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書店還可以這么美！”

康樸　張鵬禹

最近，由日本著名建筑師安藤忠雄設計的新華書店新門店“光的空間”亮相上海虹橋，柔美的光線與層層疊疊的方格共同構造了一幅猶如幻境的場景，大批讀者和游客紛紛贊嘆：新華書店還可以這么美！

的確有那么幾年，新華書店“走了樣”。書店里書的空間少了，點讀機、電子詞典甚至電飯煲、電磁爐等雜七雜八的東西越來越多。與曾經(jīng)的輝煌時期相比，在很多讀者心目中，新華書店作為文化圣地的獨特地位動搖了。

近幾年，國家對實體書店扶持力度不斷加大，在延續(xù)優(yōu)良傳統(tǒng)的基礎上，新華書店抓住契機不斷努力，對傳統(tǒng)門店改造升級，開設無人書店、24小時書店，建城市書房，打造新的文化地標，老品牌迸發(fā)出新光芒。

“人間至味是書店”

隆冬時節(jié)，北京西北郊香山景區(qū)，煤廠街上有一座紅色建筑，白色三角形點綴其間，沿街一側窗體通透，在一片灰頭土臉的低矮門市中格外引人注目。

改造后的新華書店香山店，以紅葉為主題，與香山景區(qū)相映成趣。店面不大，經(jīng)營面積不到100平方米。進入門店，光線柔和，茶飲飄香，正中擺放了兔爺、蝴蝶標本等文創(chuàng)產(chǎn)品，窗邊裝點著紅葉，書架圍墻而立。

店里圖書不多，但主題明確，關于北京風土人情的圖書集中陳列，記者隨手拿起一本《北京的隱秘角落》翻閱。“香山是北京文化的一個地標，很多游客從香山出來到這里歇腳，正好可以看看這類書籍。附近居民大多是老北京，也便于他們了解本地的歷史文化。其他的書就是滿足周邊老百姓的基本閱讀需求。前段時間游人多的時候一天銷售額能有三四千元。”香山新華書店工作人員表示。

下午4時左右，3名小學生結伴進入書店，圍坐在桌前，拿出作業(yè)，又找了幾本書，輕聲說笑著。

“家里現(xiàn)在沒人，放學就過來了。”其中一個小學生告訴記者，“每天都在這寫作業(yè)，天黑才回去。作業(yè)少的時候就看看書，沒人趕我們。”

離店時天色已晚，書店外墻在燈光襯托下，更顯紅葉神韻，照亮香山腳下的煤廠街。

除了紅葉主題的特色書店外，深扎社區(qū)的新華書店還致力于打造城市書房，成為老街坊們不可或缺的文化空間。北京市西城區(qū)新華書店永安路店開在居民樓里，淺棕紅色墻磚和居民樓墻體相得益彰。

門店正中，收銀臺旁，咖啡、果汁、茶水、奶茶等十幾種飲品滿足讀者不同的口味需求。門店左側閱讀區(qū)，每個座椅旁都配備了充電接口，一名外賣小哥趁著給手機充電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旁邊的兒童區(qū)既有兒童讀本，也有樂高積木等玩具供孩子們玩耍。右側是綜合圖書區(qū)，書架間通道寬敞，視野開闊，書架上張貼著當月各類暢銷書榜單。大開本的教輔書平放在中間的陳列區(qū)，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

收銀臺左側的留言板上貼滿了讀者感言：“我好喜歡這里的書”“果汁太好喝”“繁華世界里的一處安寧”“人間至味是書店”“老字號走新路，會給人不一樣的feel”……字跡或稚嫩或成熟，言語或調(diào)皮或嚴肅，無不表達著對老店新貌的喜愛。

“這家書店有60多年歷史，跟我年齡差不多大，我是這兒的老讀者了，就愛來這看看書。”一位年長讀者起身離開時告訴記者，“2018年這兒施工，當時以為要關門，還很心疼，沒想到弄得越來越好看了。我的一個老鄰居，現(xiàn)住在海淀，聽說這里翻新，特意來過兩回。”

讓文化與生活交織

前些年的許多新華書店可不是這副模樣。

單一化的經(jīng)營模式、門店狹窄的通道、古板陳舊的裝潢，曾是多數(shù)新華書店的標準面孔。近20年來，隨著網(wǎng)絡書店的競爭、數(shù)字閱讀的興起、經(jīng)營成本的擴張，新華書店等實體書店受到很大沖擊，業(yè)務萎縮，嚴重者關張歇業(yè)。

上海新華書店新門店“光的空間”

但是無論何時，人們都需要“繁華世界里的一處安寧”，需要能夠安靜讀書、選書的場所。2016年6月，中宣部等11個部門聯(lián)合印發(fā)《關于支持實體書店發(fā)展的指導意見》，為新華書店指明發(fā)展方向：推動新華書店作為國有實體書店大力發(fā)展新興業(yè)態(tài)，建設綜合性消費體驗中心，形成品牌優(yōu)勢，發(fā)揮社會服務功能。

搭乘國家政策的東風，全國各地的新華書店紛紛響應。北京新華書店2017年起對中小門店進行升級改造，打造一間間城市書房。香山店和永安路店的改造就是在這一背景下進行的。

然而，書店的創(chuàng)新不能僅僅停留在“顏值”和形式上，也絕不是簡單增設咖啡廳、休息區(qū)，圖書才是書店的生命之基。

“以前有讀者反映，知道店里有這書，但有時候找起來會有困難。”北京新華書店負責人表示。“我們做了大量調(diào)研工作，找出空間布局和陳列方式上的新思路，調(diào)整布局結構，整合書架和圖書擺放方式，既節(jié)約了空間，又突出了精品，還增加了更多座椅。”北京市新華書店連鎖有限責任公司副總經(jīng)理秦輝介紹。

互聯(lián)網(wǎng)賦能，帶給讀者更方便、新奇的閱讀體驗。安徽新華書店合肥三孝口店是最早的一家共享書店。2017年，安徽新華書店推出“智慧書房”手機應用，讀者交納押金后，就可以通過它免費借閱書店所有圖書，還可以寫書評、曬書，實現(xiàn)“以書會友”，在閱讀的同時分享心得，傳遞價值。

“面對網(wǎng)絡銷售和新媒體閱讀給實體書店帶來的沖擊，我們正大力推動全省新華書店線上線下融合發(fā)展。”河北省新華書店有限責任公司黨委副書記、總經(jīng)理韓麗璞對記者說，“河北新華搭建‘新華優(yōu)選電商平臺，與全省200多家線下門店聯(lián)合開展閱讀推廣活動，推動全省門店智慧書城建設，推出自助售書機，為讀者提供全天候自助服務。”

融合城市的獨特文化底蘊，打“文化牌”也是關鍵一招。近年來，浙江新華書店投資4億元，對全省近80個中心門店進行特色化改造升級，形成了突出龍泉青瓷文化的麗水書城，展現(xiàn)李清照、艾青等文人風采的金華書城等一批地方特色書店。

走進海寧書城，海寧特色的巨幅燈彩從穹頂垂下映入眼簾，上面印著徐志摩秀美的詩句，古色古香的原木書架錯落擺放。燈彩、錢塘潮照片、歷史文化名人墻，海寧三大地方文化在新中式建筑中完美融合，素雅幽靜，讀者仿佛置身于文化與生活的圣殿。

陪伴一代代讀者成長

新華書店作為一家有著80余年歷史的老品牌，變的是外觀和陳設，不變的是為讀者服務的初心。

1937年4月，延安清涼山，陽光輕灑，春風微拂，一座石窟里油墨飄香——黨中央機關刊物《解放》周刊發(fā)行，標志著新華書店的誕生。160余種、50萬冊圖書，10種、上百萬冊報刊，這是新華書店誕生后短短3年里取得的成績，在戰(zhàn)火烽煙的年代及時傳遞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聲音。解放戰(zhàn)爭期間，中國共產(chǎn)黨決定，每解放一座城市，就立刻著手開辦新華書店。

內(nèi)蒙古新華書店五樓文化綜合體蒙元文化專區(qū)

新華書店還擔負起發(fā)行新字典的重任。1948年10月末，金黃的銀杏葉裝點了北平的秋天。魏建功和另外幾位語言文字專家齊聚家中，商量著辦一本新字典，為大眾識字提供方便。世界上最暢銷的工具書——《新華字典》由此誕生。

新華書店也成為一代又一代讀者的朋友，給他們送去科學文化知識，陪伴他們成長。

“新華書店曾經(jīng)在人們的生活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1978年，在天津勸業(yè)場光明電影院旁有一家新華書店，每天一大早，人們就排起長隊，購買人民文學出版社再版的世界文學名著。”作家王松對記者回憶說。雖然每天都進貨，但各種圖書還是供不應求，有些讀者連夜排隊，想第一時間買到書，有些讀者要先洗洗手再看書，還有讀者買完書后就包上書皮，妥善保管起來。新華書店成為城市中每天清早最熱鬧的地方。

“那時候沒有人在書店里挑挑揀揀，看到什么就買什么，能買什么就買什么。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前面的一位小伙子拿了好幾本書，結賬時錢不夠了，售貨員讓他挑幾本買，他猶豫了半天也難以抉擇。”幾十年過去了，當年在新華書店買書的場景，王松記憶猶新。

新華書店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作為中國出版發(fā)行業(yè)的“國家隊”，新華書店一直擔負著中小學教材的發(fā)行工作。每年最酷熱的七八月份和最寒冷的三九天里，新華書店的職工為了確保“課前到書、人手一冊”，要克服重重困難，戰(zhàn)高溫，斗嚴寒，風雨無阻，及時把教材送到每一所學校，包括山區(qū)、海島、草原以及地震洪澇災區(qū)。

在黨和國家重要文件文獻和政治理論讀物發(fā)行工作中，也總有新華書店的身影。為了及時滿足廣大黨員群眾的學習閱讀需要，在全力做好賣場各項工作的同時，各地書店還組織人力深入黨政機關、企事業(yè)單位、部隊、院校開展上門征訂服務。

80余個春秋，新華書店已經(jīng)成為一代代國人的集體記憶，無論你是否曾踏入書店的大門，總會用過它發(fā)行的教材和字典。在線上購物日益普及的今天，新華書店這個老品牌也在積極應對時代挑戰(zhàn)，以嶄新的形象面向市場，擁抱讀者。

（《人民日報海外版》2020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