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帶著光的人

蒲素平

跑步前進的電力人

2月4日22時10分，在黑夜里

一盞盞電燈亮起來

照亮了武漢市江夏區大花山

剛剛下達送電命令的張鐘毓

露出的笑容，在電燈的照耀下

格外燦爛

2月4日22時10分，分接箱、開關、空調

這些專業的詞語，以實物的形式被連線貫通

四個工作組的成員再次復核一遍

他們在對講機里高聲報告，項目完畢

申請送電

申請送電，這洪亮的聲音

在武漢江夏區大花山方艙醫院的上空

和電燈的光一起

照亮了黑色的夜

2月4日21時17分，電纜井與連接箱之間的電纜接通

張鐘毓把標示一個個貼在電纜相序上

他的手在黑夜準確，生動

他的目光在黑夜照著這一片電纜

這即將照亮一個方艙醫院的電纜線

站在自己位置上，猶如

張鐘毓和他的伙伴

他們低著頭忙碌著，汗水

直接流進了他們的心里

讓一顆心濕潤著

2月4日19時30分，張鐘毓喊一組、二組、三組、四組

四個組，二十名漢子齊刷刷站在他面前

應急燈把黑夜穿破了一個窟窿

二十漢名子在燈光穿破黑夜的窟窿下開始忙碌

有序，堅定，快捷，這些文雅的詞語正把大花山劃破

如果天上有星星，那么星星看到的是

一個個弓下腰的背影

一個個疊加在一起的腳印

2月4日17時40分，張鐘毓從雷神山醫院回到食堂

他端起碗，他看著盤子里的菜

當他大口喝下第一口湯時

他的手機給他下達了命令

江夏區大花山建一座方艙醫院

要馬上送電

對，馬上送電

張鐘毓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時間嘀嗒嘀嗒地走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只有幾小時了

時間以分鐘的形式，開始了與張鐘毓團隊的賽跑

那就跑吧，看看誰的步伐更大

看看誰的腳步能把黑夜穿透

跑步查看地形

跑步做出方案

跑步準備工具材料

跑步前進的人，他們帶著電

跑步前進的人，他們帶著光

跑步前進的人，他們照亮了時間

跑步前進的人，他們照亮了

那通向生命的通道

大地清掃者

武漢的大街空蕩蕩的

湖北的大街空蕩蕩的

無數城市的大街空蕩蕩的

一個環衛工在清掃大街

路燈下的影子，長長的

大街上的影子，長長的

長得整條大街只有一個環衛工的影子

他默默清掃著人間

小區封閉了

城市封閉了

多么孤單啊，多么冷清啊

一個環衛工手中的掃帚在大街一下一下掃著

掃著著樹上掉下的落葉

掃著天上落下的淚水

孤獨地掃著，一步一步向前掃著

大街一寸一寸變得潔凈

大地一米一米變得潔凈

孤單的環衛工啊，我看見

他手中的掃帚，一下一下

掃著疫情下的人間

秦師傅

秦師傅，武漢郊區菜農，45歲

正月初三，他開著自己的農用三輪車

走在武漢的大街上

他在寒風里加著油

為車上的24箱蔬菜

秦師傅是個笨人，他不會用導航

他的農用三輪車在寒風里加著油

在武漢的大街上奔跑

他的臉通紅，我不知道

是風吹的，還是內心的紅映射在臉上

在卓爾萬豪酒店，他一邊卸蔬菜一邊說

他說：聽說醫療隊住在這里，我送些新鮮蔬菜

他說：這是最新鮮的，我只有這么多了

他的臉通紅

風，在武漢的大街上來來回回地吹著

一個電力工人走在抗疫保電的路上

走在抗疫保電特巡的路上，我

一個普通的電力工人

用望遠鏡細細觀察每一處導線

查看每一處線夾

我穿街過巷去工作

確保這家醫院，確保那家工廠可靠用電

我彎下腰，默默地用每一個勞動的細節

去保電，去抗疫

去做一個電力工人應該做的事情

不讓醫院的燈暗下來

不讓生命停止運動

不讓“逆行”者感到孤獨

不讓人間感到寒冷

不讓工廠的機器停止轉動

不讓跑步而來的口罩停住腳步

這些口罩啊，它們急著去捂住大地的嗚咽

捂住人間的悲傷

我是一個工作了二十多年的電力工人

普通的連笑容都與別人一模一樣

我走在抗疫保電特巡的路上，腳步堅實

每一步都擊碎陰暗處的薄冰

每一步都邁出騰騰生機

我的眼睛一絲不茍查驗著刀閘、線路、金具

這些堅硬又富有生命氣息的設備

我把每一個數據核對了又核對

我把每一個墊片擦了又擦

我把每一顆鑼絲緊了又緊

我戴著手套的手，在陽光下揮動著

那些金子的光

在我的身體上開始蔓延

我走在冷清的大街上，也走在無人的曠野

我查看一條二百二十伏的照明線路

也查看特高壓那百萬伏的高大設備

我監視主控室最現代的大屏幕上負荷的流向

我也認真查看半空中導線上的每一個缺陷

線夾子歪了 我正過來

鋁包帶松了 我拆下仔細纏繞好

我用一個電力工人一絲不茍的勞動

我用一個電力職工內心的熱情

守護城市、鄉村、醫院、工廠

這人世間所有的燈盞

我大步走在抗疫的路上

腳步準趕著心跳的速度

我呼出的氣息鼓動著口罩

猶如解凍的河水

我大步走著，哼出了

生活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