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疫記

李桐

1

蝸居，遠比出門

安全得多

寬大的陽臺，澆花、剪枝

擦拭掉落的泥土

扔掉多余的東西

掩之于，無法言說的敬畏

2

一種寂寥的暗物質彌漫開來

幾輛無人的公交車

還在街上跑著

一種看得見的空

依次是

站牌、樹行、紅綠燈

3

無所事事，也是超現實的

刷屏，不停地刷

看疫情的進展程度，是緩慢

還是逼近

看一句接一句的拜年話

最多的就是：“鼠”不盡的鈔票

“鼠”不盡的健康

從鈔票到健康

本質上，并無區別

4

那浮于表面的波浪

被改變著……

兩只水鳥行走在海面

它們的輕盈，仿佛在原諒波浪

又仿佛是對愛的，堅守

5

小區開進一輛鄂A牌照的車

正在自覺隔離中

包括垃圾，也不外扔

敬畏面前，不交集、不傳染

即使從江城

回來的一棵樹，都會長出

焦急的枝杈

6

病毒像一塊巨石，沒有尺寸

它豎在每個人的頭頂

它把親人置在屋外，外面的人

進不來。里面的

出不去……

7

遠遠見一群吵鬧的人

還是有關那輛鄂A車

鄰居要求上報，鄰居在撥打熱線

僅聽到一句：互相扯皮

那是講述者的凜然

和藏匿者的孤獨

是非面前，有人睜著眼

8

恍惚、沉悶、焦躁。公交停運

院門緊閉。

不出門是件壓抑的事

下大雪了，我要堅持出去走走

看雪落在雪上

“人間沒有隱喻

浪漫是件不體面的事”

當我把雪景發在朋友圈里

我后悔了……

此時，山河無恙，可人間并不美滿

疫情，病毒，不斷變化的數據

我羞愧地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