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幾個錢

尚慶海

張三和劉五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又是親密無間的彩友，兩人經常一起去鎮里的投注站買彩票。那次張三買的彩票中獎了，要分給劉五一萬塊錢，劉五說啥都不要。

第二年，劉五的兒子結婚，女方張口要十萬塊錢彩禮，劉五差兩萬塊錢，就去找張三，想借兩萬塊錢，劉五說：“我一賺到錢就還你。”張三說：“我的錢誰都不借，你也知道。”劉五聽張三這么一說，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張三接著說。“不過，你家院子里那個榆樹疙瘩，我有個做根雕的朋友在我朋友圈看到了，想買，要不你把那個榆樹疙瘩賣給他吧，他之前跟我說過，最高能出一萬五，我跟他說說，看他能不能多出五千塊錢。”劉五聽張三這么說，想都沒有就同意了。

第二天就有人過來，給了劉五兩萬塊錢，把劉五家院子里的榆樹疙瘩弄走了。

張三的老婆對張三說：“你不就是想幫劉五一把，直接給他兩萬塊錢就是了，干嘛費這個周折？”張三說：“劉五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當時我們就有約定，不管誰買彩票中獎了，有福同享，都要分給對方一部分，我中獎了，要給他一萬塊錢，他死活不要，他現在來借錢肯定是實在走投無路了，要不然，他肯定不會來咱家借錢。”

劉五的兒子結完婚，劉五就去外地打工了，過年也沒有回來。

第二年冬天，劉五回家過年。回到家的當天晚上，他就去找張三，把兩萬塊錢放在桌子上，要贖回他家的榆樹疙瘩。張三發愁地說：“我那朋友早就把那榆樹疙瘩雕刻成藝術品出手了，你這不是難為我嗎？快把你的錢拿回去，咱們兄弟喝酒！”

劉五無奈，拿起錢，數出一萬，說：“既然這樣，我也實話實說吧，我家那個榆樹疙瘩其實早前就有人要買，可是只出一萬塊錢，我要三萬，那人不同意，說多一分都不出，我當時賭氣就沒有賣，我知道這次能賣兩萬塊錢，都是你在中間周旋，其實一萬塊錢都是天價了，咱也不能讓你的朋友吃虧，這一萬塊錢咱退給人家。”

張三心里啥都明白了，卻故意裝馬虎說：“你看你是不是傻？誰賣東西嫌賣價格高的？”

劉五耍賴：“要不你就把我家的榆樹疙瘩弄回來。”張三實在拗不過他，只好收下了那一萬塊錢。

劉五回到家里，老婆問他：“把那兩萬塊錢還給張三了？”劉五就把情況跟老婆說了一下，說：“這一萬塊錢既然張三說什么也不要，咱們就留下吧，這也是我們之前就有的約定，要不，也是他的一塊心病。總有機會還給他的。”

當初買走劉五的那個榆樹疙瘩，當晚就被張三悄悄拉了回來。那天街上有吆喝收購柴火的，張三老婆讓張三把藏在屋后的那個榆樹疙瘩賣了，那個榆樹疙瘩豎著放，略微飛開兩股叉的形狀極像兩兄弟并肩站立著，不加雕飾就是一件完美的根雕作品啊，張三可舍不得，就對老婆說：“放著吧，又不值幾個錢。”

（裴金超摘自《平原晚報》2019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