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結構經濟學視角下的三明市原中央蘇區新一輪科學發展研究

發展經濟學的研究背景是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實踐，二戰后，發展經濟學成為現代經濟學的一個獨立分支。西方發展經濟學先后經歷了以“二元經濟”為特征的結構主義、以“華盛頓共識”為代表的新古典主義和以“矛盾論”為利器的馬克思主義這三種主要范式[1-2]。中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在1978-2009 年30 年的經濟增長實踐中實現了年均9.4%的高速持續增長[3]，為發展經濟學提供了良好的研究土壤，中國的發展經濟學研究涌現了較多成果。享譽“哈佛論經濟，東方第一人”的張培剛，其博士論文《農業與工業化》被哈佛大學評為經濟學科最佳論文獎，被稱為是發展經濟學的奠基之作。譚崇臺作為我國發展經濟學的拓荒者和創建者，致力于發展經濟學的引進、教學和研究，并將其應用于國家經濟建設[4]。在此基礎上，林毅夫以馬克思主義范式為指導，通過總結中國和其他發展中國家經濟轉型的經驗和教訓，提出了新結構經濟學[5]。新結構經濟學以達成“知成一體”為目標，是系統全面的中國本土發展經濟學理論體系，根植于中國改革開放的實踐經驗，并借鑒了大量發展中國家的轉型案例，在全球范圍內實現了社會科學理論創新。

一、新結構經濟學的背景和理論框架

（一）理論背景

從世界來看，雖然21 世紀一些撒哈拉以南和拉丁美洲的部分國家經濟呈現了高速且持續的增長態勢，但如此形態的增長仍是特例[6]，多數發展中國家經濟長期持續的增長乏力。達到中等或中等以上收入水平的原低收入國家在1960-2009 年間為全球經濟增長的實力擔當，不可逃脫的是，其中的大多數遭遇了“中等收入陷阱”，經濟或停滯不前或已開始倒退回原低收入國家行列。林毅夫通過以上分析，認為如果能從發展中國家少數成功案例中借鑒經驗并從失敗的經歷中汲取教訓，研究經濟增長的真諦和實現要訣，向當局提供政策工具建議，發展中國家將能夠在較短時間內甚至兩代人之間擺脫貧困。

（二）理論框架

新結構經濟學強調植根于本國發展實際，充分發揮好市場、政府和企業的合力，實現落后向發達的趕超。新結構經濟學的理論以及依據其所制定的財政政策、貨幣政策、金融發展、貿易政策和外國資本的政策啟示中的部分觀點如下：新結構經濟學強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核心作用，認為政府應該解決外部性問題和協調性問題，以幫助企業進行升級，這點與舊結構主義相比有著深刻的差異，舊結構主義強調計劃性和工業化，政府使用的手段是行政手段，以價格扭曲的代價發展資本密集型產業。

二、三明市中央蘇區要素稟賦結構

新結構經濟學認為發展中國家或地區應根據當前階段的要素稟賦結構，找出比較優勢，進而形成競爭優勢，一方面發揮“有效市場”的核心作用，另一方面“有為政府”按照“因勢利導”和“倒彈琵琶”的上下結合的方法規劃發展路徑，實現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和社會的全面發展。因此，首先應從三明市的要素稟賦出發，研究三明市中央蘇區發展現狀。新中國成立不久，全國開啟了工業化大潮，原來的三元和明溪合并為三明，是順應時代而建立的福建重工業基地，隨后行政區劃不斷擴大。目前，三明市鋼產量占全省1/4、載重汽車產量占全省1/5。三明全市12 個縣（市、區）均為福建的原中央蘇區縣（市、區），占全省總數的三分之一，寧化縣是紅軍長征四個出發地之一。2019 年全年實現地區生產總值2601.56 億元，比上年增長8.0%，人均地區生產總值100641 元，比上年增長7.6%[7]。

（一）金融存貸結構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整體存貸比在0.75 上下波動，從圖1 可以看出，明溪縣、清流縣和建寧縣均在0.5 以下，反映這些地區當前市場疲軟，生產力水平不發達，市場供給不足，無法充分刺激居民的消費欲望。市轄區（梅列區和三元區）、永安市和沙縣的存貸比都在0.9 以上靠近1，金融機構貸款多收入高，而存款少成本低，盈利能力較好。同時，信貸規模擴大，增加了對三農、小微及其他經濟實體的支持，降低融資成本，增強企業動力，激發市場活力。

圖1 2018 年金融存貸款余額及存貸比

圖2 2018 年全社會從業人員

（二）人力資本

從傳統的柯布道格拉斯函數到盧卡斯的人力資本模型，人力資本都被看作是關鍵的生產要素，因此人力資本必然也屬于新結構經濟學中的要素稟賦[8]。三明市轄區的縣市區中，寧化縣、清流縣農業資源豐富，寧化縣蘇區時期享有“烏克蘭”之稱，是農業大縣。將樂縣萬芳園林和尤溪縣沈郎油茶于2017 年在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新三板掛牌上市，入駐資本市場，開啟新的征程。寧化縣和大田縣為國家級電商進農村示范縣，尤溪縣被認定為全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示范縣[9]。市區（梅列區和三元區）、永安市和沙縣為三明市規劃發展的總部經濟和“一軸兩翼”的關鍵，三明生態工貿區的確立促進了三沙永一體化發展，經濟社會全面發展，城鎮化率高。從圖2 可以看出，三明市各縣市區的城鄉就業結構雖然已經得到優化，但呈現了不平衡的狀態。寧化縣、大田縣和尤溪縣的城鎮就業比例較低，在30%以下，梅列區、三元區和沙縣的城鎮就業比例在50%以上，與三明市的區域經濟發展實際情況一致。

三、三明市中央蘇區產業類型甄別

新結構經濟學主張從三個維度對地區的產業類型進行劃分，分別是現有產業和世界領先水平的差距大小、與當地比較優勢的符合程度和該產業產品和技術的研發周期。根據這三個維度，將本地區的產業類型劃分為：追趕型、領先型、轉進型、換道超車型和戰略型五種類型[10]。對于追趕型、領先型和彎道超車型的產業，政府應發揮“因勢利導”的作用，幫助企業克服在趕超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尤其是在技術和人才方面。對于戰略型的產業，政府必要時候應“倒彈琵琶”，主要是政府施以財政補貼，以降低資本和技術要求，利用戰略型產業的技術和產業鏈，從當地的要素稟賦出發，發展市場需求空間廣闊的新興產業。

（一）追趕型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現代農業處于追趕階段，相比江浙等沿海發達地區和發達國家，無論在技術水平方面還是在附加值方面都屬于追趕階段。三明市原中央蘇區林業資源豐富，氣候宜人，已建成了竹制品、林產品和筍加工品等完整的產業鏈，轄區內金線蓮、食用菌、油茶、茶葉、紅豆杉、蓮子和苗木花卉等品種繁多，目前在市場上有比較優勢，但是由于沒有品牌或者品牌辨識度低，利潤空間不大。政府應該因勢利導，推進科技研發中心和實驗室建設，完善倉儲和物流體系，在技術和信息物流方面給予支持，大力促使物聯網、云服務、大數據等高科技技術在現代農業中的應用。

（二）領先型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石墨烯產業屬于領先型產業。根據《福建省石墨烯產業發展規劃（2017—2025 年）》，永安被定位為高端石墨及石墨烯產業聚集區，被列入全省石墨烯產業“兩核三區”發展布局中的“一區”重點打造，是全省唯一的石墨烯產業專業園區。其本身技術水平和信息化水平已經處于全省乃至全國的領先水平，政府應進一步推進其與高?？蒲性核步ㄑ邪l平臺，拓展產業鏈，并制定產業集聚和人才集聚政策，逐步形成規模產業的集聚。引導其融入國家“一帶一路”的建設規劃，在資金、法律、人才、技術和設施等方面給予指導和輔導，引領其拓展海外市場，參與國際競爭。

（三）轉進型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鋼鐵與裝備制造產業屬于轉進型產業。以三鋼集團為龍頭的三明市鋼鐵產業在世界上處于領先水平，由于原材料價格上漲和工資攀升等因素，正逐漸喪失原有比較優勢。在當前全球范圍經濟下行常態化的形勢下，應深入落實“中國制造2025”行動方案，政府引導企業根據自身實際攀爬微笑曲線的兩端，增加產品附加值，推動產業向智能化、生態化和高端化轉型升級，實現“三明制造”向“三明智造”轉變。同時，政府應支持鋼鐵產業拓展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以直接投資或間接控制的方式與這些國家合作，實現優勢互補，達到雙贏的良好局面。

（四）彎道超車型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生物醫藥及生物產業屬于彎道超車型產業。三明市的生物醫藥產業涌現出了一大批的重點企業，正逐步建設沙縣艾邁博單克隆抗體、明溪南方制藥抗腫瘤新藥和明溪含氟吸入式麻醉劑等項目。這類產業的特點是新產品層出不窮，研發周期短，人力資本投入高，對資金依賴性不強。雖然西方發達國家經過工業革命后的兩三個世紀的原始資本積累之后，資金優勢明顯，但是在以后天教育及智力稟賦為核心要素的人力資本上，三明市并沒有落后之處。政府應引導該類型的產業加大研發投入，大力度引進人才，進而和發達國家直接進行競爭。利用國內市場大的優勢，縮短研發周期，快速把新產品投入市場，形成品牌，占據先機。

（五）戰略型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稀土新能源產業屬于戰略型產業。稀土新能源產業研發周期長，資金投入、物質投入和人力資本投入規模大，這類產業三明市不具備比較優勢。政府此時需要“倒彈琵琶”，因為在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發展稀土新能源產業是違背比較優勢的，但是這類產業對本地區乃至全國的發展具有戰略意義，政府需要集中各方力量發展該類產業。在頂層設計層面，三明市政府早已經發文《三明市實施戰略性新興產業倍增行動計劃（2018—2020 年）》，明確了扶持政策和保障措施，下一步應從政策落實方面進行持續的跟蹤，確保扶持政策能夠落地生根，剔除各種不利因素，給予戰略性產業持續發展動力。

四、政策建議

（一）優化營商環境，增進企業信心，實現高質量發展

企業作為微觀主體，是宏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載體。企業在生產經營中受到制度環境、財稅政策、政府治理和市場結構等復雜綜合因素的影響。企業家作為微觀主體的掌舵者，企業家信心水平攸關整體市場的活躍度、投資熱度以及創新程度的高低。政府通過優化營商環境，保障司法公正，降低企業在運營中的不確定性，減少負外部性和交易成本，為公平競爭創造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三明市相關部門已陸續出臺《三明市開展“六最”營商環境 對標活動全力打造一流營商環境的實施意見》、《三明市提升辦理建筑許可營商環境工作方案》和《提升稅收營商環境“6 最33 條”措施》等規范性文件，簡政放權，加快政府職能轉變，增加服務意識，為市場主體創造良好的政務環境和制度環境，提供健全的法治保障，構建逐步親清的政商關系?！八顒t魚悅，城強則賈興”，良好的營商環境會產生磁吸效應和助推效應，為招商安商保駕護航。營商環境就是新結構經濟學倡導的促進產業升級所要求的軟件基礎設施，是軟實力，是生產力，是綜合競爭力。營商環境的改善協助市場主體解決其成立及運營過程中關聯的體制性約束和機制性條件等各方面的困難而增加企業信心，促進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經濟轉型和高質量發展。

（二）集聚科技人才，促進區域創新，驅動高技術產業發展

創建高端人才集聚的事業平臺，優化人才發展的軟環境，鼓勵以創新和冒險為精髓的“企業家精神”，設計具有激發和激勵創新作用的現代企業制度和以人才為核心的薪酬制度。深入貫徹落實《三明市進一步加快人才集聚若干措施》的精神，解決高層次人才的住房、醫療和配偶工作及子女教育的后顧之憂，提高其生活品質，熏陶其對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歸屬感和主人翁地位，形成安居樂業的融洽氛圍。建立為人才進行技術轉化服務的機制，輔助高科技人才的科研成果申請專利，并將這些專利授權給企業，形成“產學研用”的融合增強回路，達到“知成一體”的作用。在政府發揮好頂層規劃設計和政策引領引導作用的同時，應逐步引入市場機制，“有為政府”的“因勢利導”和“倒彈琵琶”讓位于“有效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發揮市場的資源優化配置作用，增加三明市原中央蘇區的自主創新創造和內生增長能力，實現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目標。

（三）創新金融產品，開展供應鏈金融服務，助力鄉村振興

三明市原中央蘇區多為革命老區和農村地區，應落實中央、省市關于鄉村振興的部署要求，持續推進“福林貸”和“福田貸”的試點，補齊“三農”和“小微企業”貸款短板。政府應繼續搭建形式多樣的政銀企、銀稅互動平臺，發揮政策性融資擔保公司的作用，運用好全國市場監管動產抵押登記業務系統，為企業融資提供便利。利用“互聯網+”，結合三明市原中央蘇區實際，創新普惠金融產品，促進金融業的轉型升級，提高其服務基層和資金融通的能力。利用優質的金融產品，開展供應鏈金融服務，上游加大與科研院所、高校和科技局、農技服務站的合作溝通，加大科技投入，增加農產品附加值，降低自然災害和病蟲害等帶來的系統性風險。下游與物流公司、銷售公司建立戰略聯盟，利用供應鏈金融建立冷鏈運輸體系和完善一品一碼食品追溯平臺，降低下游的食品安全風險和市場風險。多戶聯保、擔保公司和政府風險保障金多管齊下，建立多維度擔保模式，提高農民貸款的可獲得性和成功率，精準扶貧和高質量脫貧相結合，增強農民自身發展能力，實現長期持續的脫貧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