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誼《鵩鳥賦》賞析兼論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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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誼是漢初杰出的政治家和文學家,雖然去世時年僅三十三歲,但是他短暫的一生所表現出來的政治遠見和文學魅力卻照亮了整個漢代的歷史天空。文采過人又博通諸子百家的他,在漢文帝即位之初,便被生命中的貴人吳廷尉推薦上去,成為了最年輕的博士。每次討論國家大事,其他老先生才窮識短、捉襟見肘的時候,只見他一人辯才無礙口若懸河,說得人人自愧不如。于是乎龍顏大悅,破格提拔,一年之中,賈誼便當上了執掌議論的太中大夫。
少年得志的賈誼彼時真是指點江山,意氣風發,于是一鼓作氣提出了諸般改革方法和條例,條條切中肯綮,《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就說道:『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國,其說皆自賈生發之。』但也正是因為這種大刀闊斧的改革,讓朝廷中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們越來越忌憚之。于是,當天子想進一步委賈誼以重任時,周勃、灌嬰、張相如、馮敬等這幫身為既得利益者的職場老油條們都聯合起來打壓這個剛剛嶄露頭角的職場新秀。理由很簡單:你一個乳臭未干,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一天到晚在老夫前面露才揚己,大放厥詞,企圖借機上位,若真掌握了實權,不僅給國家添亂添堵,我們這幫人還怎么混?漢文帝雖然愛才,但看到這么多重臣都出來阻撓,畢竟眾怒難犯,無奈作罷,順手給了一個長沙王太傅的閑職,把這位小兄弟調離出了權力中樞。
不難想象,血氣方剛的賈誼有多么抓狂和郁悶。胸懷經邦濟世之志,身負擎天架海之才,又有大領導的加持,本來是前途無限的一只潛力股,正待擼起袖子加油干時,卻猝不及防被當頭棒喝,一腔抱負和錦繡前程都被雨打風吹去。鵬未舉而翅先折,滿腹經綸頓時化作了滿腹牢騷。經此刺激,這個職場失意的政治憤青的文學細胞瞬間滿血復活,先后寫就了他人生中兩篇最沒有爭議的賦文。
第一篇是在赴任途中渡湘水時寫的《吊屈原賦》,名為吊屈,實則自悼,通篇都是憤世嫉俗的氣息和悲士不遇的感慨,諸如『鸞鳳伏竄兮,鴟梟翱翔。阘茸尊顯兮,讒諛得志;賢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謂隨夷為溷兮,謂蹠蹻為廉;莫邪為鈍兮,鉛刀為铦』等句。他似乎不認同屈原的自沉汨羅,而希望『歷九州而相其君』,換一句話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這恰好襯托出他本人的困境,因為屈原的時代,天下還分屬列強,好歹還有幾家寡頭在競爭,雖然互相傾軋,卻也相對制衡,一言不合就跳槽的事是完全可能的。而賈誼所處的時代,天下已經大一統,都歸了劉氏集團,絕對的壟斷企業,雖然股份比例因時代不同而略有差異變化,但董事長和實際控制人基本上都是劉家的嫡系,鬧矛盾也是內部的矛盾。溥天之下,莫非劉土,除非你跳槽到匈奴,否則再跳也無非從一個部門跳到另一個部門,從一個子公司跳到另一個子公司,還能跳得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嗎?沒有了擇主而事的余地,一旦不為所用,也就意味著這輩子仕途的天花板已經到頂了,這是他比屈原更悲哀的地方。
在做長沙王太傅第三年的時候,賈誼寫下了第二篇賦文《鵩鳥賦》。文中開篇即提到了創作時間『單閼之歲』,一說在漢文帝六年(公元前一七四),一說當在漢文帝七年(公元前一七三)。總之在這年初夏的某天傍晚,一只貓頭鷹(即鵩鳥)突然飛到了賈誼的住所,停在那里一副『葛優躺』的派頭,讓賈誼頗感奇怪,于是占卜了一番以測吉兇,結果顯示:野鳥入室,主人將去。這可把賈誼嚇了一跳!盡管寫完此賦一年多后,賈誼確實再次被文帝征見,似乎印證了卜辭的準確預見性,但對于當時尚處在消極彷徨中的賈誼而言,到底去哪里?是福是禍呢?這是他心中的困惑,也由此假托貓頭鷹的想法寫下了后面一番說理性文字以求自我釋懷。話說貓頭鷹作為一種不吉利的征兆和形象可謂由來已久,早在《詩經·豳風》中就有《鴟鸮》一詩,它已作為恃強凌弱的反面形象出現。即便是今天,在很多地方,貓頭鷹叫也被視為不吉利的兆頭。所以,賈誼有隱約不祥的感應并不足為奇。
在接下來的文字里,賈誼融匯『周易』和道家,表達出萬物變化、世事無常、禍福相倚、流轉不息的思想。『彼吳強大兮,夫差以敗;越棲會稽兮,勾踐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說胥靡兮,乃相武丁』,夫差、勾踐、李斯、傅說等幾位歷史人物由盛而衰、由成而敗,或者由弱而強,由微而著的經歷,都無非佐證。賈誼看到了人在命運與世事的無常面前微小和無助的一面,但也忽視了『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命由我作,福自己求』的主觀能動性。文中的他似乎看透了世間貪夫殉財、烈士殉名、夸者死權、愚士系俗的眾生百態,無比向往至人、真人、德人釋智遺形、超然自喪、知命不憂、與道翱翔的境界。但他越是極力旁征博引來自表超脫和曠達,便越是透露出此時他內心的無比糾結和煩惱,他并沒有真正做到《放下》。
《鵩鳥賦》中關于道家的言論,有很多是直接引用或者化用自道家《鹖冠子》《老子》《莊子》等典籍的,尤其至少有二三十句與《鹖冠子》的文句驚人地相似。比如《鹖冠子》中有『憂喜聚門,吉兇同域』『遲速有命』『水激則旱,矢激則遠。精神回薄,振蕩相轉』『天不可與謀,地不可與慮』『吳大兵強,夫差以困,越棲會稽,勾踐霸世』『達人大觀,乃見其可』等句,《鵩鳥賦》中有的一字不變,有的只是調換了一下前后順序,有的則多加了一個『兮』字或者略改了個別字而已。那么,到底是誰在抄襲誰呢?有人(如唐朝的柳宗元)認為《鹖冠子》是偽書,于是有的主張賈誼是被抄襲的對象。但自馬王堆漢墓出土了大量古文獻后,已經證實《鹖冠子》并非偽書,確是戰國時的著作。這樣一來,賈誼無疑成為了抄襲者。
但真正關鍵的還不在抄襲,而是賈誼對道家思想觀點的這種借用,充其量只能說明他對此的認同,而非體悟,他自身還遠沒有達到這種境界修為,沒做到知行合一。否則,他就不會在梁懷王墮馬死后,因過分自責與憂傷,最終也抑郁而死了。須知道家的高人從來都是視死如歸的,君不見莊子亡妻之后,不悲反喜,邊敲盆子邊唱歌的那副德行么?哪怕以儒家『智者不惑,仁者不憂』的標準來衡量,賈誼也尚欠火候。某種程度上說,確實要歸因于他太過年輕的緣故,才智雖足以傲世,心性尚缺乏修煉。至于他內心所耿耿于懷的,究竟是自己的仕途無望,還是天下蒼生與社稷的安危,這就見仁見智了,也許都有。
清人涂啟先將賈誼和董仲舒皆視為一代大儒,但認為賈誼學有未粹,『賈生剛毅奮發之意多,董子沉潛醞釀之力厚,賈生之學專明治術,董子之學洞見本原』(《賈誼董仲舒論》)。從賈誼的《陳政事疏》等代表性文章來看,他確實有王佐之才,并且可以看出他受儒家的影響頗深,終其一生,他所追求的還是治國安邦的入世事功,而非超然物外的乘桴問道,那只是他在失意時聊以自慰的借口而已。他不被重用,有外在形勢所限,也有自身的原因。漢文帝從代王的位子登基,本是多方勢力妥協的結果,彼時漢朝建立也才區區二十多年,又新經諸呂之亂,百姓疲敝,社稷思安,急需休養生息以恢復元氣,漢文帝尚黃老之無為,不愿多事,既是他性格仁厚所致,也是權宜之計。環視諸王侯,尚有他的叔叔、兄長還有弟弟,以及開國重臣在,勢力很大,種種關系,盤根錯節,頗多掣肘,自己屁股還沒坐熱就一意孤行,難保沒有變數。所以,只能一步步來。但年輕氣盛的賈誼,像一匹無所顧忌的黑馬,一出場就要求重新洗牌,攪動了多方勢力的相對均衡,人家抱團打壓也在情理之中。看看文帝劉恒,雖然比他大不了幾歲,卻能不聲不響中就把事情給辦了,反觀賈誼,才經歷了這么點波折,就郁郁寡歡要死要活的,可知不是他才能不大,而是書生意氣,性子太急,不夠沉穩老練,缺乏策略手段。正應了民國劉師亮所對的那副不甚工整的聯:
要對付惡勢力休得莽撞;
想開辟新天地需要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