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新總理，幫普京提速經濟

張曉東　邊際

2020年1月，俄羅斯總統普京與新任總理米舒斯京（左）共同出席會議。

俄羅斯新總理米哈依爾·米舒斯京上任僅十多天，就遇到了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嚴峻挑戰，但他的行動很迅速。

1月29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預防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專題會議上表示，要最大限度減少染病致死人數。俄政府要竭盡所能，“確保所有人都為此做好了準備”。俄媒當日報道，米舒斯京批準了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指揮部班子，任命副總理戈利科娃為負責人，內務部、緊急情況部、外交部等部門的副部長為成員。次日，他簽署了關閉俄遠東地區邊界的命令。與此同時，俄方在疾病防治方面的工作也迅速展開。

“閃出”的陌生總理

米舒斯京的亮相有點突然。

1月15日，梅德韋杰夫政府閃電式總辭，普京隨后提名時任稅務局長米舒斯京接任。梅德韋杰夫轉任俄聯邦安全委員會副主席。俄國家杜馬在24小時內投票通過提名，1月16日，普京簽署總統令任命新總理。米舒斯京迅速組建了新內閣，1月21日獲普京批準成立。

外界都在問，米舒斯京何許人也？那之前，在英文維基百科上沒有他的介紹詞條，在俄羅斯國內他也非常低調。

米舒斯京生于1966年，莫斯科人，是個有理工科背景的財稅專家。1989年，他畢業于莫斯科機床工具學院（莫斯科國立技術大學前身），獲得計算機輔助設計系統專業學士學位。2003年，時任稅費部副部長的他在普列漢諾夫經濟學院獲經濟學副博士，畢業論文寫的是《俄羅斯國家稅收管理機制》。2010年，身為俄聯邦稅務局局長的他，又在俄政府國民經濟學院（現為俄總統直屬國民經濟與國家管理學院）獲得了經濟學博士學位，論文題目為《俄羅斯財產征稅完成戰略》。2013年，他兼任俄政府財政金融大學稅收與稅務系學術負責人，如今還是俄國民經濟與國家管理學院學術委員會成員。

米舒斯京又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1992年，他參與創辦了國際計算機俱樂部。這是一個非營利組織，目的是將西方先進的信息技術引入俄羅斯。這個俱樂部和惠普、微軟、英特爾等公司都有合作。米舒斯京先是擔任測試實驗室主任，后任副總經理，1996年當上了董事會主席。

1998年，已經相當富有的米舒斯京成為俄聯邦稅務局局長費多羅夫的助理，負責聯邦信息系統的會計核算，隨后又當上副局長。當年年底，俄在稅務局基礎上成立了稅費部。1999年至2004年，米舒斯京任稅費部副部長。隨后，他又先后主管過俄聯邦不動產地籍管理局和俄聯邦經濟特區署，一直干到2008年。不過，這兩個機構都在2009年被撤銷。

2020年1月，俄新內閣召開全體會議。

2008年至2010年，米舒斯京短暫退出官場，出任俄聯合金融集團（UFG）執行合伙人。這家資產管理與投資公司創始人之一是原總理弗拉德科夫，米舒斯京負責風險投資、不動產開發以及發展地區商業。《福布斯》雜志估算，米舒斯京2009年的年收入約為7800萬盧布（1盧布約合0.11元人民幣）。當上總理后，俄稅務局發布數據顯示，2018年米舒斯京的年收入為1900萬盧布，其妻子收入為4770萬盧布。俄媒稱，他的收入主要來自以前的經商所得及成功的投資理財。

在官場，米舒斯京以低調、能干的技術官僚形象示人。2010年4月，他出任俄聯邦稅務局局長，2011年至2018年兼任俄金融市場發展理事會成員。他的能力在局長任上充分顯現，稅收增加了20%，而稅負僅增加2%。人們形容他“不為人知，但總能把工作做好”。或許因為有理工科背景，他很重視利用先進的數字科技手段，曾表示俄羅斯需要適應數字科技和人工智能時代。在稅收管理中，他引入實時數字化系統，減少了大量紙質文書工作，大大提高了效率。他主張簡化稅務機關與企業、公民之間的互動，以方便人們工作和打擊腐敗。在他領導下，稅務局實施了服務新標準，延長了開放時間以方便納稅人。俄國家杜馬主席沃洛金說，米舒斯京有開放精神，充滿活力，利用先進技術創建了高科技稅收服務體系，贏得了聲譽。英國《金融時報》稱米舒斯京為“來自未來的稅務員”，俄媒則稱他創造了“世界上最好的稅收系統”。

米哈依爾·米舒斯京。1966年生，莫斯科人，經濟學博士。1992年起在國際計算機俱樂部工作，曾任俱樂部董事會主席。1998年起先后任俄聯邦稅務局局長助理、副局長，稅費部副部長，不動產局局長等職，一度從事投資工作，2010年起任俄聯邦稅務局局長，2020年1月任俄羅斯總理。

米舒斯京能作曲，會彈鋼琴，還是個不錯的冰球選手。他是俄中央陸軍冰球俱樂部監事會成員，據說常和強力部門的同事一起打球。眾所周知，出身情報界的普京也是個冰球好手。但普京選擇他當總理，肯定不會僅僅因為兩人有共同愛好。有專家分析，米舒斯京年輕，懂技術、懂經濟，還提倡反腐倡廉，俄民眾能接受他。根據世界銀行不久前的報告，由于西方制裁，2019年俄商業投資欠佳，進出口貿易放緩，經濟增速預計減至1.2%。俄希望通過一系列改革措施，2020年將經濟增速提至1.6%。此時，普京需要一個懂經濟的人當總理，這對國家有好處。

年輕的新內閣

米舒斯京是個技術型總理，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2004年到2008年間出任總理的弗拉德科夫和祖布科夫。但俄政治學家馬卡爾金表示，不能將米舒斯京與他們相比較，因為“那兩位前總理都是油價高漲時期的技術型總理，當時政府擁有大量資金。現在的任務完全變了”。普京給新政府的任務是發展經濟，改善民眾福利，強化國家體制，提高俄羅斯的國際地位。為此，米舒斯京需要充分的權力（包括官員選拔權），這些他都得到了。

米舒斯京政府有9名副總理，較上屆減少一名。9人中3人與米舒斯京共事過，還有3人與他有很好的關系。第一副總理別洛烏索夫原是總統經濟問題助理，和米舒斯京早就建立起穩定的工作關系。副總理兼政府辦公廳主任戈里戈連科和副總理奧維爾丘克都是米舒斯京在稅務局局長任上的副手。原國家登記、地籍和制圖局局長阿勃拉姆琴科、原莫斯科負責城市建設的副市長胡斯努林、原俄羅斯大陸冰球聯盟主席切爾內申科也是副總理中的“新面孔”。還有特魯特涅夫、鮑里索夫和戈利科娃3位副總理屬于留任。原來負責國防的鮑里索夫獲得新的職責，負責工業與燃料動力綜合體事務。

副總理中值得一提的是戈里戈連科。他從2013年起擔任米舒斯京副手，曾牽頭研發大型信息系統，負責公司與個人辦公業務。他打造的稅收管理系統中存儲了銀行文件等各種數據，并將所有注冊機構數據都存儲在云端。如今，他準備推廣這個系統的新功能，統一監控民眾的家庭收入。有官員表示，戈里戈連科善于組織團隊、進行技術架構并推出成品。他在稅務局中主要與技術系統打交道，但他對總統辦公廳和政府辦公廳都比較熟悉，能建立起二者之間的溝通與協調。

2019年，普京與外長拉夫羅夫（左）、防長紹伊古（右）會面。兩人現均留任新內閣。

在21名部長中，9人為新面孔，如彼爾姆州原州長列什特尼科夫任經濟發展部部長，崔琴科任司法部長，科佳科夫任勞動和社保部部長等。12名部長留任，包括外長拉夫羅夫、防長紹伊古、能源部長諾瓦克等。西盧安諾夫留任財長，但不再擔任第一副總理。普京評價這一內閣“非常平衡，有很多上屆政府成員，也有很多新成員”。而一位聯邦官員半開玩笑地評論：“這是一個由米舒斯京團隊接管的政府。”還有官員說：“他聚集了一個由自己人和志同道合者組成的團隊。”

近20年來，除普京之外沒有一個總理能在政府人事任命上有如此大的權限。有俄政治學家認為，從稅務局領導層擢升進入內閣的人員眾多，足見米舒斯京“得到了全權委托書”。1月16日國家杜馬投票時，米舒斯京獲383票支持，且無人投反對票，可見他是各方都接受的人選。俄管理專家阿爾漢格爾斯基說：“我個人與總理及其團隊有過非常愉快的合作，這是俄國家層面最有效率的團隊。”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新內閣也很年輕，平均年齡為47歲，比上屆政府的53歲降低了6歲。有分析稱，除外交、國防等國家安全關鍵領域仍倚重拉夫羅夫、紹伊古這樣的老將外，俄政府其他領導崗位正逐漸由年輕的技術官員掌控。

“增長政府”的新使命

橫空出世的新政府，承載著新的使命。

俄科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政治研究所副所長洛馬諾夫表示，2014年以來，俄政府的主要任務是保持國家的穩定。俄羅斯是開放的經濟，受西方制裁影響相當大，只能選擇穩定為主，發展為輔。梅德韋杰夫政府保持了低通脹率，外匯儲備大量增加，盧布匯率穩定。“但現在光是穩定已不夠了，必須要有發展。致力于發展的新政府應運而生。現在要發展為主，穩定為輔。從本屆新總理及內閣組成來看，一些實干型的技術官員入閣，預示了這種發展方向。”

ING銀行（歐亞）首席經濟學家多爾金認為，新政府的重點是解決增長問題，將通過加快國家項目實施來進行。俄直接投資基金首席經濟學家波列沃伊表示，經濟政策方面不會有明顯改變，但需要加快經濟增速，提高居民收入，為此需要投入額外的資金。一名高層官員說，2020年為完成普京的施政承諾，要投入4000億到4500億盧布。

俄輿論認為，新政府的最大變化是在財政金融方面，第一副總理別洛烏索夫主抓這方面工作。他是普京發布的確定2024年前俄聯邦經濟社會目標的總統令主要操刀手之一，也是總額為26萬億盧布的國家項目創立者。有官員稱他為“真正的國家治理者”，能充分調動資源并很好地支配。2018年，在討論如何落實國家項目的資金時，別洛烏索夫提出了增加稅收的各種方案，其中包括對居民醫療服務征收費用和4%的銷售稅。他還提出了提高增值稅的建議，并付諸實施。據政府辦公廳人員稱，在梅德韋杰夫時代，別洛烏索夫就希望出任第一副總理，以完成他構想的藍圖，但因梅德韋杰夫反對而未如愿。如今，他有機會施展才能了。

說到米舒斯京新政府面臨的風險，有官員認為主要在預算控制上。梅德韋杰夫政府的主要成就是有效整合了財政。但是，油價下跌給俄經濟帶來新的影響。油價由2017年的每桶67美元下降到2019年的每桶49美元，是自2008年以來的最低水平。有官員認為，隨著新政府上臺，預算政策可能會放松。但經濟學家們認為，政府的整體施政方針不大可能改變。普京在國情咨文中提出，宏觀經濟穩定是政府的優先方向，這個大目標不會有變。

俄媒稱，米舒斯京“喜歡將工作機器調整到自動運行狀態”。以往有許多好的創意不能得到實施，是因為在審批環節中就因官僚主義而夭折了。如今行政阻礙減少了，經濟增長有望加快。

俄總統工商業企業利益代表季托夫對新政府前景也非常樂觀。他說：“新政府被稱為‘增長政府并非偶然，它有很好的成功機會。”新政府要執行國家項目，促進經濟增長，米舒斯京很可能會將這些目標逐步分解，再一以貫之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