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堅持有希望

阿惹　閆夏　沈多　邢榮

郭建梅 向善而生

整整25年，作為中國第一代公益律師的郭建梅有過無數停下來的理由，外界的誤解、長期高強度的工作和精神重壓、人身安全……但她一直堅持著。現在的她漸漸與自己和解，這條自己選的路，就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好。

庚子年的春節被新冠肺炎打亂了腳步，眼看開工時間一天天推后，郭建梅除了為疫情揪心，更擔心自己過年前正在全力推進的上海財經大學副教授性侵女生的案子和中央美院教授性騷擾女生的案子會受到影響。

元宵節的前一天，李文亮醫生去世的消息刷爆了網絡。眼前堆滿了各種關于職場和校園性犯罪案件的資料，但郭建梅有點難以集中精神，忍不住拿起手機閱讀李醫生的新聞，然后又點開朋友圈，想看看有沒有律師同行對此發表看法.在疫情蔓延這樣的大事件關頭，郭建梅覺得律師有責任和義務站出來發聲，用法學專業知識來問責和監督政府在疫情處理問題上的決策和治理。但很可惜，法律界一片寂靜。

“這種冷靜和麻木，有時候讓人覺得挺可怕的。”郭建梅說。

你要相信自己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律師應該永遠保持理性、冷靜的狀態，身穿筆挺且剪裁精致的職業套裝，喜怒不形于色。但郭建梅律師總是另一種風格，一身休閑裝，干練利落的短發，樸實、親和、熱情，背一個雙肩包，里面滿滿地裝著電腦和各種文件。

按照國際通行的職業分類，律師應該有三種職能擔當：第一種是社會律師，也就是商業律師，為企業、個人提供法律服務，獲得法律服務的報酬;第二種是政府律師，他們精通法律規則，利用自己的專業能力幫助政府依法行政;而第三種就是公益律師，關注社會、民生、環境、教育，這些與生存、發展相關的問題。但眼下的中國，政府律師和公益律師都幾乎處于空白，42萬多法律從業者，正在千軍萬馬擠商業律師的獨木橋。郭建梅卻早已離開這座獨木橋，北京大學法律系畢業的她選擇了一條更難走，卻能讓自己感受到快樂的路一公益律師。

也許商業律師要保持理性、嚴謹和冷靜，但這樣的人在郭建梅看來做不公益律師，因為“公益律師不僅需要理性和專業，更需要激情、勇氣、情懷和擔當”。

1979年，也就是恢復高考的第三年，出生于河南安陽一個小縣城滑縣的郭建梅，以地區高考狀元的成績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至今仍是那所高中唯一考入北大的學子 。年幼時，郭建梅曾跟著從河南農村改嫁的姥姥，在北京度過了整個苦澀卻快樂的童年，因為家里生活困難，穿得土氣，又不會講普通話，她一直被其他孩子排擠和欺負，也目睹了小腳的外婆如何在城市中靠撿垃圾艱苦度日。原本以為北大學子的光環會讓自己揚眉吐氣，郭建梅卻沒想到，無法自處的自卑感依然如影隨形。

一個“白開水般”的鄉村女孩，開始去感受北大民主、法制、自由、兼容并包的精神和理念，郭建梅內心漸漸覺醒，也讓她不斷思考，為什么她成長中遇到的女性一因為生了女兒被趕出家門的姥姥、慘死的奶奶、在家里永遠吃不到白面饅頭的女人們一都在男尊女卑思想的裹挾下，失去了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也就是從那時起，為女性追求權利的種子，在郭建梅內心開始深深扎根。

從法律援助到公益訴訟

身處人才濟濟的北大，郭建梅一點也不曾放松，依然保持著優異的成績，又寫得一手漂亮的文章，大學畢業后分配去了國家司法部研究室，因為對女性權利的關注，主動申請并全程參與了199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權益保障法》的起草。

1995年，正在《中國律師》雜志社擔任主編助理的她，去采訪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的“公益律師”論壇。一個由來自全球200多名女性律師參與的討論組，一下抓住了郭建梅的視線。看著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她們濟濟一堂，自信而熱情地討論著各種議題，她好像突然闖入一個奇妙的世界，心底那顆小小的種子破土而出。

“每個女性都應該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天賦，但我們必須認識到，除非她們的人權受到保護和尊重，否則女性永遠不會贏得充分的尊重。”“投身于這個世界，使你說的話變得有價值，有影響力！

三個月后，她宣布辭去薪水頗豐的主編助理工作，跟北大同學一起組建了以“勵行法律援助，保護婦女權益，維護法律公正，研究婦女權益問題，推動國家法律援助和婦女權益保障事業的發展”為宗旨的中國第一個婦女法律援助機構一北京大學婦女法律研究與服務中心，并擔任中心主任從此走上了做公益律師的艱辛之路。那時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只有她先生劉震云支持她的決定：“只要你覺得快樂，你就去做！”

這條路，走到今年已整整25年。萬事開頭難，但法律援助這件事，不管什么時候都一樣艱難。最初的六年，郭建梅和同事每年要處理近400個案件，幾乎每個到她們辦公室的求助者，都是哭哭啼啼，呼天喊地，所有人身心俱疲，有些同事無法堅持，選擇離職，但郭建梅一直還在苦苦支撐，直到她發現自己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就連回家后也無法放松，精神和情緒一直處在崩潰邊緣。她開始認真思考，究竟怎樣才能更好地達成使命。

2001年，在福特基金會的資助下，郭建梅去了美國、加拿大、英國、印度和菲律賓等國考察，一個更先進的理念進入她的視線。“公益訴訟，在國外也被稱為影響性訴訟、改革性訴訟或戰略性訴訟，這個概念可能很多人還不太熟悉，它不以解決某個當事人的問題為目的，而是以推動立法、法律的進步和完善，以及提高人們的執法觀念為目標，最終實現推動國家法制的進步和改革。”在人力和精力都非常有限的情況下，郭建梅和團隊決定放棄單純的法律援助模式，采用公益訴訟的標準和定位，推動女性權利相關法律的完善。

比“太陽還要光輝”的事業

2010年，北京大學婦女法律研究與服務中心因為政策原因關閉，郭建梅發起成立了北京市千千律師事務所和北京眾澤婦女法律咨詢服務中心，繼續從事婦女權益法律援助、研究和倡導工作.在中心網站臨別聲明中，郭建梅寫道：“15年來，我們從事的是比‘太陽還要光輝的事業”。

從出版《婦女權益公益訴訟》《中國職場性別歧視調查》，敦促教育部公布《2013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工作規定》，明確標明“杜絕高考中錄取的性別歧視”，到2016年3月正式實施的《反家庭暴力法》，再到正在推進中的“建立健全高校防治性騷擾機制的建立”，以及留守兒童性侵問題的防治建議，郭建梅和她的團隊正在一步一步為改善女性遭遇的不平等對待而努力。

2019年9月，有諾貝爾替代獎之稱的“生活方式楷模獎”（RightLivelihood Award）頒布獲獎名單，郭建梅因在女性權益保護法律援助領域的杰出貢獻，成為全球四位獲獎者之一。國際評判團隊在給她的獲獎原因中寫道：在保障女性權益方面敢為人先、努力不懈。”

在很多人眼中，郭建梅是名副其實的“勇士”，但在她心目中，那些被命運擊打的人中有著更多堅強的勇士。

2019年12月6日下午，一篇曝光上海財經大學副教授錢逢勝的文章在社交網絡上刷屏。上財會計學院的在讀女碩士生小文在文章中公布了“錢叫獸”對她頻繁的言語騷擾截屏，以及在校園內公然于車上對其進行侵犯的錄音。沸反盈天，更多受害者也站出來發聲。兩天后，錢逢勝擔任獨立董事的五家上市公司先后發布公告，稱其因“個人原因請辭公司獨立董事職務”;四天后，上海財經大學發布處理通報，開除錢逢勝，撤銷其教師資格。“但這就是他對其罪行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嗎？錢逢勝不是個案，高校性犯罪頻發，如何才能從源頭遏制惡行？這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們手上還有北大和央美的類似案件，還有職場性侵案——一個因韓國老板騷擾自殺的中國女孩，情節都非常惡劣。”郭建梅的語氣有些激動。

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尤其是親眼看到小文坐在輪椅上的樣子——因為重度抑郁導致失眠和引發免疫力低下，小文罹患紅斑狼瘡，現在只能靠輪椅行動，而小文的媽媽也因為抑郁而出現自殺傾向。“她原本是學霸，北大碩士，為了讓自己更加優秀才去讀這個在職研究生，沒想到卻走入一場噩夢之中。可能這種事在社會上看來好像沒什么，不就是摸摸抱抱嘛，但對一個女生來說，就是毀了她一生，甚至是整個家庭。”有這種遭遇的大多數女性受害者不愿意站出來，不僅是擔心學業或職場發展可能會受到影響，更是因為給自己伸張正義的每一步，都將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回到那段可怕經歷。“所以我覺得她特別了不起，如果沒有她們契而不舍去堅持捍衛自己的權利，就沒有女性權利保護的推進，更沒有中國法制的進步。

除了愛，更要給她自由

相比于剛開始做法律援助時一腔熱血的狀態，郭建梅提出了新的工作方式的三個關鍵詞：建設、協調、溫和，避免低效的斗爭性和情緒化的溝通，這讓她的焦慮感有了明顯好轉。“我會經常提醒自己，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沒有人逼你去做。”郭建梅的語氣舒緩卻堅定，“既然這是你認為有價值的事，既然你想從中獲得滿足感，那就要做到跟自己和解，跟社會和解。”

她開始練習書法和油畫，有臨摹，也有寫生，有些畫面選擇了飽和的色彩，也有一些描繪著冬日靜謐的雪景，或者深邃背景前一束靜靜開放的白玫瑰。最近，她還啟動了一本新書的創作，希望分享自己作為中國第一代公益律師的經歷.有時坐在書房的陽光中翻看以前的日記，過去種種如電影般清晰地流淌，“眼淚真的就嘩嘩地流”。

有時候有人會問郭建梅，如果不是劉震云為你提供了堅實的生活保障做后盾，你還能堅持這么久嗎？“很多事情很難假設，現實很殘酷，這也是為什么我身邊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做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的原因。”她略一停頓，“但我當時決定辭職做公益律師的時候，家里也很困難，劉震云只有《農民日報》每月1000多塊錢的工資。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家庭情況，我能不能堅持到今天，但當時義無反顧開始的初心，是最真實的。”

因為常年在外面奔波辦案郭建梅說自己可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媽媽”，但也給了女）劉雨霖很多潛移默化的影響——正直，善良，有自己的原則，然后就是“給她自由”。郭建梅還曾帶著學生時代的劉雨霖去貧窮落后的地區出差辦案，讓她幫忙拍攝一些圖像和視頻素材 ，沒想到她邊走邊拍，回來后剪成了一部小紀錄片《眼睛》——正是這部作品，讓劉雨霖拿到了紐約大學電影學院導演系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2014年，劉雨霖首次執導個人微電影《門神》，獲得第41屆美國學生奧斯卡獎“最佳敘事短片獎”。“她很喜歡一些能夠反映人性的細節的東西，可能是因為從小跟我走過一些地方，看到過世界真實的一面吧。”郭建梅說，起碼，她知道媽媽在做一件特別有意義、特別有價值的事，這就夠了。”

王菊 女性的身體應該由自己的決定支配

2018年參加女團選拔時，區別于標準偶像風格的王菊成為人們討論的焦點.我們想當然地認為她是一個主流審美的叛逆者，但真實的王菊只是想誠實地做自己。不是叛逆，而是拒絕被定義和裹挾;找到自己喜歡的樣子，學會判斷和承擔后果，才能找到自由。

存在即合理

生長在上海的王菊喜歡聽歐美音樂，喜歡看歐美劇，喜歡有肌肉線條的女生體型。她喜歡Rihanna，覺得她的膚色很酷。但隨著了解越來越多，王菊發現， Rihanna真正酷在有自己的節奏。“她有自己生活的重心，她是在活自己的人生。”在一次派對上，王菊和Rihanna見面了，在那之后，她成了Fenty Beauty的代言人。王菊把合作的契機歸功于同事的努力，但她會得到Rihanna團隊的欣賞并不奇怪。

網絡流傳的照片中，王菊曾留黑長直發，皮膚白皙，看起來很嫻靜。

參加女團選拔時，她已經曬出了能為她帶來安全感的小麥色肌膚，在舞臺上外放又善戰。成為藝人之后，因為要“混口飯吃”，想早點拍到自己想拍的動作片，她開始努力舉鐵。微博上，她經常發身穿健身裝的自拍，畫面中依稀可見她不化妝，有腹肌。在國內娛樂圈中，能繞過“白瘦幼”標準的年輕女星少之又少，但王菊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反叛的人。“大家看到我不一樣，其實我只是呈現出我的不一樣而已，不一樣不是侵略性或者要用一種激烈的方式和誰對抗，你跟別人有不一樣的地方，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

在一個小時的談話中，王菊始終在將自己的故事拉回地面，這是她的過人之處——一切是很松弛的，不是青筋畢露要去消滅誰，而是自然而然用自己喜歡的樣子和周遭共存。她所引起的風潮驗證了“不同”獲得喝彩的可能，但也讓人意識到，因為缺乏，我們對于“不同”的反應太激烈了。

認清自己，而非自戀

和許多女孩一樣，王菊很早就感受到了外貌的重要。她從小愛打扮，喜歡高跟鞋，清楚每個女生的外在都一定會被他人或自己評判。小時候，王菊對“大家喜不喜歡我”這件事很在意。“太多了能讓我敏感，那時讓我不開心、難過沮喪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我都不會一件一件把它們都記清。”她這樣說。

參加《創造101》之前，王菊做模特經紀人的工作，每天看到的都是外形極其好的人。有趣的是，在敏感的王菊身上，審美的同化效應并沒有發生。她發現自己有了另一種變化，“久而久之，有一些審美疲勞了，你會發現一些人容貌很好但靈魂很空洞，或是性格不討喜，會對外貌和內在有更清晰的判斷，會發現外表其實就這樣子了，先接受自己比較重要。”敏感讓人容易受傷，但也會催促人找到鎧甲。長大后的王菊建立起自己的思考體系，那是一個緩沖自己和外界嘈雜的空腔，其中認清自己是解決所有問題的第一步。但認清自己和自戀又是兩回事。“我非常清楚我的外貌在娛樂圈里很普通，所以，如果別人攻擊我的外貌，我不會覺得有什么。”對現存的各種審美趨勢和流派，王菊的態度是——存在即合理。當持不同觀點者發表對她的評價，王菊說，自己會首先判斷對方是出于什么目的.看法可以有，但對于附加在女生身上的惡意，王菊很難忍氣吞聲。“如果有人直接對著我說你太黑了，你太胖了，你太怎么怎么樣？我會覺得他絕不是我想要繼續講話的人。你可以表達你的觀點，但你不可以人身攻擊！”

最難的是做自己

如果沒有做藝人，王菊說，自己現在每年肯定還會面臨被催婚，或是被問什么時候生孩子這堆事。“一方面我也慶幸，一方面我也會有點難過，會覺得一個女生要努力到怎樣一種程度，才可以讓身邊的人閉嘴……”以前王菊做老師的時候，有個同事要給她個紹男朋友，跟王菊說完男生家在哪里，有房子，父母是干什么的之后，緊接著說，男生父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老師，因為有假期，可以好好帶孩子。王菊聽了這些話非常生氣，連見都不想見那個男孩子。“他們不說一個女孩子當老師她多么有能力，而是她可以寒暑假自己帶孩子，我覺得這很可笑。”

社會對于女性附加的功利的、不合理的要求可能有一萬條， 而作為一個公眾人物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就是做自己。于是王菊開始在社交媒體上贊美單眼皮女演員，分享在飛機上看的《老太啦啦隊》。在她的微博上寫著這樣一句話：“女性的身體就應該由自己的決定支配。她覺得，胖或瘦，整不整容，拉不拉雙眼皮，要不要抽脂，要不要生育，在幾歲生育等等一系列命題，“如果你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獨立判斷能力和承擔后果的能力的話，一切都是你的自由”。

葉詩文 如果在低谷時放棄以后就很難站得起來

當旁人不再對葉詩文抱以期望時，她卻在不斷創造驚喜。自2018年11月暫停清華學業，專心備戰東京奧運會以來，她數度站上了久違的領獎臺。從這一年多跑站的成績來看，她比預想中恢復得要快，恩師徐國義說她還處在上升勢頭中，她自己也能感覺到狀態一場比一場好。重回賽場的葉詩文，心境卻大不同：曾經，她是為榮耀而戰;如今，她是聽從內心的選擇。

從光芒萬丈到至暗時刻

從這一年多跑站的成績來看，葉詩文回歸賽場的節奏比預想中還要順暢，恩師徐國義說她還處在上升勢頭：中，她自己也能感覺到狀態一場比一場好。去年9月韓國光州世錦賽上，她更是以200米混合泳和400米混合泳的兩塊銀牌，宣告了一個泳壇紀錄創造者的強勢回歸。

葉詩文是在16歲的稚齡就取得了職業生涯的大滿貫，身體與心智如此年輕的她未能承接住這突出其來的巨大成功，幾乎沒有過渡，她的人生直接由巔峰墜入谷底。

或許是此前，她的人生過于順遂了。

2010年，14歲的葉詩文首次參加亞運會，就獲得女子200米、400米混合泳冠軍;2011年上海世錦賽獲得200米混冠軍;2012年倫敦奧運會勇奪女子200米、400米混合泳冠軍;至2013年遼寧全運會獲200混冠軍后，她已拿完了包括全運會、亞運會、游泳世界杯、長池世錦賽、短池世錦賽、奧運會在內的所有國內外重要比賽的金牌。

2013年7月，巴塞羅那世錦賽，那場歷史性的轉折點，葉詩文沒有進入前三，她的心態由此開始失衡，對頭頂著“中國游泳史上最年輕大滿貫”桂冠的她來講，得第一是天經地義，得第二就意味著失敗。

她依然喜歡泳池，但開始懼怕比賽，再站上賽場的她，失去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所畏懼，滿腦子都是“不要辜負教練”“不要辜負家人”“不要辜負愛自己的粉絲”，，這三個“不要辜負”壓得她喘不過氣。

一度她甚至懷疑自己得了抑郁癥。她回憶每天去泳池的路上，哪怕是陽光普照，在她的眼里卻是昏黑一片。從來對家人報喜不報憂的她，第一次在和父親通話時痛哭流涕：“我每天都睡不著，怎么都睡不著啊！”

那個時期，她并沒有意識到成績的下滑，是自己心態出現了問題，而將之歸咎于發育導致的體型變化，她開始跟自個兒較勁：利用休息的時間練習自由泳，希望能拉長肌肉線條;又買來一次性的水桶，用冷水一遍遍往身上澆，以此來釋放肌肉的疲勞。但這種自虐式的訓練，并沒有幫助她恢復狀態。更糟糕的還在后頭，2015年到2017年間，她的成績一落千丈，200米混合泳排名落至奧運會第八名。

葉詩文在預賽和半決賽時基本都是正常發揮，說明她的實力不減，但一進到決賽，只要對手把她拉開，她心理上就頂不住，沒有辦法堅持。其實她的強項在后程，以前拿冠軍的時候，也是因為心態好，才會咬住對手，后程發力。

喀山世錦賽、里約奧運會、布達佩斯世錦賽，三場重要賽事的接連失利，讓葉詩文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不是出在身體，而是源自心理上對比賽的畏懼。

熱愛的心，從未遠離

“如果我在低谷的時候放棄，以后的人生再遇到困難，就很難站得起來。”這是回望過去六年里在黑暗隧道中匍匐前行的自己時，葉詩文對于“勇氣“最樸素的定義。

大滿貫后，就曾經有記者問過葉詩文準備游到何時。確實，她所有的目標都已經實現，而作為運動員，職業生涯最好的收場，莫過于在巔峰之后退役。但她當時的回答是“我要游到我游不動為止”。后來，命運就像玩笑，令她陷入狀態低迷的困境，不斷承受著失敗的重擊，更難承受的是來自身邊所有人的擔心，父母，甚至教練都勸她放棄。

在最痛苦的時期，她曾聽從教練和父母的建議，回到清華校園，以專心修學分轉移注意力。但越是轉移，越是煎熬，最后她決定跟隨內心，不違背自己的承諾。

“贏回來”是擰著一股勁兒，但熱愛，才是將游泳進行到底的無限動力。正是這段沉淀的時光，讓她更堅定了要重回泳池的心意。

“那段時間我最深刻的體會是，我的心還在游泳池。我會關注隊里的每一場賽事，看他們比賽，就很想回去跟他們一起訓練，一起拼搏。”

對比賽的畏懼，依舊是回歸泳池的最大障礙，葉詩文決定自救，這期間她讀了很多偉大運動員，包括菲爾普斯、德約科維奇等人的傳記，發現低谷是每個運動員都必然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從他們的身上，我學到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律，以及正向的心理暗示。我會每天對自己說，我是最強大的;游不動的時候，也會鼓勵自己，我還可以堅持，我還可以更快。”

無論學業多緊張，葉詩文每天都一定會堅持一個半小時的游泳訓練。她原本希望能將游泳和學業兼顧，但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經過幾個月的深思熟慮，她決定暫停學業，全力以赴備戰東京奧運。

“家人朋友其實都希望我在這個階段可以將學業完成，重新去規劃人生，可我覺得，我還有對游泳的那份熱愛在決定復出的時候，我就做好準備：任何糟糕的結果，我都接受，我也不會后悔，因為沒有遺憾了。”

距離東京奧運會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疫情雖然緊張，但葉詩文每天6一7個小時的訓練卻沒有間斷.除了最擅長的200米混合泳和400米混合泳外，過去這一年的成績，也讓她有信心挑戰200米蛙泳，并將其列為主項去調整訓練計劃。

巔峰、低谷都經歷過，當下的葉詩文不再執著于比賽成績的好壞，“我當然想贏，但我也不怕輸。”她開始將重心放在享受游泳本身帶給她的樂趣上。在泳池里和小伙伴們你追我趕的嬉戲畫面，是她快樂的童年記憶，也是她熱愛游泳的初心，而今她所做的不過是回到起點，讓一切歸零。

薇婭 不怕踩雷的拓荒者

2019年，因為對海水稻的推廣貢獻，袁隆平院士團隊授予薇婭“中華拓荒人”的稱號。的確，在開創性的電商直播行業，“第一主播”薇婭和她的團隊是名副其實的拓荒者一擁抱變化， 全力以赴，順其自然。

因為突如其來的疫情，薇婭度過了一個意外的“長假”。1月22日，也就是農歷臘月二十八，薇婭和團隊完成豬年最后一場直播，回到廣州的家里，之后哪里也沒去過，就連廣州人往年過年時逛的花市，也被取消了，全程家里蹲。

但到家的第二天，疫情開始進一步爆發，武漢封城的消息更是讓她意識到形勢的嚴峻。作為一名經歷過非典的北漂，薇婭想起那時北京城空蕩蕩的街道和緊閉的商鋪，當即決定要做點什么。

群里確定工作方向，一切就開始全速推進，有人負責跟湖北的醫院聯系，確定稀缺物資，有人負責跟進商品選購。那時醫院就E經表示，各種物資都出現缺口，包括食物，方便面快沒有了，只能對付著吃面包。團隊就立刻跟合作過的品牌聯系，調集10萬份即食食品先給醫院送去，又轉頭去集合其他資源，籌集到3萬只醫用口罩、10080份消毒液。她還以“薇婭的女人”名義向武漢慈善總會新冠肺炎專項資金捐獻了100萬元。

確定好所有需要調集的物資，薇婭原本以為最難的部分已經完成，沒想到情況遠比想象中更加復雜。臨近春節，很多廠家都已經關閉倉庫，需要重新找人開啟。這批物資光裝車就花了六七個小時，司機又一路開了20個小時，在凌晨3點趕到武漢市區，卻剛好趕上市內限行令，只能在高速路口等待。團隊跟著“遠程”熬了一夜，直至清晨才拿到醫院開出的放行條。

好在，這一切終于在大年初一完成。

串聯生命中的片段

2019年被稱為電商直播元年，而這場浪潮中誕生的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就是被稱為“第一主播”的薇婭.根據淘寶數據，2019年雙十一期間，薇婭直播間引導成交30多億元，超過了2018年的全年引導成交27億的紀錄，再次刷新了屬于自己的神話。

薇婭出生于1985年，19歲參加安徽電視臺的一檔選秀節目，拿到冠軍后簽約環球唱片，從最底層的企宣做起，之后加入一個組合，發了專輯《愛和諾言》。可惜娛樂圈并沒有給薇婭想象中的耀眼星途，2008年她跟老公去了西安，經營自己熟悉的服裝生意，開乃七家店，每家的盈利都不錯.2012年，薇婭看到電商機遇，決定關掉線下店，去到廣州做天貓。

從那時起，一路邊踩坑邊填坑，幾個雙十一構成了薇婭神話誕生的關鍵節點。2013年的雙十一，因為電商運營經驗不足，她虧200萬;第二年，她賣出了1000萬，虧了600萬，只能賣房子頂賬，因為壓力大，她頭發都快掉光了，還要去做淘女郎，幫朋友拍照，增加收入;2016年，淘寶直播誕生，小二邀請她開播，那時她的店鋪運營狀況正在好轉，做直播勢必要分心，但一向喜歡擁抱變化的她，心想既然眼前擺著免費的流量，就還是決定嘗試;從零粉絲起步，2017年她就創下一場直播引導成交7000萬的紀錄，雙十一前后三天，她和團隊只睡了兩個半小時，直播的時候幾乎講不出話來，連直播間的粉絲都勸他們去睡覺;2018年雙十一，薇婭的戰績是直播兩小時，引導成交2.67億，全天超過3.3億。

“我一直有一個信念，不管做什么、結局怎樣，我都做到盡力而為，可能當下沒什么結果，但它有可能是你以后做別的事情的根基和經驗。”薇婭用她標志性的低沉女嗓說道。在很多粉絲心目中，這聲音聽起來格外有踏實的信任感。

向上的力量

2016年，電商直播萌芽，那時候還是泛娛樂直播的天下，主打唱歌、跳舞這種秀場類直播。電商直播最初的模樣跟現在完全不同，主要功能是分享購物車一把你喜 歡的東西放到購物車里，大家可以去分享。那時被很多人看衰，有人說是電視購物，有人說是騙錢，也有人完全不能理解主播的職業。

沒有粉絲，薇婭就靠每天直播一個一個積累;沒有品牌愿意合作，她就一個一個去磕，有的花了一年的時間才達成合作，有的即便到現在也還沒磕下來。2017年，一些品牌開始試水電商直播，有趣的是，嘗到甜頭的品牌不會主動分享，持懷疑態度的品牌依舊觀望不前。

真正的轉機，一直到2018年雙十一才出現。“我一直覺得直播是一個向上的力量。”2019年，薇婭受邀前往錄制了一場由共青團中央和中國日報聯合主辦的“向上的力量未來十年”大型主題播演講盛典，分享了自己作為電商主播的經歷和思考。“沒有看過直播的人，可能會想當然把它理解為電視購物。但直播不是這樣，它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互動性。在我的公眾號、微博，很多人留言說想要什么樣的產品，我就反向去找品牌。我在滿足用戶的需求，讓他們更便捷、更高性價比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直播的力量和效應不僅僅如此，“我們通過以買代捐的電商直播公益扶貧方式，不僅讓更多的消費者買到優質的農產品，同時能真正幫助到當地農民，改善他們的收入。”此外，薇婭的海外直播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甚至震驚了當地政府和媒體，“中國是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想要努力爭取的市場，但是中國人的喜好，老外并不懂，而這恰好是：中國電商主播的優勢。”薇婭說。

第一個在淘寶直播做零食節，第一個做美妝節，第一個打出全品類直播概念，第一個把肯德基、麥當勞、星巴克這種老牌線下商品券放到線上售賣，第一個做電影、電視劇、綜藝宣傳……2019年，薇婭全年直播超過365場，村長、導演、明星，甚至國際巨星都進了薇婭直播間，扶貧公益直播引導成交額超過1.1億元。聊起最近一場讓她印象深刻的直播，原本以為她會說與金·卡戴珊的跨洲連線，沒想到她給出了另一個答案——“海水稻”的薇婭直播間首秀。

海水稻是袁隆平院士領銜的海水稻研發團隊培育的全新產品，利用并改良原本“無用”的鹽堿地來種植水稻，每一公斤海水稻就能幫助改良2平方米鹽堿地，讓更多人有地可種，更多人有糧可食。“袁老找到我們的時候，我真的是受寵若驚。他希望通過我的直播，改變以前賣米完全依賴B端的狀況，讓更多消費者知道海水稻，了解海水稻的價值和意義。”但對于以選品苛刻出名的薇婭團隊，“很有意義”并不足以讓她接納海水稻，她需要更有力的理由——那就是產品本身的口感和營養價值，團隊和自己試吃，做背景研究，了解海水稻的營養價值和種植過程;去年10月15日，薇婭還去了湖南長沙國家雜交水稻研究中心，見到“90后男神”袁隆平院士。“袁老真的很可愛，心態很好，喜歡開玩笑。進到他家里，你會看到他的后院種滿了各種水稻，他這一生就是研究各種水稻。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事業這兩個字的重量。

海水稻一炮而紅，首次上架，一分鐘賣出了86萬斤。幾天后，粉絲陸續收到大米，直播間開始有人留言說，海水稻太好吃了，什么時候再上架。一個爆款就這樣誕生。今年2月11日薇婭零食節直播，海水稻的引導成交123089單，引導成交金額高達1.2億。

比起踩雷，我們更怕停滯不前

大多數為薇婭驚人的戰績驚嘆，但只有很少人了解她和團隊是如何作為拓荒人，在直播電商這個開創性的領域踩著雷前進的。去年雙十一，因一個品牌的優惠條件在解讀上引起了誤會，在與品牌協商未果后，薇婭自己出錢買了一萬份贈品，給直播間購買的粉絲一份一份寄了出去，這一筆的成本就超過百萬。還有鮮果類產品，一開始因為篩選標準比較主觀，有些粉絲收到貨，留言說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好吃”，團隊就只能一邊協商退款，一邊引入更加客觀的評判機制，比如食品專用的甜度計，用客觀數據代替主觀判斷。

“我們不怕踩雷。”薇婭經紀人古默說，“這個行業一定要有敢于嘗試、敢于填坑的人，才會拓展得越來越大。如果大家都只在自己熟悉和舒服的領域做一些周而復始的事，那就失去快速發展的機會。現在很多人都在看薇婭怎么做，要是她都停滯不前，那這個行業就少了一份前行的力量。

正月初七，薇婭征用了廣州家里的客廳，這是繼大年初一的拜年直播后，正式開啟的日常直播。但跟過年前的直播計劃相比，內容已經做了大幅度的調整，原本計劃去的巴黎時裝周取消了，一些明星朋友來直播間跟大家互動的安排也取消了，增加了各種科學防疫的科普，所有商品也都換成大家在居家隔離狀態下可能需要的商品，比如食物、炒鍋、空氣凈化器、耳溫槍、日用品，甚至還有筆記本電腦、游戲機。

“其實我現在的直播沒那么在意數字了，特別是這段時間，更希望作為一種陪伴，讓大家宅在家里的時間不那么無聊，順便也傳遞一些防護的知識。但我會盡量表現得放松一些，讓大家別太緊張，不要因為疫情過度恐慌。”另一方面，她也“怕”別人問到銷量之類的數據，因為那些數字可能會“蓋過你背后付出的東西”。“比起某一件商品賣了多少，我更關心我的選品是不是大家真的需要，是不是足夠豐富，買回去是不是真的喜歡。”

女兒說，你沒時間陪我，但我有時間陪你呀

現在，薇婭的團隊已經快接近300人，其中選品團隊最為壯大，其他還有專人負責招商、售后、宣傳，各司其職。她早已不再是我們印象中的直播網紅，而是一個團隊的靈魂。用她老公海鋒的話說，很多主播都需要團隊推著向前走，但薇婭不是，她是遙遙領先的，拉著團隊一起跑。

薇婭身邊的人都知道，直播中如果薇婭隨便拿起手機看幾眼，就代表一切順利，如果她開始劈哩啪啦敲字，那十有八九是在工作群提問題。節奏沒有把握好，商品鏈接加錯了，贈品多或者少了，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會直接@相關負責人，有時還會發脾氣。“工作中我很嚴厲，甚至有人覺得我可能過于嚴厲了。”她說，“但我是那種如果看到別人做不好，我就會自己去做的人。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完美，對任何細節和流程都不馬虎.這種狀態在工作中是會傳染的，最終大家一起全力以赴，把每一個細節做好。”

如果用三個詞形容自己的性格，薇婭的答案是追求完美、吹毛求疵和雷厲風行。作為處女座，她追求完美，“直播不能重來”，每次播完她就開始反思，內容是不是可以更豐富，產品還有欠缺，不是刻意找茬兒，真心就是覺得很多沒做好。

但她又很細心溫暖，見到有團隊新成員，會主動關心對方的家庭情況、個人狀況等等，甚至還會幫團隊成員在直播節目中招募相親，“因為身為薇婭團隊的人，根本沒時間去找女朋友”，那個被她拉進鏡頭的男孩笑瞇瞇地說，年紀看起來不大，眼睛里明明閃著自豪的光。

情人節的前一天，薇婭上了一檔午間直播綜藝節目《好好吃飯》，下廚做了一道炒方便面一這道菜是她北漂時經常弄給她老公吃的，也是她女兒最愛的食物之一。2019年超乎想象的忙碌，讓薇婭一整年跟女兒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今年她打算把女兒帶到身邊一起生活。“我從小就是比較獨立的性格，屬于放養長大的，我的女兒也是這樣的性格，所以我不會給她太多管束。”薇婭說，“我女兒其實挺理解我的，今年過年她還說，你沒時間陪我，但我有時間陪你呀。”

吳海燕 正是那些“過不去”激發我們不懈進取

在永川女足四國賽上，22歲的吳海燕接替浦瑋，正式成為中國女足隊長.此后的五年間，作為后防核心和精神領袖，她與隊友們一起征戰奧運會、世界杯和亞洲杯等諸多國際大賽。

而“壯志未酬”可能是她心境最真實的寫照，但每一次的抱憾失利，只會激發吳海燕更強烈的斗志，她以隊長應有的堅強與擔當，帶領著這支年輕的中國女足以不棄不餒、無懼無畏的鏗鏘精神繼續全力以赴，向下一個目標進擊。

未知困難激發無限潛能

在悉尼舉辦的2020東京奧運亞洲區預選賽上，中國女足6-1戰勝泰國隊贏得開門紅，接著以5-0的成績戰勝中國臺北女足，兩連勝后的一個傍晚，等球隊訓練結束，我們接通了北京和悉尼間的語音連線。電話那頭傳來吳海燕甜美而溫柔的聲音.本以為比賽后，我們會高聲“論戰況”，沒想到是全程細語聊心情，我們開玩笑說“隊長，今天訓練得如何”，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這是27歲的吳海燕第二次參加奧運會，她將每一場比賽都當作最后一場去戰斗，因為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坦然面對任何結果，不負青春，不留遺憾。

11歲那一年，吳海燕第一次接觸足球，在此之前她是學校里的運動健將，擅長跑步。因為代表學校參加市運會的田徑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被杭州的一所體校選中，她原以為是田徑項目，沒想到是足球。當時父親給她的建議是，試一個月，不喜歡就回來。小小年紀的她望著那一片綠茵場，由衷地喜歡，她那時就已經確定，自己屬于這里。

吳海燕是每一個教練都喜歡的球員，她的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能力雖不是最強，但技術全面，又是比賽型的選手，敢拼敢搶，對比賽的欲望和積極性極強。賽場上瞬息萬變，每一次比賽都是未知的挑戰和困難，許多人會猶豫，但她會毫不遲疑第一時間全力以赴。

很多事正是因為過不去，我們的潛能才被激發，慢慢擁有了與之對抗的能力。”身為職業運動員，這是吳海燕經過無數次比賽得出來的真知。

足球作為團體項目，最重要的是隊友之間的信任和支持，而吳海燕性格樂觀，又有著超強的感染力和凝聚力，所以年僅22歲的她在教練和隊員的一致舉薦之下，成為女足隊史上最年輕的隊長。關于球隊里的生活，她很輕松地描述道：“每天早起訓練，傍晚時回來洗澡、吃飯，和隊友們聊聊天兒，聽聽音樂，有時一起和家人視頻。”而今五年時間過去，她依然是隊長，場上的位置從邊后衛調整到中后衛，已經有新隊員開始親切叫她“海燕姐”。“這項運動讓我深信，比很多人都更相信團結在一起克敵制勝的力量。團隊是我的鎧甲，自然我們也是彼此的鎧甲。”

在此前的人生中，吳海燕經歷過個人的最大一次危機。在2007年她14歲那年，因為膝蓋受傷，她的運動生涯面臨戛然而止的可能。不做手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做手術，雖然有踢球的希望，但術后的康復訓練卻要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的痛苦。是對足球的熱愛，讓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手術，而“回到賽場”的信念，則支撐著她度過了漫長的四個月的康復訓練。即使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每天壓腿都要疼到掉眼淚的日子對于她仍是一場噩夢，但她不愿過多渲染，她內心堅信那是看見光之前必須直面的暗。

所有這一切的經歷都是有意義的，在此后不久的青少年足球訓練營里，傷還未痊愈的吳海燕以神勇發揮通過測試，入選國家隊，正式成為一名國足運動員。從此，她開始無懼人生路上可能經歷的風雨，勇敢啟程。

赴一場東京奧運之約

不滿18歲入選國家隊，吳海燕遇到過的困境不勝枚舉，但這一次東京奧運會預選賽，卻可能是對團隊而言最艱難的一次。疫情打亂了教練組的所有計劃：王霜等武漢籍國腳缺席第一階段的比賽;喪失主場優勢的女足，也只能遠赴客場挑戰強敵;抵達澳大利亞以后，球隊又被隔離在酒店整整八天，臨陣前停訓對比賽的影響有多大可想而知。

但中國女足向來是一支越挫越勇的隊伍，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姑娘們對勝利的渴望越發強烈，而教練掛在酒店走廊盡頭的那面五星紅旗，與她們隊服同樣的一抹紅色，就是她們堅持的動力。大家都希望以自己努力拼搏取得好成績來鼓舞士氣，為中國加油。

憑借前期的充分準備，和在多重逆境中被激發出來的求勝欲，中國女足果然創造了驚喜，截至目前，她們取得了兩勝一平的驕人戰績，順利挺進下一輪比賽 ，向東京奧運又邁進了一大步。

作為隊里的主心骨，隊長吳海燕的樂觀是每一次直面困境的舉重若輕，她盡可能在比賽和帶動隊員的雙重壓力之下輕裝前行。從成為職業運動員起，她最深切的體會就是：人只有將自己逼到絕境，才能激發出最大的潛能，而精神力量的強大又常常會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在吳海燕看來，這支年輕的中國女足有熱血、有斗志、有經驗、有默契，整體實力正處于巔峰狀態，所以她有信心和隊友們一起去開創屬于她們的黃金時代.而作為觀眾的我們，也期待新一代的“鏗鏘玫瑰如約在東京奧運會的賽場上綻放出萬千姿態。

詹青云 選擇是一場辯論

參加《奇葩說》，從律師做回辯手，奪得BBKing，又歸于生活。在詹青云看來，每一次選擇都是人生的關鍵節點，如同一場又一場的辯論，直到將另一個自己說服。從政治、經濟到法律的跨度，背后是詹青云作為個體想要參與世界運作的好奇心。

非典型性學霸

東京時間23：00，電話接通。對重返日常繁忙的詹青云來說，約在深夜采訪比較保險。參加完兩季《奇葩說》，她成了公眾人物，有人邀約她寫書，粉絲們想和她一起做些公益項目，《奇葩說》這個節目也會繼續，很多事情都在等待阿詹選擇。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在選擇的語境里，詹青云所見的選項、做決定的時機常常和別人不同。小時候，父母是她的示范者。他們在小村鎮區生活了一輩子，所有同事朋友的孩子都在廠子弟學校讀書，他們卻還是在縣城租了房子，把女兒轉到了外面的世界去。這給了阿詹機會去比對理解，一個更好的地方意味著什么。高中時，阿詹辛苦考進貴陽一中的理科實驗班，做了一年理科尖子后堅決要轉學文科。老師們費解，一撥撥去勸，都沒能攻破。可學文后的阿詹學習非常非常好，享受著自己的節奏，每天在固定的鐘點里努力完成課業，還有時間去打打籃球。“說明人還是得做自己喜歡的事，然后去把它變成自己擅長的事”，她說。讀大學后，阿詹又主動轉換了幾次跑道，從香港中文大學到哈佛，從經濟學轉政治學，又轉到法律領域。離開熟悉的領域到不確定的未來去，累積的學識和經驗讓抉擇更加有理可據.詹青云說：“我特別能放棄，大學讀經濟學，第一個學期就學了沉沒成本，它解釋了我的很多決定。”

阿詹不是天生受寵的小孩，小時候她學習不好，“有的方面確實非常傻，走正步一直同邊手，跳繩就是學不會，唱歌也是沒有調……”她對自己的期望值不高，一直自認是仰望著世界的小人物，反而沒有為自己設下邊界。阿詹選擇的學科意外的宏大。因為我想了解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運作的，”她說，“好像只有學這些東西，才是參與到它真實的運作里面去了。”人們總說詹青云的人生“開掛”能在所有好的東西里挑挑選選，還得償所愿。但或許這反映的是一個人如何處理學習到的東西。雖然有些“不著邊際”的理想會被戳破，身為學者也很難直接改變世界，但用所見的巨大齒輪運轉自己的思維，知識便足以改變命運。

思考的快樂

比起“燃”和沖動，反而是理性和清醒一直伴隨著阿詹的青春。在決定學文前，阿詹知道自己對文科的東西實在太有興趣，一定可以學好;而放棄政治學的前提，是她已經申請到了哈佛法學院。她說每一次選擇都是自己人生的關鍵節點，而每個過程都是雙子座的她完成的一次論證——“感覺是兩個人在辯論，我能比較明顯地去給那兩個人判勝負，而且不會后悔”。唯一一次漫長的糾結出現在高考， 她想去北大學考古，但那年北大考古專業在貴州沒有招生。雖然聽從家人建議去了香港學經濟，阿詹總覺得這場辯論不公平，“等了很長的時間，我那兩個人還在辯”。后來的一個暑假，她去找了北大的同學，整天跟著去上課，才終于完成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說服。辯論，或說服，一直都是詹青云的學習方法把一個想法表達出來的基礎，是充分的理解。加入香港中文大學的辯論隊后，詹青云發現自己的某種孤獨被消解了。這里的一群人整天把自己當作宇宙的中心，聊的是跟大家距離非常遙遠的問題。思想能夠充分跟人交流這件事情讓阿詹感到很快樂。

《奇葩說》第五季開始前，當過詹青云大學辯論教練的邱晨叫她去。那時阿詹剛好畢業沒事做，就去參加了。在那個舞臺上，阿詹不太奇葩，不靠伶牙俐齒，講話溫和有理.。在后來的節目里，阿詹經歷了各方面的起起伏伏，和陳銘的辯論曾被稱為“神仙打架”，也被罵過“偷換概念”.第六季錄制時，詹青云開始在東京工作，很多稿子是在己方一辯二辯發言時背下來的。在這種情況下奪得BBKing讓阿詹：覺得自己“哇塞！挺厲害的！”然而過年的時候，阿詹回到家，卻得到了父母冷冷的評價。”他們說我這一季并不精彩，沒有第五季打得好，竟然還拿了冠軍？所以他們說網上有人罵我什么的也都是應該的……”但阿詹心里清楚，這是父母在以毒攻毒，紓解她的情緒，讓她對失敗和惡評釋懷。

《奇葩說》第六季，整個過程中詹青云一直覺得自己“說了太多話”。有些觀點之前已經表達過，有些立場她沒那么喜歡，是在逼自己想更多論點出來。“那個狀態就讓我覺得蠻危險了，”她說，“就好像你不是手里有很多東西，可以自如地把它們拿出來，而是到了要挖掘自己那個地步。”

在喧囂之后，阿詹歸于日常，律師的工作會持續到晚上，而睡覺前的時光似乎才是完全屬于她的時間。除了繼續之前的法律音頻節目，她還迫切想要重拾閱讀狀態，再多輸入一些東西，因為新生活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