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燈籠

董廣

臘月二十八，我帶女兒回老家過年，一進門看見父親手里拿著一個大紅燈籠正要往屋檐上掛。見孫女也來了，他非常高興地說：“丫頭，爺爺考你個問題，為啥要掛燈籠啊？”

“過年唄。”女兒不假思索地回答。“對了，是過年。不過，丫頭，你爸像你這么大時，爺爺可沒錢給他買燈籠啊！”

看著困惑中的女兒，站在一旁的我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關于紅燈籠，我和父親還有一段難忘的故事。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別大，整個村莊被雪包圍著。臘月二十九，家家都在忙著辦年貨、買新衣、購鞭炮……而父親卻待在家里想著心事。這個年該怎樣過，家里沒錢買油、買肉，更沒有錢去買煙花爆竹和燈籠。我從外面玩了一會兒，回來后便問父親：“你給我買燈籠了嗎？”

父親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抽那個老煙袋。我不停地拉扯父親的衣角，說：“給我買一個燈籠吧，我要燈籠。”奶奶看到這陣勢，急忙把我拉出來，對我說：“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家里過年都勒緊了褲腰帶，哪有閑錢給你買燈籠呢？”

到了大年三十這天，我依然向父親哭鬧著要燈籠。這時，父親無奈而又堅定地說：“你等著，明天我給你弄一個。”說著父親就出去了。

等到天黑，父親回到家，只見他手里拿了幾張彩紙、竹條和細鐵絲之類的東西。我立刻高興起來，覺得父親有辦法了。大年初一早上，當黎明的鞭炮聲驚醒我時，父親站在我的床前，對我說：“二伢子，快起來吧，看爸爸給你什么好東西？”

我趕忙起床。只見父親從身后拿出一個紅燈籠，那燈籠雖然不是特別好看，但還是滿足了我的要求。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我迫不及待地催父親給紅燈籠點上蠟燭。小小的燈籠頓時發出柔和的光亮，甭提我心里有多高興了。在父親的叮嚀聲中我跑出家門，此時村里大街小巷已是燈的海洋，孩子們天真的笑臉都映在紅紅的燈籠上。小伙伴提的燈籠多種多樣，有猴燈、魚燈，當其他孩子看到我的燈籠后，立刻對我諷刺挖苦起來。他們一個勁地喊：“你看他的燈籠用紙自己糊的，皺皺巴巴的，真難看，像個豬八戒。”見他們這樣說，又看看自己手里土得掉渣的燈籠，我一賭氣，把燈籠摔在地上，大哭起來。父親聞聲趕來，一把把我攬在懷里。他眼里噙著淚對我說：“二伢子，別哭了，明年春節爸爸一定給你買個好看的。”

那個春節的紅燈籠讓我刻骨銘心。父親說到這里，母親在一旁催我：“趕快搬梯子掛燈籠吧。”在我和父親的一起努力下，紅燈籠掛了起來。看著紅紅的燭光，我也像回到了童年時期。這時緊貼我的女兒悄悄地告訴我：“爸爸，以后我天天給你買紅燈籠。”女兒的話立刻激起滿屋的笑聲。（作者單位：新鄉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