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德因素對司法的影響

摘 要：法治的實現離不開道德的支撐，司法如何回應道德關系到裁判的公眾可接受性，進而影響司法公信力與司法公正。面對當前司法回應道德能力不足，裁判公眾可接受度不高的問題，司法應當以社會主流道德觀念為指引，積極回應人民群眾關切，創新和完善司法為民體制機制，堅守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同時也應合理運用道德話語，在合法，公開，公正的基礎上對民意作出理性的回應，實現合法性與合理性，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的統一。

關鍵詞：司法裁判;道德話語;公眾可接受性;主流道德觀念

一、道德與司法相輔相成

（一）道德是司法實踐不容忽視的重要因素

道德是人類社會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形成的被普遍認同的價值觀，是人們對是非善惡，公平正義的基本認知。在人類文明的發展歷程中，法律是在社會習慣與道德觀念的基礎上產生的，道德是文明的基石。法律是成文的道德，道德是內心的法律，道德與法律共同發揮著規范社會行為，維護社會秩序的作用。[1]

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提出要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強化道德對法律的支撐作用，發揮道德的教化作用，更加注重道德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司法是法治體系的重要環節，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司法公正關乎人民群眾切身利益與國家長治久安，而司法公正的實現離不開道德的指引與支撐。司法活動應當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導向，只有符合社會普遍道德觀念的判決才能是公正合理的判決，才能得到人民群眾的尊重與信服。

道德內涵貫穿于司法活動的整個過程，并最后影響結果的公平公正。司法工作人員只有嚴格依法行使權力，遵守職業道德，才能確保程序公正。而法官在審判的過程中只有依靠良好的職業素養與高尚的價值觀念才能做出更符合公平正義的判決，才能最大程度地做到法理與情理的統一，從而實現實體公正。而在這整個過程中，道德底蘊和人文精神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法安天下，德潤人心，道德是維護司法公正的力量源泉。

（二）司法是踐行道德價值的重要環節

黨的十九大報告將“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確定為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集中反映了新時代我們共同的價值追求，是當代社會主流道德觀念的集中體現，司法活動作為解釋與適用法律，緩和社會矛盾，平衡利益沖突的重要途徑，更應當緊跟時代發展，踐行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把握主流價值取向，積極傳遞社會正能量。

司法權雖然具有獨立行使的特征，但是其必須接受人民的監督，必須符合人民群眾的期待。因此司法活動也是社會性的，司法裁判的社會效果是衡量司法公正的重要因素。司法應當充分發揮其教育，評價，指引，規范功能，[2]一個好的司法判決除了嚴格依照法律規定以外，還必須倡導社會主流道德觀念，應當起著良好社會風氣的引領作用，有助于激發人民群眾積極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司法的公信力依賴于司法對道德價值的應對能力，司法在多大程度上支持社會道義，就會在多大程度上得到社會道義的支持。[3]司法只有踐行社會主流道德觀念，把握時代價值取向，才能實現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的目標。

二、司法公正與道德評判

（一）司法公正的實現面臨道德困境

隨著信息技術的迅速發展，公眾參與司法的積極性和參與度越來越高，一些具有道德意味的案件由于關乎社會公眾道德情感，而且往往沒有較為確切的法律規則適用或者在適用上存有較大爭議，一經公開便引發社會的密切關注。然而在這類案件中，法院給出的論證理由與判決結果往往不盡人意。民事案件如“彭宇案”，“鄭州電梯勸煙案”一審等，助人為樂，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等傳統美德卻得不到法院認可，刑事案件如“許霆案”，“于歡案”等，不是輕罪重判就是重罪輕判，與社會公眾的預期大相徑庭。

我國法院在司法實踐中大多注重專業化，普遍存在盲目追求效率的問題，法官在審判中機械地以法條為依據而忽視了道德，政策等復雜因素，其邏輯是道德等價值觀念在立法時已包含在法律規則之中，是立法者要考慮的問題，而法官只需要嚴格依法進行邏輯推理就能得出正確的結論，無需過多考慮。然而法律無法預測和涵蓋復雜多變的社會生活的全部，具有明顯的滯后性，當法律條文與社會實踐沖突或無法律可適用時，法官便無從下手。因此當遇到疑難案件時，法院判決往往出現合法而不合理的問題。

當前司法改革注重提高司法的獨立性與權威性，而其實現很大程度上依賴于人民群眾對司法判決的可接受性，司法只有反映民意，被人民群眾接受和信服，才能提升其獨立性與權威性。司法運作一旦與道德主體的現實形態相脫節，司法的正義追求便會成為背離道德的過程，其獨立性與權威性也難以實現。[4]

（二）司法實踐中應理性面對社會道德評判

司法在提高裁判公眾可接受性的同時也應當審慎運用道德話語，合理考量社會公眾的意見，避免司法過程中的泛道德化現象。法官在審判時如果不嚴格依照法律規則與正當程序，個人道德判斷便容易先入為主，很容易受到眾說紛紜的民意影響，從而影響法官中立。

當前司法實踐中也存在法官片面追求社會效果，一味迎合大眾的情況，而忽視了判決的法律性與嚴謹性?！盀o州遺贈案”的判決結果雖然得到了許多群眾的支持與贊同，但至于為何置《繼承法》的具體規定于不顧，而直接適用民法不得違背公序良俗原則的規定，法院并沒有給出能讓人信服的解釋，因此也受到了很多人的質疑與批評。司法機關應當勇于面對社會質疑，正視輿論壓力，既不能刻意逃避，也不能隨意妥協，應防止出現完全的“道德司法”或“價值司法”，維護現代法治最起碼的安定性與可預期性。[5]

三、如何協調司法與道德的關系

（一）注重判決的公眾可接受性

司法的最終目的是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為人民服務，當下我國司法改革的成敗以及司法公信力的提高都取決于人民的滿意度，因此法院判決必須得到社會的普遍接受。司法的生命力來源于人民對司法的內心支持與信賴，一個好的判決不僅應當是合法的，也應當是合理的，只有得到人民信服與遵守的判決才能達到其目的與效果。從事實認定到法律適用以及法律論證都不可能簡單的依據法條就能得出準確無誤的結論，法官必須進行價值判斷與充分的利益衡量。

價值權衡的依據不是法官個人情感，也不是法院集體意見，而應當以社會主流價值觀念為依據。社會主流價值觀念是符合時代要求的，反映人民共同利益的價值體系，法官在做出裁判時只有充分考慮社會主流價值觀念，才能增強裁判的公眾可接受性。面對疑難案件與個案不公現象，法官不能成為機械的“自動售貨機”，而應當發揮司法的能動性，在嚴格依照法定程序的同時也應充分利用道德話語進行價值與利益的衡量，關注案件的實質效果，做到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的統一。

（二）充分發揮裁判技巧

在事實認定階段，法官應當先進行相應的價值判斷，分清道德問題與法律問題的界限，避免將道德問題法律化，一些與道德關系不大的案件可以直接作出認定，而無需過多進行價值考量。在法律適用的過程中，法官既應當在形式上符合嚴密的邏輯推理，又對相關法條的適用作出符合立法目的的解釋，尤其是沒有法律適用或法律適用存在較大爭議時，法官應當遵循一定的漏洞填補規則與目的性解釋方法，將法律內在的道德性通過司法體現出來。在判決生成階段，應當有一套嚴格的判斷標準，并能夠進行合法而又合理的論證。在涉及民事賠償與刑事量刑方面法官都有較大的自由裁量空間，法官既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又要善于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將嚴密的形式推理與綜合的價值分析結合起來。

（三）完善相關司法制度

首先應當進一步完善司法與民意的溝通機制。司法機關應當更加主動地接受媒體與公眾的監督，盡把糾紛解決的過程通過程序公開出來，[ ]從而能讓社會公眾對案件有更為清晰全面的了解，同時應當增加判決書的說理性，判決書既要邏輯嚴謹，又要說理充分，在具有專業性的同時也要注重以理服人，要能夠讓當事人和社會大眾理解。其次，應當完善司法為人民服務的體制機制，發揮司法對主流價值觀的維護和促進職能。最高人民法院應當強化司法解釋與指導案例對主流道德觀念的引導功能。各級法院應當充分發揮調解制度與人民陪審員制度的功能，創新調解方式與人民群眾參與方式，通過多元化的糾紛解決方式，以更加靈活，高效的手段化解矛盾糾紛。另外在執行過程中應當結合實際情況，充分考慮當事人訴求，既要有權威性，又要體現司法的溫度，真正做到案結事了。

（四）合理運用道德話語

隨著當今社會價值日趨多元化，社會公眾總會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法院的判決也難以得到社會大眾的一致認同。這對法官有了更高的要求，法官不僅應當具有充足的專業知識，更應當具備正直的倫理道德觀念，崇高的職業道德修養與豐富的社會實踐經驗，法官應當充分結合法律話語與道德話語，在情理與法理之間取得平衡。

面對社會大眾的正義情感與道德訴求，司法即不能避而不談也不能全盤接受，而應當積極應對，對社會反映及輿論關切加以分析辨別，秉持普遍的，符合時代要求的道德價值觀念，對民意作出正確而理性的回應。

參考文獻：

[1]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2]林文學，張偉.以司法方式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的方法論[J].法律適用，2018，（19）.

[3]江國華.論司法的道德能力[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3）.

[4]姜濤.道德話語系統與壓力型司法的路徑選擇[J].法律科學，2014，（6）.

[5]秦策，夏錦文.司法的道德性與法律方法[J].法學研究，2011，（4）.

[6]方樂.司法如何面對道德[J].中外法學，2010，（2）.

作者簡介：

范瑞超（1995—），男，遼寧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法學理論研究。

（遼寧師范大學法學院 ?遼寧 ?大連 ?116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