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致弗·梅林

恩格斯

親愛的梅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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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只有一點還沒有談到，這一點在馬克思和我的著作中通常也強調得不夠，在這方面我們大家都有同樣的過錯。這就是說，我們大家首先是把重點放在從基本經濟事實中引出政治的、法的和其他意識形態的觀念以及以這些觀念為中介的行動，而且必須這樣做。但是我們這樣做的時候為了內容方面而忽略了形式方面，即這些觀念等等是由什么樣的方式和方法產生的。這就給了敵人以稱心的理由來進行曲解或歪曲，保爾·巴爾特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意識形態是由所謂的思想家通過意識、但是通過虛假的意識完成的過程。推動他的真正動力始終是他所不知道的，否則這就不是意識形態的過程了。因此，他想象出虛假的或表面的動力。因為這是思維過程，所以它的內容和形式都是他從純粹的思維中——或者從他自己的思維中，或者從他的先輩的思維中引出的。他只和思想材料打交道，他毫不遲疑地認為這種材料是由思維產生的，而不去進一步研究這些材料的較遠的、不從屬于思維的根源。而且他認為這是不言而喻的，因為在他看來，一切行動既然都以思維為中介，最終似乎都以思維為基礎。

歷史方面的意識形態家（歷史在這里應當是政治、法律、哲學、神學，總之，一切屬于社會而不是單純屬于自然界的領域的簡單概括）在每一科學領域中都有一定的材料，這些材料是從以前的各代人的思維中獨立形成的，并且在這些世代相繼的人們的頭腦中經過了自己的獨立的發展道路。當然，屬于本領域或其他領域的外部事實對這種發展可能共同起決定性的作用，但是這種事實本身又被默認為只是思維過程的果實，于是我們便始終停留在純粹思維的范圍之中，而這種思維仿佛順利地消化了甚至最頑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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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有關的還有意識形態家們的一個愚蠢觀念。這就是：因為我們否認在歷史中起作用的各種意識形態領域有獨立的歷史發展，所以我們也否認它們對歷史有任何影響。這是由于通常把原因和結果非辯證地看作僵硬對立的兩極，完全忘記了相互作用。這些先生們常常幾乎是故意地忘記，一種歷史因素一旦被其他的、歸根到底是經濟的原因造成了，它也就起作用，就能夠對它的環境，甚至對產生它的原因發生反作用。

【題解】

本段選文選自恩格斯1893年7月14日寫給德國著名工人運動活動家、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弗蘭茨·梅林的信，這封信是恩格斯晚年五封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之一。在本段選文中，恩格斯主要針對梅林在《論歷史唯物主義》一文中忽略意識形態的相對獨立性的不足，從意識形態的產生過程出發論述了意識形態的相對獨立性。

首先，恩格斯指出梅林忽略了意識形態的相對獨立性。在《論歷史唯物主義》中，針對以保爾·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對歷史唯物主義否認一切觀念上的力量的指責，梅林進行了有力的反擊。但是，梅林在進行反擊時主要側重于揭示意識形態的各種因素對經濟因素的依賴性，對它們的相對獨立性和巨大反作用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其次，恩格斯闡述了意識形態形成與發展過程中的特點，從一個新的角度對意識形態的相對獨立性進行了說明。恩格斯認為，意識形態有其獨特的產生與發展過程。

最后，恩格斯從方法論高度對巴爾特等人進行了批評。恩格斯認為，巴爾特錯誤地指責歷史唯物主義否認意識形態對社會歷史發展的作用，產生這種錯誤觀點的重要原因在于巴爾特等人不懂辯證法，他們總是把經濟基礎與意識形態看成是僵硬對立的兩極，看不到兩者的相互作用，從而無法理解歷史唯物主義關于經濟基礎與意識形態具有辯證關系的看法。（鄧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