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公立中學漢語班學生語音偏誤分析

程慧 石璐

摘要：漢語語音是漢語學習的重點。本文通過實際教學實踐，總結菲律賓公立中漢語班學生在漢語聲母、韻母以及聲調方面的語音偏誤，探討出現這些偏誤的原因，并且提出一些教學建議，幫助改進語音教學。此外，考慮到本土教師是菲律賓公立中學漢語教學主要力量，所以針對菲律賓本土教師存在的一些問題，就本土教師培訓問題，向紅溪禮示大學孔子學院提出一些建議，希望可以幫助提高本土教師能力，從而提高學生的漢語水平。

關鍵詞：菲律賓;初級階段;漢語語音;偏誤分析

菲律賓的漢語教學歷史悠久，但2011年以前主要集中在私立中學、華人學校和國際學校，教學對象多為華人子女。2011年，菲律賓紅溪禮示大學孔子學院與菲律賓教育部合作，將漢語納入“特殊外語項目”，漢語才正式走進公立中學的課堂。截至2019年，參與開設漢語課的公立中學已有67所，共計9610名漢語學生，173位本土漢語教師。經過紅溪孔院培訓的本土漢語教師成為教學主力，每年派往各校的漢語志愿者教師則作為輔助教學力量，二者共同完成公立中學漢語教學。

一、偏誤類型及解決策略

（一）聲母偏誤

1.送氣音發成不送氣音。

“b-p”、“d-t”、“ɡ-k”這三對是菲律賓學生最常見的語音偏誤，受母語負遷移的影響，學生將送氣音直接發成不送氣音。例如將“bà”發成“pà”;將“dā”發成“tā”;將“ɡē”發成“kē”等。鬧出了“伯伯”變“婆婆”的笑話。

針對這類偏誤，首先要向學生展示舌位唇形圖，講解發音原理，掌握發音要點，然后示范發音，讓學生模仿?？梢圆捎每鋸埛?，幫助學生理解發音原理。還可以讓學生拿張紙放在面前，通過紙張的震動，讓學生直觀了解送氣音的“送氣”。甚至可以將紙張換成手掌進行操練，這種方法，簡單直觀，便于操作。此外，可以通過組合類拼讀練習，例如“爬坡（pá pō）”、“瀑布（pù bù）”、“土地（tǔ dì）”、“地圖（dì tú）”、“肚皮（dù pí）”、“顧客（ɡù kè）”等詞匯，幫助學生練習。

由于菲律賓中學生活潑好動，紀律性不強，可以通過游戲的方式幫助學生集中注意力。進行送氣音與不送氣音對比教學時，可以考慮“吹蠟燭”游戲，上臺學生需要發出送氣音使蠟燭熄滅方可過關，以此幫助學生理解送氣音。

2.舌尖后音出現舌位靠前的情況。

受母語影響，學生往往將“zh、ch、sh”發成“z、c、s”，舌位過于靠前，無法區分。尤其是聲母與復韻母拼合練習，往往成為學生發音的難點。如將“中國（zhōnɡ ɡuó）”讀成“棕國（zōnɡ ɡuó）”，“報紙（bào zhǐ）”讀成“包子（bāo zi）”。此外，部分學生出現了“sh-x”、“zh-j”的偏誤，究其原因，還是發音部位和方法沒有理解清楚。

3.“r”發成“l”。

“r”也是初級學習者的發音難點，一些老師通過帶音法，選擇英語中發音相似的“roll”來引導學生發“肉（ròu）”的音，但是沒有強調二者的不同，導致發音不準。還有一些學生發不出“r”，含混發成“l”。

針對以上這些發音不準的情況，建議教師在最開始學習拼音時，明晰發音部位及發音原理，幫助學生打好基礎，避免出現教師一味強調機械模仿，致使學生不能正確掌握發音方法的情況。

（二）韻母偏誤

1.“ü”發成“u”。

由于母語和英語中都不存在韻母“ü”這個音，因此，韻母“ü”成為菲律賓公立中學學生的發音最難點。本土漢語教師即使經過孔院培訓，自身也很難發到位，所以無法準確指導學生發音，出現“菲律賓（fēi lǜ bīn）”讀成“菲祿賓（fēi lù bīn）”的情況。

韻母“i”和“ü”除了唇形不同，其他發音部位一致，所以可以采取帶音法，幫助學生從“i”過渡到“ü”，由慢到快，夸張發音，一定程度上幫助學生正確發出“ü”的音。

2.前后鼻音不分。

在實際教學中，很多學生出現了前后鼻音混淆的情況。例如“ian-iang”和“en-eng”不分。多數學生不能準確掌握前后鼻音的發音位置，尤其是前鼻音，往往發的非?？亢?，與后鼻音混淆。

這些難發音的韻母與學生發音困難的聲母一結合，再加上聲調，成為學生發音重災區，出現各種奇腔怪調，令人啼笑皆非。教師可以結合發音舌位唇形圖、發音動畫以及親身示范，讓學生準確掌握單個發音方法，然后慢慢疊加組合，由易到難，逐級增加難度，最后通過拼讀練習和課堂游戲，鞏固提升發音。例如，將學生分為聲母組和韻母組，制作小卡片，通過配對游戲，讓學生讀出與自己匹配到的聲母或韻母，加大練習力度。

（三）聲調偏誤

1.第三聲發不到位。

菲律賓官方語言為英語和他加祿語，二者都沒有聲調，因此，聲調成為菲律賓學生漢語語音學習的難點。漢語普通話第三聲的調值為214，學生往往做不到先下沉再上升，第三聲總是發不到位甚至發成第二聲（35）。尤其出現三聲與二聲組合的詞匯時，往往發成第二聲加第二聲，即“214+35→35+35”，例如“火球（huǒ qiú）”發成“huó qiú”。

3.連讀時聲調上揚，組合讀音變調。

公立中學的學生都是菲律賓本族人，母語是他加祿語，在學校同時接受英語教育。他加祿語在發音時總體聲調上揚，尤其是在一句話結尾時，往往比較“飄”，聽起來與普通話的第二聲非常相似，而學習者的英語和漢語聲調都受母語影響，總是不自覺發揚聲調。所以學習者會在連讀中把二聲臨近的三聲和四聲都發成二聲，即“35+214/51→35+35”，例如“bàn yǎn”讀成“bán yǎn”。

遇到四聲和三聲組合的詞匯，學生經常由于發音不到位，將“51+214”發成“35+214”，例如將“父母（fù mǔ）”讀成“fú mǔ”。遇到三聲和四聲組合的詞匯，學生又會發成二聲加三聲，即將“214+51”發成“35+214”。例如“土地（tǔ dì）”發成“tú dǐ”。

3.輕聲偏濁。在學習輕聲時，一些學生會不自覺地將輕聲發的含混甚至偏濁音。例如“哥哥（ɡē ɡe）”，會把第一個[k?]發成[k?]。

針對聲調出現的偏誤，教師在教學初期，可以向學生解釋漢語的四個聲調，輔以五度標記法，幫助學生理解四個聲調的調值，然后正確示范并加以練習，鞏固學生的記憶。拼音復習課上，還可以將學生分成聲調組、聲母組和韻母組，再次進行配對游戲，配對正確且發音準確的學生或小組可以得到積分，積分可以換取獎品或者作業減免等獎勵。這種小組競爭比賽類練習非常受菲律賓中學生歡迎，可以貫穿教學始終。考慮到菲律賓學生活潑好動，能歌善舞，還可以選擇一些節奏明快、朗朗上口的歌曲，輔助教學。已經對聲調有一定了解的學生，可以通過歌曲，讓他們的發音更加順暢流利，使聲調和語調更加自然連貫不生硬?；驅⒁獙W習的對話及短文，編曲成歌，進行歌唱教學，提升學生的學習興趣。

二、偏誤原因及建議

（一）偏誤原因

1.本土漢語教師的錯誤示范。

公立中學的本土漢語教師參加紅溪孔院的暑期培訓并通過hsk1后，就會開始漢語教學。由于受訓時間較短，且沒有經過系統的漢語知識培訓，本身發音也存在問題。實際教學中，不能向學生正確示范讀音，導致學生最開始習得時，就出現發音偏誤的情況。此外，一些本土教師借助學習軟件，給學生播放正確的發音，雖然很有幫助，但是一旦學生出錯，教師不能及時準確糾錯，偶爾還會出現將對的讀音糾成錯的，帶偏學生讀音的情況。作為選修課，很少有學生會在課后學習漢語，所以他們的漢語知識主要來源于課堂的教師教學。一旦教師不夠專業，整個班級的學生語音偏誤就會增加。

2.母語及英語的負遷移。

菲律賓本族學生的母語是他加祿語，在學校也會接受英語教育。所以漢語作為一門選修課，不僅受學生母語影響，還受英語帶來的負遷移影響。英語和母語中沒有的發音，是學生們的學習難點，如果不加以正確地示范和有效地指導，學生會將學習英語時的經驗照搬到漢語學習中，從而產生偏誤。

3.鞏固練習時長不夠。

公立中學每周漢語課為三到五次，每次時長為四十五分鐘至一個小時不等。由于教學資源匱乏，本土漢語教師不能充分備課，上課時教學手段比較單一，致使課堂氛圍低沉，學生很難做到全程集中注意力。一些本土教師雖然設置了相關課堂活動，但是沒有考慮時間分配，被活動“喧賓奪主”，導致教學進度緩慢，有限教學時長內，學生操練不夠。課程結束后，本土教師也很少布置對應的練習和作業，新知識沒有得到鞏固，下次課又因為復習浪費了太多時間，如此往復循環，導致漢語教學失敗。

4.學習者缺乏主動性。

作為菲律賓本族人，學生日常交流仍然以他加祿語為主，課后很少有使用漢語的機會。漢語作為選修課，短期內學生看不到漢語的作用，也得不到學校和家長的重視，所以課后學生不會主動學習漢語，改正自己的錯誤，學習熱情不高。

（二）給紅溪孔院的建議

菲律賓公立中學的教學主力仍然是本土漢語教師，作為合作方，建議紅溪禮示大學孔子學院能夠在初期培訓后，不斷給予支持，幫助本土教師提升教學能力，改善教學質量。

1.增加本土教師培訓時長及頻率。

初次加入漢語教學的本土老師僅有一次暑期培訓，之后沒有機會繼續參加相關漢語教學培訓。根據筆者對所在學校的本土教師訪談和問卷，大部分本土教師建議增加培訓時長，幫助他們討論或解決實際教學中出現的一些困難，以便后期教學。因此，建議紅溪孔院可以增加培訓時長或定期開展相關教學研討會，將直接解決很多本土教師存在的教學疑慮及教學難題，更好的開展教學活動。

2.提供線上學習或教學資源。

受訪的所有本土教師都表示教學資源匱乏。筆者負責的三所公立中學目前使用的教材主要是《快樂漢語》，老師們會結合《成功之路》以及《YCT標準教程》，自己準備上課材料。但是，這些教材有些內容并不適合公立中學的學情，而且練習和活動時長不夠，不能滿足師生的上課需求。本土漢語教師表示，雖然會借助網絡查找一些資源輔助教學，但是仍然不夠，他們需要更多、更系統的教學資源，幫助自己備課。例如，提供漢語拼音教學示范課，可以讓本土教師有所參考。另外，本土教師們也需要更多學習資源，從而提高自身的漢語水平，不斷進步。

3.發揮漢語志愿者教師的作用。

公立中學的漢語志愿者作為本土教師的助手，可以幫助本土教師提高漢語能力;也可以作為助教，走進漢語課堂，幫助本土教師提高教學質量;還可以作為文化橋梁，協辦漢語文化活動，傳播中華文化，激發學生的學習熱情。

三、總結

基于筆者所在三所公立中學的教學經歷，本文總結了母語為他加祿語的漢語學習學習者在漢語學習中聲母、韻母以及聲調方面的偏誤，指出了影響因素，并且提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此外，在本土教師培訓方面，還向紅溪禮示大學孔子學院提出了增加培訓時長、提供更多學習和教學資源以及充分發揮漢語志愿者教師作用等建議。雖然漢語已經走入菲律賓公立中學，但是公立中學教學資源和師資力量不足，漢語學習者的總體水平不高，出現的語音偏誤較多，仍然需要集思廣益，采取靈活有效的教學措施，幫助學習者糾正語言偏誤，提高漢語水平，推動公立中學漢語教學事業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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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程慧（1994.02—）女，漢族，安徽人，江蘇大學文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方向：對外漢語教學。

石璐（1992.09—）女，漢族，河南人，江蘇大學文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方向：對外漢語教學。

指導老師簡介：楊貴環，女，漢族，山東人，復旦大學文學博士，江蘇大學文法學院語言文學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