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香如何躍升“國民香料”

進口史

在西漢南越王博物館中，藏著一小盒1983年發掘時在墓中發現的乳香，據推測，這是當年來自西亞紅海一帶的外來品。

乳香它又稱熏陸香、杜嚕香、馬尾香、乳頭香、西香、摩勒香、多伽羅香、浴香、塌香等，是橄欖科乳香屬植物樹皮滲出的樹脂。之所以以“乳”名之，原因有四：一是鮮樹脂的顏色是乳白色;二是凝固的樹脂有的像乳頭狀;三是加水可以研磨成白色或黃白色乳狀液;四是樹脂具有獨特的香氣。

乳香原產阿拉伯半島的阿曼，其中世界上最優質的乳香——“銀香”，產自阿曼南部佐法爾地區。它大約3000年前開始傳入耶路撒冷和古埃及，傳入中國的具體時間不可考，南越王墓的發現是目前所知最早的證據，說明至少在西漢時期乳香已經傳入中國。

乳香最早應自南越登陸

南越王墓出土的乳香，重26克，推測當時是作為熏爐的香料。

中國南方氣候潮濕，蚊蟲孳生，從戰國時期開始，各地便有于室內熏香的習俗，以利消毒和驅除異味。早期的熏香采用的是本土所產香料，如詩人屈原的詩歌中便記載了江蘺、辟芷、申椒、菌桂、木蘭、揭車、杜衡、辛夷等十余種香草。但這類香料焚燃后香氣散發快，難以持久。

至遲在南越國時期，嶺南地區便有以熏爐熏香的風氣，到兩漢時期熏香之俗益盛。從漢代開始，廣州地區所使用的香料，如乳香等，多為樹脂型香料，適宜置于炭火中陰燃，克服了傳統香草的這些不足。

熏香之風由南北漸，迅速蔓延。中原地區從西漢中期開始出現熏爐。

東晉葛洪《西京雜記》記載，漢成帝皇后趙飛燕住昭陽殿，有綠熊席，“其中雜熏諸香，一坐此席，余香百日不歇”。如此持久的香氣，用的當是海外香料。

既然乳香原產阿曼，那么說明西漢時中國與阿曼，也即今阿拉伯、紅海一帶之間，必然有直接或間接的交通線，而且應該是海路。

研究者牛攀指出，除了廣州南越王墓中的發現，在廣西貴縣漢墓中也出土有乳香。其中的“沉光香”“涂魂香”，據說即產自涂魂國。“涂魂國”據學者沈福偉考證，即為今阿曼港口城市佐法兒，是著名的乳香產地。

牛攀指出，雖然東非，特別是索馬里和埃塞俄比亞也出產乳香，但質量最好、產量最高的乳香出自阿曼，故而阿曼人必然是古代世界乳香貿易的主角。

貿易繁榮成就“國民香料”

與早期乳香貿易的小批量不同，唐宋以降，乳香進口貿易無論在品質和數量上都有較大幅度的提高，動輒以千斤、萬斤計，而乳香的品級也被細分為13種之多，說明對之認知更加深入。

宋代乳香貿易是國家的重要經濟來源，有研究者甚至認為，宋朝的香藥貿易，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乳香貿易。乳香在財政收入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出售乳香往往成為幫助宋廷渡過難關的一個手段。從貿易規模來看，三佛齊的乳香朝貢量位居榜首，占城的貢量為第二。乾道三年（1167），占城一次性就朝貢乳香100730斤（其中白乳香20435斤、混雜乳香80295斤），創下了宋朝單次朝貢乳香超過10萬斤的最高紀錄。學者溫翠芳認為，宋代平民消費力量的興起推動了乳香貿易的活躍，“沉香價格高昂，唐代一斤沉香約合四貫文。宋真宗時，‘貴重沉棧香與黃金同價”，非一般民眾所能消費得起。隨著產量增加、輸入增加等原因，乳香價格逐漸下降。熙寧五年（1072），于闐進貢乳香一斤乳香的價格基本在一貫二百文左右，最末等的乳香每斤才三百文，是平民消費得起的香料。

而乳香在醫療、宗教活動、日常習俗中的廣泛用途，也令它真正成為一種能夠深入民間的香料。

（摘自《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