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為今用

徐善來

演員Sophia Loren身處由Fendi老花帆布制成的各式包款之中。半個多世紀前由Karl Lagerfeld設計的雙F印花如今依然是Fendi的經典符號，并在每季的設計中不斷變化和被強調，圖片的相似包款仍在古著市場備受推崇。攝影：Henry Clarke，美國版Vogue1972年4月刊。

在今年英國版Vogue一月刊的封面上，歌手Taylor Swift身穿來自Chanel 2005年巴黎.紐約高級手工坊系列的外套出鏡，封面標題則清晰地寫著“New Decade，New Style（新十年，新風格）”。在崇尚求快求新的時尚行業，這樣的圖文對比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不免讓人好奇用意為何。“我們希望盡其所能地圍繞可持續的話題做些實事，所以選擇把這件Vintage放上封面，少而精地消費是我始終堅定的信條。”主編Edward Enninful在社交媒體上道出了其中的玄機。的確，當我們拋開時間的因素，單純從審美的角度出發，封面上的條紋緄邊夾克毫不過時，也印證. 了一件品質精良的時裝足以抵擋潮流的侵襲。

不僅是在當下，回溯Vogue百年時裝歷程，不管是在動蕩不安的戰時，還是在朝氣蓬勃的盛世，都不曾提醒人們多回頭審視一下自己的衣櫥，或許曾經被冷落在衣櫥深處的某件單品，正在被設計師和時尚圈再次追捧重獲新生，抑或是在有限的條件下盡力搭配出多種花樣，滿足特殊時期人們對美的渴望。

1.在2001秋冬米蘭時裝周之際，模特Amber Valletta利用走秀之余的空閑時間來到當地的Vintage商店選購時裝.攝影：Arthur Elgort，美國版Vogue 2004年1月刊。

2.2020秋冬米蘭時裝周期間，Bella Hadid多次身穿這件來自1992年的Vivienne Westwood古著牛仔褲出現在街頭。

3.Versace 2020春夏秀場，歌手Jennifer Lopez身穿綠色叢林印花高開衩裙閉場，裙裝是其2000年出席格萊美紅毯禮服的改良款式。

4.Penelope Cruz身穿Chanel以1995春夏高定系列為靈感設計的禮服現身第92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

5.Valentino 2020春夏系列，V字型包扣設計最早出現于品牌1968年的白色系列設計中，自2018年起被重新演繹。

6.Demna Gvasalia致敬品牌傳統，從過往的雙B標志中汲取靈感，設計Balenciaga 2020春夏系列字母配飾。

早在20世紀初期， Vogue就已經認識到時尚不分階級，推出了Smart Fashion forLimited Incomes欄目，為預算有限的女性紹如何穿出花樣;而進入一戰后，又識時務地將專欄更名為Smart Fashionfor War Incomes，毫不吝惜地告訴大家怎樣以最低的成本來打扮，過往的連衣裙如何搭配披肩、帽飾穿出新形象，甚至邀請法國女性朋友分享自己的省錢秘訣，推薦在潮流回溯中經得起反復推敲的經典款式。二戰、周期性的經濟危機、流行病的肆虐，在接下來的近一個世紀中，Vintage始終是危難之際最可靠的時尚選擇之一。

即使進入相對安穩的21世紀，時尚品牌和設計師如雨后春筍般萌發，氣勢逼人，Vintage仍舊是人們的時尚伙伴。2006年初，美國版Vogue便開始了一項有趣的試驗，如何讓古著重新引領潮流：編輯部選取了三條90年代的Vintage連衣裙，邀請設計師MarcJacobs、Donatella Versace和Azzedine Alaia坐鎮參與討論，同時找來彼時年輕的設計師Ann一Sofie Back以及即將從中央圣馬丁畢業的ChristopherKane一起出謀劃策。新老設計師們一邊商量著怎樣在舊衣上進行改造，另一邊思索著搭配一雙怎樣的鞋子會看起來更時髦，一場看似關于Vintage的專題報道也頗有幾分如今造型改造真人秀的雛形。

邁過紙上談兵的時代，進入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 Vintage的生命力被名流明星們在紅毯和演出中再度激活。如果說2011年時Lady Gaga身穿VintageVersace拍攝MV還讓不少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那么如今各大熱門頒獎禮上，Vintage已經是隨處可見.在第92屆奧斯卡頒獎典禮紅毯，演員PenelopeCruz身上以1995年Chanel高定為靈感設計的裙裝、模特Lily Aldridge身上若干年前的Ralph Lauren白色禮服裙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即使是多年前的款式，吸引聚光燈的能力也毫不遜色。當然，近兩年歌手CardiB對Thierry Mugler 90年代經典設計的演繹也讓人難以忽略，其造型師Kollin Carter直言不諱地表示：“Thierry Mugler本來直接拒絕了為我們定制造型的要求，但最后答應我們可以挑選幾款他曾經的作品。”原本退而求其次的方案卻引發如此大的反響，或許如Rihanna的造型師Carlos Nazario所說，“Rihanna已經見過太多當下存在的時裝，那些東西對她已經毫不新鮮了”，也道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擁有最新款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反而越有年代感的古著越能刺激人們的神經。

這股Vintage的復興之勢也受到了諸多零售商的注意，在諸如Farfetch和Matchesfashion之類的大型購物網站上，我們也能發現一些與著名Vintage店鋪合作的古著頻道悄然上線，從適合日常搭配的絲巾和眼鏡配飾，到時裝史中留名的傳世之作，價格從幾十到上萬美元不等，充分滿足了對造型、收藏等的需求。

如此明顯的商機，除了各大購物網站的助推，也少不了各大品牌的發力，畢竟對于品牌自身來說，歷史檔案中的經典款式不僅能夠促進銷量，也是夯實品牌根基、向大眾講述品牌文化歷史的好機會。Versace在2020年春夏秀場的尾聲便請出Jennifer Lopez身穿2000年在格萊美紅毯上大放異彩的綠色叢林禮服的2.0版本強勢登場，再度讓觀眾回憶起當年音樂與時尚攜手的一幕幕難忘時刻，也間接告訴更多人正是當年那件綠色連衣裙被搜索數以百萬次后，促使Google開發了搜圖功能。在時裝之外，通過諸如品牌monogram和復古金屬包扣的點綴，也引得人們聯想起品牌過往的璀璨時刻。走下秀場和紅毯，Vintage的火爆程度依舊不減，在Bella Hadid、Kaia Gerber、Kendall Jenner等當紅模特的街拍中，有些比她們年齡還長的Vintage被隨性地混搭于西裝外套、運動胸衣上，對于大眾的日常穿搭來說更具參考性。

或許我們并沒有收藏家那樣海量的Vintage存貨，但這股風潮給我們帶來的更多的啟示在于，當回過頭看自己那堆得不能再滿的衣柜和儲物間時，曾經被寵愛過的舊物也有機會重新成為你引領潮流的利器，它們可能和新款的差別微乎其微，甚至并無二致，值得我們再花上點心思，親手將舊愛變成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