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婧芩

起 風 了

風從四季涌來

風從四方涌來

風從一個不知道名字的暗穴涌來

它吹過我也吹拂萬物

它吹著我的時候像吹著一個空空的洞穴

是誰拿走了我身體里最尖銳的部分

最柔軟的部分和最堅硬的部分

是誰一再掏空了不斷續滿我身體的積雪和白云

最后只剩下一個空空的城堡

并續積了千百種風的回聲

我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又把千百個答案按進水里

使它們成為溺死的鬼魅

這些無言的寂靜是我一個人的

沒有人知道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你聽風又吹過來了

萬物回響然后保持集體的緘默

當我站立在自我的廢墟上

當我鼓足勇氣要把自己吹向你的時候

你不要躲閃

你要緊緊抱住我

并以吻封緘我全部的寂靜

我不能用盛世的明媚恨你

七月流火

八月妖嬈

我已用盡水的余光與瀲滟

六月的蓮與九月的殘梗留在畫里

剩下的冰封在一場大雪中

我不能從一場回憶里

輕易抖落出雨水

雨水就是淚水的宿命

虛構一座廟宇一陣鐘聲

一場大霧恍惚的模樣

多像遲到的親人

他帶來春天的露水、鳥鳴

和暮年回憶的陣痛

我不能用盛世的明媚恨你

也不能用余生的陰翳去愛你

（以上選自《中國詩歌》2016 年9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