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澎湃的樂章如初生春雷,在2016春晚的舞臺上響徹云霄,那已瀕臨滅亡的華陰老腔攜一股熱血的浪潮,于那個夜晚叩擊了每位觀眾的心弦。它為我們送來的不僅是一場視覺與聽覺的盛宴,更是一次叩問靈魂的深思。
老腔,一種土生土長于陜西的音樂文化,其震撼人心的魅力究竟在于何?觀罷思索再三,終究提煉出一詞精髓的概括——真實。
初品老腔,便因那與眾不同的演繹方式而眼前一亮。對于自幼浸潤在以“婉約”為主題的戲曲中的江南人來說,我早已習(xí)慣了昆曲的吳儂軟語在耳畔迂回纏綿,也聽膩了越劇似水柔情的兒女情長,然而它們終究仍是較為注重形式的包裝和語調(diào)的修飾,雖聞之悅耳,卻難免還是與現(xiàn)實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距離。然而老腔的出現(xiàn)則可以說完全打破了這種傳統(tǒng)的風(fēng)格。演奏者不再在戲服和樂器上花費心思,而是僅著粗糙布衣席地而坐,手持簡樸的棍棒敲擊條狀木凳,將樸素的物品賦予了神奇的生命力;鏗鏘有力的唱腔從嗓子眼里噴薄而出,剛健的爆發(fā)力一反戲劇慣有的繞梁余音,初聞令人耳目一新,再品則不由自主地為之拍案叫絕;寥寥幾句直白的歌詞,卻能夠?qū)趧尤嗣衿椒捕鴤ゴ蟮男蜗笊鷦拥毓蠢斩?。老腔沒有美好卻縹緲的幻想,而是僅憑借著貼近生活的真實感帶給人靈魂深處的共鳴,使人在感慨震撼之余為之深深折服。
細品老腔,則更因那錚錚妙音間涌動的真切情感而心生敬仰。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的內(nèi)心正被諸如物質(zhì)和金錢等膚淺的追求所逐步侵蝕,傳統(tǒng)文化傳承之路的發(fā)展也因大眾對其的漠視而步履維艱。然而在遙遠的黃土地上,依然生活著一批老一輩的藝術(shù)家,他們擁有對祖?zhèn)魉囆g(shù)的熱愛與追求,不惜耗費半生光陰,日復(fù)一日地用簡單的器樂奏響嘹亮的吶喊,以汗水和心血澆灌這片被遺忘的凈土。舞臺之上的他們眉飛色舞,搖頭晃腦,盡情陶醉于淋漓盡致的演奏中,早已蒙上滄桑的黯淡眼眸也在那個瞬間變得神采奕奕,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盡情揮灑的舞臺,手中的木板椅凳、竹管銅鑼,承載的便是整個河山天下。此番忘我投入,非出于對老腔刻骨銘心的熱愛所不能表達,非擁有守護彌留藝術(shù)的決心所不能體現(xiàn),使人在敬佩之余為之深深感動。
一首蕩氣回腸的民族贊歌,一曲文化與靈魂、真實與藝術(shù)相交融的神圣禮樂。沉浸在澎湃的樂聲中,我們享受著老腔帶來的震撼與感動,伴隨著窗外朵朵綻開的絢麗煙火,在熱烈的鞭炮聲中迎來下一個嶄新的時代。
作者簡介
郭怡寧,淥水詩社社員,北京市寫作學(xué)會會員,四川省散文詩學(xué)會會員,開問網(wǎng)簽約作家,半朵中文網(wǎng)簽約作家,《望月文學(xué)》特約作家,《作品》青年評刊員,青朗研習(xí)社入駐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