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非洲！一群保護野生動物的中國年輕人

祝師基

黃泓翔畢業于復旦大學，還擁有哥倫比亞大學碩士文憑，是全球頂尖企業都搶著要的精英人才。可他放棄這些，居然跑到非洲冒著生命危險當臥底，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野生動物，還動物生命尊嚴。期間，他還順手創立了一個社會型企業“中南屋”，立志要改變中國人“走出去了，但沒走進去”的尷尬狀況。

走進去，到非洲保護動物

出生于1988年的黃泓翔，是汕頭人。他2011年從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畢業后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進修。進修期間，他去非洲的厄瓜多爾做了一次獨立調研。

調研中，他經歷了一件讓他很吃驚的事：某中國公司要在厄瓜多爾開辦一個大型露天銅礦，當地的動物保護協會NGO聽到這件事后，因擔心此舉會影響當地動物生存，就找到中國公司協調。

公司不以為然，認為項目已被當地政府授權，工程一定會帶來財政收入，就沒有與協會對話，也沒有采取其他措施。NGO在吃了數次閉門羹后，開始采取極端行動欲阻撓工程建設：他們雇傭一批婦女，來到中國大使館門前假裝要辦簽證。當大門一開，這些婦女一擁而進，她們用絲巾纏住大門，拉出橫幅，與工作人員發生沖突……事情雖然很快得到解決，但給人們留下了思考：中國雖然走出去了，但還沒有走進去。

沒有走進去，是因為我們在當地的融入度很低。為此，黃泓翔渴望“走進去”。很巧，在2013年，南非的金山大學預招募一批中國記者，要做象牙犀牛角貿易的調查報道。

為什么要招募中國人做調查報道呢？原來，在象牙問題上，外國人講到中國就十分不滿，認為正是因為中國是最大的象牙消費市場之一，所以才會出現大量獵殺大象的問題。

為了阻止這種行為，決定招募中國人做調查報道，以便解開象牙交易內幕。黃泓翔認為：隨著中國的崛起，中國一定會融入到世界野生動物保護工作中去。而且，像他自己這樣具有一定國際背景的中國年輕人可以成為橋梁，更好與國際社會溝通。

應聘很順利，對方很高興地聘任了他。不久，黃泓翔只身前往肯尼亞，開始以調查記者身份接觸非法野生動物制品貿易。

帶領中國青年“走出去”

在肯尼亞，黃泓翔先去當地象牙市場走了一圈。這是一個較為隱蔽的象牙交易市場。平時，這些象牙之類的東西都是裝在一些箱子里，商販們不會公開出售。但是，只要有中國人經過，他們立即兩眼放光，非常熱情，簡直就像看到了移動的錢包正向他們走來一樣，他們用很溜的中國話大聲喊道：“象牙、象牙，賣象牙……”

這些非洲人為何單單向中國人喊叫呢？這是因為，買象牙的絕大部分是中國人。而且，黃泓翔還了解到了象牙貿易的殘忍現象：象牙的三分之一部分是長在大象自己臉里面的。盜獵者為了獲得象牙，就把大象的臉給削掉，被削了臉的大象會在疼痛中慢慢死去。久而久之，非洲大象越來越少，一些品種因此滅絕。

黃泓翔被這種殘忍獵殺大象的行徑震驚了：太可怕了！他對此做了深入報道，在一些國際刊物上發表了大量調查報道。很快，一些國際的野生動物保護組織就找到了他。

2014年，一個叫奧菲爾的以色列人通過這些報道找到黃泓翔，希望與他成為合作伙伴。奧菲爾是國際動物保護協會“EAGLE Network”（神鷹網絡）的創始人，曾經當過特種兵，對野生動物愛護有加。“神鷹網絡”行事的最大特點就是：通過各種各樣的臥底偵查員去跟走私販接觸，讓走私販帶著象牙和犀牛角過來見他的交易對象。交易時，警察就會出現，把他們抓獲。

黃泓翔明白，這是奧菲爾在向他發出邀請：請他去當臥底。他思考再三，雖然有風險，但想鋌而走險，就答應去。很快，黃泓翔被派往烏干達做臥底。

在烏干達，奧菲爾早已盯上了一個走私販。這個走私販參與了很多次象牙之類的非法國際犯罪交易，奧菲爾曾派了一個非洲記者做臥底，但這個走私販特別狡猾，他通過語言交談，識破了對方身份，拒絕進一步交流。黃泓翔現在是合適的人選，一方面他是中國人，另一方面他會說流利的英語，而這種帶著中國口音的英語一定會麻痹走私販。

黃泓翔扮演的是香港老板身份。他到了烏干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那位走私販打電話，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說“我派過去的兄弟你現在趕快安排讓他看貨。我們這邊還有幾十個人在等著，你想不想做這個生意？”

這個走私販大哥很狡猾，通過約黃泓翔吃飯、喝咖啡等方式做了許多觀察，幾經周折后才決定與黃泓翔做象牙交易。

交易那天，奧菲爾給了黃泓翔一瓶辣椒水，讓他防身用。雙方見面時，黃泓翔特別害怕，因為對方手里有槍！結果，或許是那位走私販大哥過于相信黃泓翔，以至于警察突然出現時，都沒來得及用槍，完全慒了！

這件事被一位奧地利紀錄片導演知道了，他采訪黃泓翔后把這段經歷拍成了紀錄片，成為2017年奧斯卡入圍紀錄片《象牙游戲》其中的一部分。這部影片獲得了第89屆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的提名獎。

臥底對黃泓翔來說，最危險的還不是交易后，而是交易前。一旦真實身份被發現，臥底的生命就會終結。有一次，黃泓翔在越南河內的一個“犯罪村”交易時，他和女搭檔被懷疑，罪犯要當場搜包。這時，機智的黃泓翔在攝影機上面趕快墊了一些衛生巾。罪犯見是這物品，就沒有再翻下去。最終，兩人才活著走出了村子。

《象牙游戲》播出后，黃泓翔的臥底肯定是做不下去了。而且，多次的行動讓黃泓翔意識到，單單依靠一個人的影響是很有限的，保護動物是大家的事，應該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2014年底，黃泓翔在肯尼亞成立“中南屋”。他解釋成立的目的：我希望這個屋子是中國新一代青年走進非洲的窗口，成為幫助中國人融入世界的力量;也希望它是非洲人、西方人了解中國的空間。

“走出去”是為了更好地“走回來”

中南屋的成員以年輕人為主，很多成員就是包括哥倫比亞大學，哈佛大學等在內的一大批優秀中國留學生。他們一邊調查，一邊經常招募中國青年參與從走私犯手里救助動物的活動。為了吸引人氣，還組織了幾次公益徒步活動。

在坦桑尼亞，他們曾資助當地一些村莊安裝太陽能防獸燈。這種太陽能燈被做成圍欄安置在農田邊，白天吸收光線，晚上一閃一閃，起到驅逐動物的目的，從而防止大象因為遷徙而襲擊農田，避免人象之間的矛盾。

一個中國留學生告訴黃泓翔，在自己來肯尼亞之前，父母要求他回國時帶點象牙回去。但現在經歷了這些深度的學習和了解后，不但打消了這個念頭，還給父母上了一堂保護野生動物的課，糾正了父母的錯誤想法。

黃泓翔的付出得到了真正的“獎勵”：2016年“中國象牙禁貿令”頒布，決定自2017年12月31日起，中國全面停止商業性加工和銷售象牙及制品活動。從此，買賣象牙在中國是違法行為。

這項象牙買賣禁令對保護大象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中國此舉也贏得全世界的贊譽。越來越多的中國青年投身其中，為維護全球生態安全貢獻中國力量。

實際上，成立“中南屋”的目的有多重考慮，保護野生動物只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他們還關注當地的社區如何進行可持續發展、中國企業走出去之后如何更好地融入當地。

2018年，黃泓翔意識到，雖然要帶領中國青年走向世界，但還是要立足于自己的祖國。于是，他和團隊將總部搬回中國，在上海新天地的一處老宅安了家。

與此同時，“中南屋”開始摸索社會企業的商業模式。一方面，通過“中南屋”走進非洲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他們深入調研野生動物保護基地;另一方面，還進行了大量關于中國企業在非洲的研究，幫助中國企業更好地融入本地，取得民間支持，順利獲取合法利益。這些活動也為自己獲取了一些收入。

對于下一個階段的目標，黃泓翔表示：“最大的一個目標就是盡力把‘中南屋做好，培養更多的和我類似的青年人，幫助他們走進非洲、南美，為保護野生動物和維護中國形象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