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能源投資背景下的中國天然氣供應安全分析

張 珺 譚金萍

1.暨南大學經濟學院 2.廣州南沙自由貿易試驗區研究基地

0 引言

據《BP 能源展望（2019 年版）》預測，中國的天然氣消費量到2040 年將擴大166%[1]。隨著天然氣在我國一次能源消費結構中的占比不斷提升，國內天然氣供需失衡、儲氣能力薄弱、行業結構性問題突出[2]、天然氣對外依存度不斷攀升等已成為影響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不可忽視的問題[3]。“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為我國對外天然氣投資布局提供了契機，沿線國家天然氣儲量占全球天然氣儲量75%，而中國是區域內主要的天然氣消費增量與天然氣貿易流向集中地、天然氣技術輸出和基礎設施建設的主體，推動著沿線各國能源基礎設施和能源結構的優化升級。能源投資海外經營的高風險性眾所周知，因而有必要構建綜合指標體系量化分析沿線國家的天然氣投資風險，進而有效識別并降低風險。為此，筆者構建了包含眾多指標的天然氣供應安全（SSI）測度體系并進行了綜合評價，以期推動“一帶一路”天然氣貿易和交易中心建設、構建開放環境下的天然氣安全保障機制。

1 中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天然氣投資風險

1.1 天然氣投資風險影響指標選取

借鑒高巖芳海外能源投資風險衡量的方法及相關研究文獻[4-6]，結合海外能源投資的風險特性，將政治環境、經濟環境、商業環境、資源潛力、環境約束、雙邊關系6 個影響因素作為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天然氣投資風險分析的一級指標。

1.1.1 政治環境

政治環境考查投資目標國政府的國家治理能力和政治穩定性。考慮到數據的完備性，從全球治理指數（World Governance Indicators,WGI）中選取政局穩定性、政府腐敗控制、政府監管質量和脆弱國家指數4 個指標，作為衡量影響我國在沿線天然氣投資的政治風險指標。“一帶一路”沿線油氣資源豐富，但地區沖突時有發生，地緣政治復雜風險大。脆弱國家指數（Fragile States Index）由美國和平基金會編制，衡量各國總體的社會穩定性，該數據以政府喪失領土主權和軍隊控制力作為衰敗國家的主要特征。

1.1.2 經濟環境

經濟環境反映天然氣投資目標國國內經濟運行狀況。一國的經濟發展能力是海外投資投入產出比和安全性的根本保證，筆者選取世界銀行公布的GDP 增速和2010 年不變價美元人均GDP 兩個指標來衡量一國的經濟發展水平。鑒于投資和貿易之間的緊密關系，另選取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WDI）數據庫中的貿易條件指數即進出口比價指數，衡量一國的貿易條件。天然氣投資資金要求高，需要大量資金維持生產，對社會資本需求大。美國傳統基金會的經濟自由度指數主要考察國家金融服務公司的存活率、政府對信貸資金的分配方案、貨幣自由度等維度，通常來說，自由度越高，該國經濟更能獲得穩定持續的外資流入，維持經濟增長速度。

1.1.3 商業環境

主要衡量投資目標國天然氣商業開發環境。天然氣投資和經營過程要遵守目標國市場政策和法律體系，了解目標國的商業環境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生產、管理、經營政策突變帶來的損失。商業環境風險也是目前對外投資過程中普遍存在的風險。筆者借鑒世界銀行的營商環境指標，包括創業、財產登記、獲取信貸、保護中小投資者、交稅5 個方面。此外，天然氣行業屬于資源密集型行業，中游運輸管道鋪設需要大量勞動力，而上游勘探開發對一國的技術水平有較高要求。因此測度時納入衡量各國知識水平、預期壽命等的人類發展指數（Human Development Index，出自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具有高知識水準、豐富勞動力水平、對清潔無污染生活水平追求高的國家，更有利于形成良好的天然氣投資商業環境。

1.1.4 資源潛力

主要衡量目標國天然氣資源的豐富程度。具有巨大天然氣資源潛力的國家往往具有較大的投資價值，是進入該國進行天然氣投資的必要條件和基礎。一國的天然氣儲量代表其資源的多寡，儲產比可判斷目標國的天然氣生產能力。結合目標國的天然氣生產及消費水平，可判斷該國天然氣產業基礎。目標國資源豐富且產量穩定，產業基礎發達則有利于天然氣投資。

1.1.5 環境約束

該指標主要衡量目標國生態環境保護要求。2015年各國達成巴黎協定之后，全球提高了能源項目環境保護的要求。因此，到沿線國家進行天然氣投資必須了解該國碳排放和環境保護的政策及要求。考慮目標國燃燒天然氣產生二氧化碳的情況可初步了解該國目前的能源結構，結合碳排放水平、綠地面積、人均能耗可了解該國未來能源結構調整方向、對天然氣產業投資的渴求程度，以及未來對天然氣產業發展可能采取的態度。環境約束會影響能源項目的進入壁壘、稅收等，環境條件是天然氣投資可持續的重要保障。

1.1.6 雙邊關系

雙邊關系涉及雙邊外交政策、投資往來和貿易往來。我國入世后積極“走出去”，同多個國家開展友好往來，巴基斯坦、新加坡、伊朗、東盟等多個沿線國家與我國簽訂雙邊或者多邊的協定，有助于我國在目標國拓展天然氣業務。在天然氣投資中，雙方合作的穩定性及違約風險的大小程度與兩國的雙邊關系有著密切關系，保持良好的雙邊關系是降低投資風險的重要手段。通常，兩國間投資、貿易的依賴程度和勞務流動都以雙邊關系為風向標。

由此，筆者建立了包括6 個一級指標、26 個二級指標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天然氣投資風險模糊綜合評價指標體系（表1），因本文測度數據主要來源于美國能源信息署（EIA）、英國石油（BP）以及世貿組織（WTO）等多個數據庫，由于各數據庫更新存在時滯，2017 年之后部分數據未更新，為避免影響實證分析結果，選取2006—2017 年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1.2 樣本國選取

基于天然氣資源潛力、與我國天然氣貿易往來以及東道國主權完整性3 個指標，參照《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2018 年）》中所界定的“一帶一路”沿線64 個國別范圍，依據數據可獲得性，最終選定沿線31 國作為我國在沿線天然氣投資風險測度的目標國，包括中東歐（阿爾巴尼亞、波蘭、羅馬尼亞、烏克蘭）、東北亞（俄羅斯聯邦）、東南亞（馬來西亞、緬甸、泰國、印度尼西亞、越南、文萊）、南亞（印度、巴基斯坦）、西亞北非（沙特阿拉伯、阿聯酋、科威特、以色列、阿曼、敘利亞、阿塞拜疆、埃及、卡塔爾、巴林、也門、伊朗、伊拉克）和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如表2 所示。

1.3 天然氣投資風險評估

由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風險涵蓋風險類別多樣，風險判定指標眾多。沿線國家風險具有較強的國別特征，不同國家突出風險并不一致，存在各種風險因素交織的可能性。Karwowski 和Mital 提出模糊綜合評價方法[13]，運用隸屬度函數量化風險分析中的模糊語言變量，并在實際應用中驗證方法的科學性。筆者借鑒高巖芳所采用的模糊綜合評價模型，結合Duan 等[11]熵權法計算各級指標在天然氣投資風險中所占權重，對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天然氣投資風險水平進行評估[4,11,14]，表1 中6 個一級指標（w1—w6）權重見表3。

表1 “一帶一路”天然氣投資風險評價指標體系表

表2 “一帶一路”天然氣投資風險評價目標國表

表3 2006—2017 年“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天然氣投資風險一級指標權重表

在計算26 個指標權重的基礎上，利用隸屬度函數和模糊綜合評價模型計算31 國天然氣投資風險，限于篇幅，未一一展示。參照國家風險國際指南（International Country Risk Guide，由美國紐約國際報告集團編制）的分類標準，風險5 個等級分別對應的是高度危險、危險、關注、安全、高度安全。

根據模糊綜合評價結果，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31 國天然氣投資首要考慮資源潛力，其次為商業環境、環境約束、經濟環境、政治環境、雙邊關系。結果顯示，2006 年高度危險評級的國家18 個，危險評級的國家11 個，關注評級的國家2 個，無安全和高度安全評級的國家。2017 年，高度危險評級的國家3 個，危險評級的國家9 個，關注評級的國家7 個，安全評級的國家10 個，高度安全評級的國家2 個。高度危險和危險評級的國家數量逐漸減少，安全和關注評級的國家數量不斷增多，表明我國在沿線國家天然氣投資風險整體向好。

對于沿線政局動蕩、恐怖活動頻發的國家，以及處于中低收入且天然氣資源優勢不顯著的國家，不建議進行天然氣投資。對國內政治相對安定，天然氣資源豐富的國家如以色列、也門等可持“關注”態度。東北亞的俄羅斯、西亞北非的阿聯酋是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天然氣投資的優先選擇，東南亞地區的緬甸、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中亞地區的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則是較好的選擇。

文中所指高度危險和危險評級，是將天然氣產業投資相關指標進行模糊綜合評價的數據，參照國家風險國際指標中風險等級分類標準所得到的結果，僅指天然氣產業投資對應的風險，供天然氣投資決策參考，不包含任何政治和文化涵義在內。

2 “一帶一路”能源投資背景下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分析

2.1 天然氣供應安全影響因素分析

基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天然氣投資風險的測度，可進一步構建側重于供給角度的天然氣供給安全（Supply Security Index，SSI）指標體系。回顧現有的能源安全及其相關指標，參照Jansen 等提出的能源供應安全指標[15-19]，筆者構建包含9 個指標的天然氣供應安全（SSI）測度體系。

從資源角度，天然氣供應安全主要取決于一國的天然氣儲量水平、儲產比、國內產量對消費的滿足程度以及天然氣進口量，故構建相應的指標如下：

S1表示儲量消耗系數，為新增儲量與消耗儲量之比，主要說明一國的天然氣儲量和消費量，判斷一國天然氣消耗能力。S2表示儲產比，主要說明一國天然氣生產的能力。S3表示天然氣進口依賴程度，用天然氣進口量與天然氣消耗總量之比來衡量，主要說明本國進口對需求的滿足程度。本國供給難以滿足需求，進口量越多，則天然氣供給安全風險越大。S4表示天然氣產量與消費量之比，主要說明天然氣產量對本國天然氣消費量的滿足程度，國內供給失衡，產量過少，則天然氣供應安全風險高。

S5表示天然氣能源強度，是天然氣消費量與GDP 之比，該指標主要衡量國內1 單位GDP 的產出需消耗的天然氣數量。S5越小，表明生產1 單位產品或者服務所需天然氣越少，天然氣的利用效率越高，對天然氣供給安全沖擊越小。

S6表示耗竭加速度，衡量一國國內天然氣消耗的增長速率。我國天然氣年消費量從2005 年的470×108m3到2018 年的2 830×108m3，年均增長為17%，再依次算出每年相對于前一年的環比增長，可衡量天然氣消耗的增長速率。天然氣消耗速度不斷加快，對國內天然氣儲量和產量提出更高的要求，與國內天然氣供應安全呈反向關系。

S7表示投資風險指標，是由天然氣投資風險評級調整過后的香農—威納指數，其中xi表示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天然氣進口量占該國天然氣總進口的份額；bi代表天然氣來源國的投資風險等級，天然氣投資風險等級越“安全”，對天然氣供應安全的沖擊越小，天然氣供應就越安全。經測算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天然氣投資風險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變動趨勢（圖1）。2006 年我國天然氣開始進口，且進口量逐年上升，對外依存度不斷提高。除澳大利亞外，我國主要從“一帶一路”的阿聯酋、沙特阿拉伯、伊朗、科威特進口天然氣，少量從印度尼西亞、卡塔爾以及馬來西亞進口，帶動我國天然氣投資風險上升。在中亞地區局勢緊張、南海問題等綜合因素作用下，我國在沿線天然氣投資風險迅速攀升。2010 年后隨著我國天然氣進口來源地擴展到西亞北非的也門、埃及、阿曼，東南亞的文萊和緬甸，東北亞的俄羅斯，以及中亞的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和哈薩克斯坦等數十個國家，分散了天然氣進口地集中的風險。同時我國推出一系列政策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能源合作國的對話和交流，加強在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我國天然氣投資風險指標呈現出平穩變化的趨勢。

S8表示氣源集中度，考慮我國天然氣進口前三位國家占我國總進口的比例，以此判斷我國是否過度集中依賴于某些國家。進口集中度越高，天然氣供應安全風險則越高。S9表示基礎設施，其衡量國內輸油氣管道里程的長度，說明我國天然氣基礎設施的情況。國內輸油氣管網越發達，天然氣供應中斷的風險就越小。我國幅員遼闊，若某區域突然供應異常，完善的天然氣管網可實現天然氣的全線調撥，降低對天然氣供應安全的沖擊。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計算指標體系、數據來源及相關文獻如表4 所示。

天然氣供應安全指標計算結果顯示，我國天然氣儲量消耗系數整體呈上升趨勢，儲產比較為穩定，表明我國天然氣生產能力處于較為穩定的水平。我國天然氣進口依賴程度不斷上升，進口量不斷上升。天然氣產量與消費量之比不斷下降，表明國內天然氣產量滿足國內天然氣消費量的比例不斷下降。天然氣能耗強度呈現波動下滑，國內天然氣消耗的增長速度呈現不規則波動向上的趨勢。天然氣投資風險指標波動下降，逐步趨于穩定水平。我國氣源集中度呈逐漸下降的趨勢，國內輸油氣管道里程數不斷增加，基礎設施逐步完善。天然氣供應安全（SSI）測度指標體系中的每個指標在不同的年份對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影響程度并不一致，很難綜合評價我國的天然氣供應安全水平。因此需要進一步從供給側綜合考量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指數（SSI）狀況，指標數據如表5 所示。

圖1 2006—2017 年天然氣投資風險指標和供應安全指數圖

表4 天然氣供應安全評價指標體系表

2.2 基于主成分的天然氣供應安全評價

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后，進行KMO 檢驗（即統計量檢驗，用于比較變量間簡單相關系數和偏相關系數的指標）和Bartlett 檢驗（即巴特利球體檢驗，用于檢驗各個變量是否各自獨立），以確定是否適合進行因子分析。KMO（Kaiser-Meyer-Olkin）檢驗的值大于0.5 時表示通過該檢查，Bartlett 檢驗顯著性水平小于0.05，相關系數矩陣適合因子分析（表6）。9 個指標之間的相關系數矩陣如表7 所示。各指標具有較強的相關性，有重疊信息，采用主成分分析進行綜合指標分析，消除冗余信息。

根據指標特征值和方差貢獻率選取兩個因子。采用主成分分析減少變量個數，原變量指標的線性組合成綜合指標。根據R 結果顯示，累計方差貢獻率大于85%的主成分個數為2，因此選取2 個特征值（表8）。2 個主成分的因子載荷矩陣如表9 所示，第一主成分中S3、S4、S5、S6、S7、S8、S9的解釋程度較高，第二個主成分對S1、S2的代表性較高。第一主成分中S7的相關系數絕對值最大，對投資風險的代表性最高。第二主成分中S2的相關系數絕對值最大，對儲產比的代表性最高。

表6 風險因子分析中的KMO 及Bartlett 球形檢驗結果表

表7 天然氣供應安全各指標相關系數矩陣表

表8 指標特征值和方差貢獻率表

表9 因子載荷矩陣表

根據各個影響指標因子在各主成分中的載荷，得到天然氣供應安全指數的主成分模型，此處用F表示。將標準化后的數據代入計算兩個主成分得分，以主成分所對應的方差貢獻率計算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權重可得到綜合得分。

進而計算得到我國在“一帶一路”天然氣投資風險基礎上的天然氣供應安全指數結果（圖1）。

2.3 天然氣供應安全結果分析

天然氣供應安全指數與我國在“一帶一路”天然氣投資風險指標緊密聯動，呈現出階段變化趨勢。2006 年以來隨著我國國內天然氣消費量和消費速度不斷加快，市場的供不應求增加了天然氣供應的不確定性，隨著供需缺口的不斷擴大，以及我國天然氣進口依存度不斷上升，投資風險上升，此外該時期天然氣應用不廣泛，天然氣知識相對匱乏，管理不善和技術落后導致我國天然氣資源利用率低下，幾方面因素疊加使得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程度隨之降低。

2010 年以來我國從西亞北非、東北亞、東南亞、中亞四大地區數十個國家進口天然氣，進口來源國的不斷增加分散了進口集中依賴于少數幾個國家的風險，此后隨著天然氣需求增長速度放緩，消費速度降低，雖然供給缺口仍在繼續擴大，我國通過開發管道氣來源地，開展海上LNG 貿易，積極修建天然氣管網，天然氣來源國投資風險趨于穩定，天然氣供應安全下降幅度放緩。2014 年后國內完善儲氣和管網等基礎設施建設、積極改革天然氣價格體系，對清潔能源發展日益重視，對外依托“一帶一路”倡議，與沿線天然氣資源豐富的國家加強能源合作與對話，交流分享能源技術，天然氣投資合作更加廣泛，投資環境改善，使投資風險趨于穩定，國內外政策的共同推進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隨之逐步改善。

3 提高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建議

天然氣供應安全與一般性商品供應安全存在較大區別，除了受國家風險的影響，更多地依賴于能源資源的可獲取性，與能源相關的投資環境便利性以及其他因素如政治、經濟、能源資源（儲備）、環境保護、外交關系等因素密切相關，由此需要從多學科角度出發，基于我國在“一帶一路”能源投資是“一帶一路”的重要項目，以及“一帶一路”是我國天然氣供應的主要來源地這一客觀事實出發，從供給的角度研究我國在“一帶一路”天然氣投資風險及其對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影響，并提出提高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建議。

1）我國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天然氣投資風險是影響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重要因素，由此我國需要積極關注在沿線國家天然氣投資風險水平的變化，重視天然氣外交，提升我國整體天然氣供應安全水平。在關注天然氣投資目標國資源潛力和商業環境的同時，以經濟和貿易合作為支撐點，開展天然氣等能源合作，形成與沿線國家的戰略能源合作伙伴關系。目前我國管道氣主要來源地為中亞五國，中亞線已投產年輸氣量達到550×108m3，2019 年來自中亞的天然氣占到我國管道氣進口總量的九成以上，年底東北的中俄東線開通后已投產輸氣量達到50×108m3/a，豐富了我國進口管道氣來源。我國要充分利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天然氣資源儲備豐富的優勢條件，重視和改善與中亞五國的友好關系；強化與俄羅斯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穩固北向天然氣供應；西南的中緬線自2013 年投產以來，截至2020年1 月累計向我國輸送天然氣246×108m3[30]，新冠疫情期間正常運作，可進一步最大化利用中緬管道，拓展“巴—印—伊”天然氣管道與中巴經濟走廊，深挖南向天然氣供應潛力；鼓勵在“一帶一路”沿線天然氣能源投資，以國際產業合作形式鞏固我國與沿線國家的天然氣貿易投資關系，通過不斷多元化的天然氣進口渠道，保障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

2）天然氣國內供給是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堅實后盾，在積極降低天然氣國外投資風險保障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的同時，要突破技術障礙，提高我國天然氣國內產量，降低對外依存度，這是保證我國天然氣安全供應的長久之計。通過縮短技術攻克周期，掌握核心技術，將常規氣與頁巖氣等非常規氣開發并行，可有效提高我國天然氣自有產量。2019 年我國成立國家管道公司，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住房城鄉建設部、市場監管總局聯合印發了《油氣管網設施公平開放監管辦法》，加大力度推動油氣管網設施公平開放，完善天然氣管網建設，引導儲氣設施建設，增加戰略性儲備，都能有效緩沖突發供應風險，《外商投資準入特別管理措施（負面清單）2019 年版》取消了天然氣勘探、開發合資、合作的限制，放開油氣勘探開發等產業鏈上游環節，吸引外資石油企業在我國開展油氣勘探開發，推動我國天然氣價格機制改革和油氣行業市場化改革，進而實行天然氣市場競價、供需定價等價格杠桿高峰保供。

3）新冠疫情爆發以來，國際石油價格大幅度波動，其對天然氣市場產生的沖擊不可忽視。從短期來看油價暴跌會導致石油消費上升，對天然氣需求減少，油價下降本身也會拉低天然氣的供給價格，形成天然氣價格下行的趨勢。從長期來看，石油價格較低則會減少石油企業利潤，導致其削減對現有油氣以及新資源的勘探開發投入，天然氣項目投資會受到較大影響，鉆探計劃會被擱置甚至被取消。油價下跌和頻繁波動引發的對油氣行業發展前景的擔憂，會造成計劃中的天然氣項目融資困難，各國對于天然氣建設開發項目的審查和限制也將更加嚴格，由此天然氣產量會減少，天然氣供應會受到直接影響。隨著疫情受到控制，復工后對天然氣的需求逐漸恢復。全球環保要求日益提高，對天然氣這種清潔能源有剛性需求，我國出臺一系列環保法律法規，大部分地市燃煤鍋爐、工業窯爐制定了嚴格的天然氣替代方案，能源消費結構升級的總體趨勢會進一步推動天然氣需求上升。2019 年全球天然氣需求增速開始放緩，天然氣供需寬松的情況將會受到挑戰，我國天然氣供應安全風險提高。由此，我國更需要重視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打造油氣合作利益共同體，推動“一帶一路”天然氣貿易和交易中心建設，聯通俄羅斯、中亞五國、日韓、東南亞、澳大利亞等重要的天然氣供給與消費區，構建開放環境下的天然氣安全保障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