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曼
英山,黃岡市管轄,人口30萬,是黃岡人口最少的縣市。
1月22日,我在武漢封城令下達前的12小時,回到這座小城,計劃與家人吃一頓團年飯后返回,不曾想,卻一住就是26天。不知歸期的我,在這里親歷見證了載入史冊的大事件——封城抗疫。
封城
1月22日,乙亥年臘月28,風雨如磐。就在1月20日,鐘南山院士發出“可以確定的是,新型冠狀病毒可以人傳人”的警報。彼時的武漢,仿佛冬眠許久才驟然蘇醒的“大漢”,各大藥店商超,被搶購口罩和藥品的市民擠爆。
在此前一周,我們一家三口訂購了武漢—昆明的高鐵票,孩子學了傣族舞后,心心念念要去少數民族最多的云南,踐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理念。幸運又不幸運的是,我們最終只買到除夕出發的票。
1月22日一早,簡單收拾了兩件衣物,給自己和孩子戴上口罩,我們出發了。孩子爸爸因有急事處理,留守武漢,我們約定臘月29回武漢,除夕酌情出行。
一路上,我囑咐孩子戴好口罩,關好車窗,在雨霧中經武鄂、武英高速疾馳近兩小時,抵達英山收費站。幾個ETC閘口以及僅留的兩個人工通道,全被一溜車輛排滿,大約50米。
好不容易出了收費站,仍是排隊。道路被隔成幾個通道,每個通道兩邊分列2名工作人員,手持體溫槍,一個一個打開車窗測體溫。大約20多分鐘后,輪到我們娘倆,男性工作人員示意我攏掉額頭碎發,點了一下說:“36.2,正常。”孩子在后排座露出小腦袋給另一側的女工作人員,她禁不住表揚:“小朋友,你真棒。”
23日清晨,打開手機,消息撲面而來。武漢要封城了!有朋友提醒我趕緊去超市采購囤積米面。
我知道已經不能回武漢了,更不用提去昆明了,而孩子爸爸告訴我已經取消了高鐵票。
父母和鄰居感嘆,活了60年,封城卻是頭遭所聞所見。
封鎖
我家在溫泉鎮,因溫泉得名,是英山城區所在地。父親曾是鎮干部,但他不愿購房,一直住在距離城區15分鐘車程的郊區。理由是可以種碧綠的菜,空氣好。
到家那天開始,村頭的大喇叭輪番轟炸疫情消息。“村村響”上升為戰時應急廣播。我仔細聽,廣播很用心,大致分為三個階段:正月15前,普通話宣傳疫情形勢、方言勸阻群眾不串門;正月15到20日,第二次延期復工前,繼續普通話宣傳疫情期間通行等政策,縣長喊話,方言換成了喜聞樂見的湖北大鼓;正月21日后,湖北再次發出企業延期復工后,大喇叭繼續宣傳政策,方言換成了本地歌唱演員創作的抗疫歌曲。
村里建了從武漢和黃州返回的防控微信群,每日報告體溫。為確保人們不出門、不串門,村書記帶領一幫人帶著自制小喇叭,在主干路喊話。期間,聽聞有一戶人家的孫子從武漢回來確診,盡管孫子住在另外一個鎮,這戶人家仍然被120拉去隔離。人們緊張起來,小超市也關門謝客。我曾向村黨組織申請當志愿者,但被以“危險”為由好意謝絕。
2月16日,湖北省連發三道關于城鄉社區、村組封閉管理措施的重磅通知。我所在的村子并無疑似,更無確診。鄰居們發現只能在屋場活動,紛紛感嘆:更嚴了!通往村組之間的道路也被卡車等物攔起來,上面張貼著農村村組封閉管理通知的內容。
近日,一則《湖北“滿分縣”火了!死亡和確診數均為黃岡倒數第一,怎么做到的?》的帖子在朋友圈流傳,英山在網絡小火了一把。有的分析英山自然環境好,邀請朋友們解禁后來這里;有的稱贊父母官給力,縣長24小時住在醫院督戰。一不小心,家鄉成了抗疫“網紅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