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之詩

李磊

淪 陷

天空和大地，分辨不出邊界

心事在身體里盤旋，苦悶在黑夜里集結

雨、風、霾塵，以及深夜里獨醒的人

這些在世間盤旋的罪者，等待著審判

詩集里搖晃的，并非是人間疾苦

還有幻境里重生的精靈族

戰爭結束，還有下次的糾葛

彩虹出現，只是瞬間的美麗

已經凌晨三點三分了，霾霧凝重

推開窗，空氣里彌散的濃烈的濁氣

再一次感受陰與晴連接的氣息

愛與恨、是與非，分割線越來越模糊

天亮前的時刻，怎會如此不安

我思想的城池，我堅守的信念

終于還是開始淪陷……

失眠之詩

遠方，天幕上閃著晦暗的星光

我的星宿催促我將你忘記，快結束狂想

睡去吧！睡夢中不再是我倆

相愛時的苦痛，親愛的

你知道嗎？孤獨侵占了我紅色的血液

使我的血管凝固，動靜脈此刻都要停止流動

身體在一寸寸干枯，我不能再忍受想念

我開始厭惡在深夜寫下的文字

它講述的愛情沒有生命，就像

一場云雨之后的疲軟

它能輕易傷害彼此，不管你是否穿戴了帶刺

的戰衣

它就是躲在暗夜里的黑蝴蝶，或者

它就是昨晚惡夢里斬殺我的劊子手

躺下又起來，走到窗邊

春天的風里飄來枯枝干咳的聲音

時間一秒一刻地走過，像牢籠的鐵窗

穿過這鐵條的囚禁，我也嗅到了

玉蘭、櫻花還有不知名的花香

一顆流星劃過，宣告

早晨快要到來，和鐘點的信息一樣精準

（有人告訴過我，流星會在黎明前劃過）

流星飛越我的軀體

蘇醒在塵世間多么沉重、疲累

睡眠在星光中多么輕盈、美妙

冬天的秘密

經歷了秒、分、時，冬天來了

對于寒冷，我過于敏感

略帶神經質地，回想

秋天的陽光里，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露水趕在雪花落下的前一秒，凝結

暗夜里，使者在分配召喚

消除病痛、驅趕欺騙

既然不眠，就抒寫詩文吧

黑玫瑰在冬夜，最冷的季節開放

蝎子在等待攻擊，囚禁的舌頭吐出毒液

窗臺上的風信子暴露了蹤跡

原來，愛情信使丟失了我的情書

燭光、酒杯，CD 機里傳出的聲音

在耳邊響起的，就是

冬天的奏鳴曲

在一塊石頭面前

低眉誦經的佛者，身著黃袍

盤坐一團紫氣之上

哪來這片專屬大海的深藍？內心還是表層

雕刻者，將石頭本有的靈魂

鑲嵌在經文里，削成利箭

從某個久遠的時空，從地心深處射出

在荒野久了，石頭增添凄涼

沉睡了十年、二十年或許半個世紀

那上面，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孤寂

伴隨著無數次殘陽，落寞在暗夜

用力地撕叫，從鏗鏘到無力

每一次都擊中今世的我

也是在暗夜最深沉的時刻，哦

兩個世界，交錯展現

我緊緊握住，用火熱的心

驅逐前世的冷寒和孤寂

我驚訝，那股抓不住的氣力

我忍不住雙手合十，默念經語

（選自《山花》2018 年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