生)炒熟分給我們姐妹三人吃。我們都是先挑三個仁的花生吃,再挑兩個仁的,最后挑一個仁的——都過去六十多年了,我們姐仨如今聚會時還會每每當做趣事來說。年三十睡覺之前,媽媽會把親手縫制的新衣服和新鞋放在我們身邊。初一一大早,我們都穿上,兜里還有壓歲錢,屁顛屁顛地跟著大人去給長輩們拜年,還能得到不多的壓歲錢,心里美滋滋的。
在我13歲那年的春節前,參加了村里的山東地方戲——呂劇的小劇團,排練時間都是在每天的晚飯后。我親愛的小腳姥姥很“封建”,對我說:“這么大的姑娘,晚上不可以出門。”我沒有聽,繼續出去參加排練。姥姥很生氣,在我出門后,把院門的門栓給拴上了。我排練后回家時,打不開門。我就想辦法,蹬著鄰居家的雞窩從墻頭上翻墻回了家。有一次,晚上我在床上還沒有睡著,就聽見姥姥向媽媽告狀。媽媽聽后說:“現在不那么封建了,就讓她去吧。”我心里這才踏實些。
我們不但在本村里演出,正月里,還多次去鄰村巡演,也都是晚上演出。山路崎嶇不好走,還要趟過小河流,是村里的一位老爺爺趕著自家的老牛拉車,車上有戲服、道具和鑼鼓樂器。大人們都走著,為了照顧我和另外一個女孩,讓我們坐在牛車上。老爺爺很心疼他家的老黃牛,別人就打圓場說:“讓她倆坐在車前和車后面,照看著東西別掉下去丟了。”老爺爺就不再說什么了。我心里一陣竊喜。
之前演出時,我和另一個女孩在兩場呂劇中間演員化妝調換戲裝和道具時,演唱一個小歌劇起到蹭場的作用。內容是說兩親家——親家母與親家爹在路途中巧遇,但因不相識而鬧出的一段喜劇情節。
幸福快樂的正月十五過去后,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在這一個又一個的春節中,人們的日子總是在期盼中繼續著、繼續著,向著更加幸福的美好生活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