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鐘子韻

風在絮語，夜幕中的楊柳只聽見聲聲淺笑，濃墨又被打翻，依稀可見幾顆繁星閃爍在天邊。

好久沒有這么靜的夜了。可此時，病魔的纏繞卻讓我痛苦不已。媽媽出差了，此刻，爸爸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我的腹痛一到春季便開始萌芽，一點一點地增長，直到一下暴發，嚴重時幾乎不能走動。淡淡月光灑進窗里，醫院白色的瓷磚此刻更顯蒼白。爸爸拉著我的手，緩緩地向前移動。我抬頭仰望，月色下的爸爸略顯憔悴。恍然發現，他那烏黑的頭發間掩映根根銀絲。曾經那不老的誓言恍若一個可笑的謊言。爸爸的影子投得很長，不寬的肩膀略有些下垂。那件深藍色的衛衣，融入了這片夜色。

夜間的醫院忙碌如白晝。檢查的隊伍彎彎曲曲地在小小的診室里繞著圈，一步也動不了。

爸爸不停地搓著手，掩飾著心中的焦急。他摸了摸我的頭，以溫柔的聲音問我：“疼得厲害嗎？先去邊上坐會兒吧。我就在這里排隊，放心。”我蹣跚著來到墻邊，慢慢坐到椅子上。我仰起頭望向隊伍中的爸爸，他的頭有些疲倦地低下去，不停地用手捶著背。突然想起，爸爸前段時間去醫院檢查：腰肌勞損，身上還貼著藥膏，長時間的站立，他的腰該痛了吧？

半圓的月兒高高地掛在天上，診室里灰暗的燈光凝聚著些許藥物的氣息。我的腹痛略微減輕了些。爸爸夾雜在吵雜的人群中，不見蹤影。正在我四處張望時，一個深藍色的身影拉著我，輕輕走到醫生的面前。

我抬起頭，爸爸此刻已疲憊不堪，兩個眼眶邊一圈深青色十分醒目。一陣微風從窗口飄來，爸爸的頭發輕輕晃動著，那一撮白色，頑固地立在頭頂。我驚覺，爸爸老了。

一股說不出的辛酸涌上心頭。還記得那個親愛的爸爸帶我去田邊烤紅薯;穿越峽谷時不走尋常路，帶我去冒險;帶我去看電影，偷偷地買薯片給我吃，回頭再一起向媽媽撒個小謊……霎時，淚水蒙住了我的雙眼。

“果果，這么疼嗎？”爸爸汗津津的手拉住了我，將我拉回現實。

望著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我不知該說什么。

窗外，皎潔的月光溫婉而美好。

（指導教師：湯國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