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電影大佛普拉斯鏡頭語言

劉邦春

摘? 要：《大佛普拉斯》在一七年的金馬獎中攬獲了許多最佳，攝影也不例外，片中鏡頭語言的藝術性讓人觀影后久久回味，文藝片標配的詩意鏡頭、加上獨特的構圖和道具的設置，讓片子的藝術性得到了拔高，其中帶有偷窺性視角的鏡頭更是片中的精髓。

關鍵詞：偷窺;構圖;畫中畫;鏡子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6--01

前言：

該片以行車記錄儀為紐帶作為推進劇情發展的一個線索，偷看行車記錄儀的行為本就賦予一種強烈的窺視欲望，加上導演極富寓意的拍攝視角，用疏離詩意的畫面，和克制收斂的鏡頭把“偷窺感”發揮到了極致，片子兩個小人物偷窺富人的生活，而你我又在屏幕前在鏡頭里別人的生活中窺伺自己的內心。

1、偷窺視角與構圖

我相信一部好的片子中的每個道具都是精心挑選的，不會隨意出現，像菜脯的值班室外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監控錄影中”，表意應該是指監視工廠的外部環境，以防有人偷盜和發生不發行為，但是鏡頭多次切換讓這個畫面出現多次，那它的意味就不止那么簡單，片中肚財第一次來找菜脯，鏡頭隨著兩人的腳步慢慢向前推，墻上的“監控錄影中”牌子入畫，值班室外還有一尊佛像，兩個人走進四處都有窗戶，幾乎毫無隱私的值班室，我們都知道兩人要在這里偷窺老板的行車記錄儀，多次入畫的“監控錄影中”是不是也暗指了他們在偷窺別人的隱私之時，他們自己也在被另一群人或者你、我、佛所監視著。

肚財進到值班室，把一捆色情雜志隨意丟在桌子上，蓋住了玻璃板下的佛經和觀世音像，也正想這部片中展現的社會，人們拜佛，但是卻不尊佛，只想通過拜佛讓自我活的更心安理得，色情雜志代表的是塵世的欲望和孽，佛和信仰對現實生活而言可以隨意被掩蓋，所以那些骯臟的殺人事件、政商勾結可以發生的佛腳下。

從整體構造和外形來看，菜脯的值班室只是一間集裝箱改造的，還四處都開了窗戶，窗戶的框就成了鏡頭的邊框，首先，它將二維銀幕畫面空間和現實觀影空間分離開來，并將現實空間和銀幕上所表達的藝術化的空間分離開。通過這個邊框，觀眾懷著特殊的心理，經歷銀幕所投射的幻覺空間。以此來構成了很多不規則的構圖，這些窗戶表意是為了他觀察周邊情況合情合理，但是通過鏡頭來看，或者是為了觀眾更好窺伺他。一個畫面特別有意思，鏡頭從窗外拍過來，倆人站在窗戶前津津有味的探討雜志內容，矩形的窗戶在集裝箱的中間透出光來，像極了電視機的顯示屏，我們就是熒屏前的觀眾，在注視著他倆的一舉一動，再次入畫的“監控錄影中”也再次豐富了寓意。

鏡頭多次從不同窗外的不同位置拍攝，中、近、特寫，讓你我有一種爬在窗角偷看的即視感，但由于隔著一個窗框，所以也多了一層客觀和疏離之感，兩人談話中，有一個鏡頭在房間內由右向左打，集裝箱的左邊墻同樣開了一扇窗戶，在窗戶外盤坐了一尊佛像，留意到這個畫面的時候不禁打了寒顫，竟覺得有一絲的滲人，明明四處透風的集裝箱，卻讓人透不過氣來。

片中有三次觀看行車記錄儀的過程，第三次的那個雨夜，兩人發現了葉女士之死，鏡頭從窗外打進去，玻璃上被雨水打的斑駁，本就是黑白的畫面，亮度調的更暗了，兩個人內心的慌亂猶如雜亂拍下來的雨水一般，鏡頭給了窗戶上“訪客請登記”字牌一個特寫，在暗示肚財私自來找菜脯，兩個人偷看行車記錄儀這個事情一定會被發現，只要是做了就會留下痕跡。果不其然，在肚財出事的那個晚上，黃啟文來找菜脯，用老母親威脅他，同樣有幾組鏡頭是窗外打進來，但是從視角上卻給人一種壓迫感，最后也給了窗戶上那個“訪客請登記”一個特寫，告訴了觀眾，黃啟文已經知道了肚財和菜脯發現了自己的罪行，人在做天在看，好奇心終于把貓害死了。

2.鏡子—畫中畫

《大佛普拉斯》營造的這種畫中畫的視覺感，更是把“監視”和“偷窺”發揮得淋漓盡致，片中只要是有在值班室中的鏡頭，就一定會出現鏡子，有幾個畫面出發的視角和鏡子所在的位置幾乎重合，肚財和菜脯在電腦前看著彩色的行車記錄儀，身后的鏡子正好可以完整地記錄下兩個人這個完整的過程，此時的畫面中不光是行車記錄儀中的彩色生活，還有生活在黑白世界中的肚財和菜脯，這個畫中畫也再一次將觀眾疏離，我們從上帝視角看著事情的發展，做到了現實和藝術的完美融合與平衡。

在黃啟文找菜脯談話的時候，他揭下了自己的假發，頭頂幾根稀疏得發白的頭發，比禿頂更諷刺，他走到鏡子面前，把假發重新整理戴好，仿佛也是公然展示他的權威，就算行車記錄儀攝下了他的罪行，鏡子照出了他真實的丑陋，那又能如何呢，因為他是上層社會的人，落土的時候八分命運就已經天定了。

有一次菜脯家里在下雨天漏水，它在擁擠狹窄的空間中清理漏水的時候，鏡頭緩緩推，墻上的鏡子入畫，這里的鏡子就像是佛在人間的一雙眼睛，也像是有著上帝視角的你我的眼睛，在觀察著這一切，鏡頭最后給了墻上的蔣經國的照片和海報一個特寫，他競選議員時說要為人民遮風擋雨，而這間貼了他海報的房子，卻在臺風中隨時會坍塌。

結語：

犀利而戲劇的諷刺，殘忍而現實的隱喻，黑色幽默的旁白，尺度深度都很夠，驚艷，辛辣，刺激，又很文藝。片子沒有張牙舞爪的去揭示，而是用一種極其平靜的方式去呈現死亡和展開敘事，高高在上、冷眼旁觀這是佛的態度。這是一部后勁很大的電影，越是細思越如鯁在喉，導演給我們講了一個可以讓人哭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