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之香

HONG　謝佳眉

早在19世紀，護膚品就放在香水店里出售，究其原因，當時的護膚品制作方法與香原料的萃取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使用花卉、藥草等進行萃取制作。護膚品和香水的源頭都來自人們對于植物的香味及其治愈作用的探索、了解和利用，因此，護膚品與香氣的關系可謂密不可分。與香水相比，護膚品的香氣更清淡，往往只有自己能聞到，卻與生活更親密，在一天早晨的開始與夜晚的結束與我們相伴，因此更具有“私享”的儀式感屬性。在消費升級的今天，不少護膚品的香味經過了精心設計與調配，為了給使用過程增添愉悅舒適之感，這些香氣背后都有什么秘密呢？

香精是什么？

仔細看護膚品的成分表，有時候會看到“香精”這一成分。有的人會談“香精”色變，認為是“化學合成的原料”，容易引發過敏.事實上，成分表上的“香精”指的是經過調香師創作的完整的香味配方組成“香精”的香原料既有天然精油，也包括合成原料.此外，護膚品的香精添加量很少，僅有0.1%-0.5%。對于健康皮膚來講，只要香精在安全合理的劑量之內，就不足以造成明顯傷害。而由于添加量較少，也更考驗護膚品在香味設計上所花的心思。

什么決定了護膚品的香氣？

2005年，Chanel在中國推出了現在名為“山茶花系列”基礎保濕線的第一個單品：一支保濕精華。現在通過COSDNA查詢當年那個產品的時候，依然可以看到配方表里面含有一個成分：法國薰衣草（官方稱之為“蝴蝶薰衣草”）提取物。我依然非常清晰地記得，當時專柜BA將這款保濕精華在我手上推開的時候，香氣非常吸引人。于是詢問這個香氣是何物，BA給我的回復是，這是蝴蝶薰衣草的味道。隨著Chanel這條“藍色”的產品線在接下來的十幾年內慢慢展開成了目前旗下最多樣的產品系列，而“蝴蝶薰衣草”這個成分和宣稱也早已從整個配方和銷售話術中剔除，但是最初的產品香氣卻被完整地保留至今，應用在整個山茶花基礎保濕產品線里.而今，當我們研究氣味多年后，再回頭聞這個香氣，它其實是一個花果香調，帶有水潤質感的復合花香調加上桃子果香，與真實的薰衣草香氣并沒有什么關聯，但聞起來依然非常精妙而雅致。

從這個小故事回到護膚品本身，我們發現許多護膚品的功效性成分提取自植物的花卉、果實和種子等但這些提取物不一定帶有植物本身的氣味，有些甚至聞起來有點古怪。作為每天使用的護膚品，如果氣味不那么愉悅，護膚過程就好像程序化的行為，失去了不少樂趣。因此，香精的添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飾、掩蓋護膚品原料本身的氣味，讓早晚間的護膚過程有香氣相伴。此外，香精還可以呼應護膚品的功效、獨特的質地，觸達不同消費客群的“嗅覺喜好”，體現品牌形象。

護膚香的心理暗示

自古以來，人們使用香氣來建立情感關聯。當一款護膚品主打某種植物成分，但原料本身氣味微弱甚至不帶有植物氣味的時候，護膚品則會在香精的調香上著重強調該植物的氣息，營造“天然呵護”的護膚體驗。Shiseido光透耀白霜含有吉野櫻花精華，而櫻花本身氣味微弱，因此產品使用清新舒緩的花果調，帶來櫻花的聯想。

對于一些功效性產品來講，則會利用通感，讓香氣喚起人們對功效的聯想。例如Dior花秘瑰萃系列的香氣仿佛沾滿露珠的玫瑰花香，呼應了產品的玫瑰成分以及凝珠質地，自然水潤的花香也讓人心情輕松愉悅，從氣味到產品功效都圍繞著緩解疲倦肌”而設計。Decorte AQ珍萃精顏臻悅護膚系列則使用了輕盈柔滑的香草奶香，強調產品“深潤滋養”的特性.Shiseido鮮潤賦活凝霜用新鮮飽滿的玫瑰與果香，展現產品水潤”“透亮”的成分特點。

主打“實驗室”“科技”概念的法國護膚品牌Filorga也會為護膚品單獨調制香氣，降低消費者對于化學品的抵觸心理。同時Filorga的產品將香氣控制在比較低的濃度，聞起來清新淡雅，還能隱約能聞到護膚品原料略微不自然的氣味，適度展現少許“原料感”。

從左至右：Whoo拱辰享彈潤睡眠面膜￥530/75ml混合沉香的特制韓方香調，可以充分放松身心，舒緩皮膚和心靈，收獲一整晚的安寧睡眠。雪花秀宮中蜜皂松樹香/紅參香/杏仁香均為￥230/73g雪花秀將優雅自然的香氣和珍貴的韓方原料凝聚成獨具特色的蜜皂，幫助肌膚有效清潔，護理角質鎮靜舒緩和密集修復。Shiseido鮮潤賦活凝霜￥480/50ml前調是優雅的玫瑰和茉莉，中調則是鮮梨的清甜和日本南高梅，木質麝香作為后調，引出奢華女性氣息的獨特香調。Dior花秘瑰萃玫瑰微凝珠密集修護凝萃￥3，300/75ml將格蘭維爾玫瑰花與玫瑰珍果的新生與修復能量悉數傾注，粉色的凝珠猶如粉色的玫瑰般晶瑩剔透，散發清晨攻瑰園的芬芳。Filorga煥妍時光抗皺面霜￥579/50ml前調為清新的佛手柑和紫羅蘭香，中調為感性的玫瑰和茉莉香，基調為獨特芬芳的綠茶和白麝香，果香與花香的混合形成了Filorga這款面霜的獨特味道。

從左至右：Guerlain御廷蘭花面霜￥3，680/50ml一款歷久彌新的經典面霜，味道馥郁芬芳，卻不會太過老氣，正如它柔潤絲滑的膏體一樣呵護皮膚和心靈。Chanel奢華精萃乳霜（滋養）￥3，300/50g在香水業內，香草是最多被用于制造東方調香水的原料，這款面霜中的香草來自馬達加斯加，它給予這款面霜淡雅細致的香氣。Lancome新黑金臻寵面霜￥3，880/50ml玫瑰精萃融入面霜中，修護細胞，強韌表層，潤澤肌膚。Decorte AQ珍萃精顏臻悅乳液￥2，400/200ml臘梅花香宜人，乳液中的油酸和多種精華能直達角質層，打造柔軟和彈力兼得的肌膚。

年輕肌與奢寵香

護膚品的香氣趨勢與香水趨勢有不少相似之處，針對年輕消費群的香氣往往簡單明快，帶有甜美的果香或者清爽的柑橘、草本香;而高端產品的香氣則更重視細節飽滿與層次豐富，使用高品質的香材，采用香水中東方調與木質調的元素，營造馥郁的聞香體驗。

Laneige夜間保濕修護唇膜設計有甜莓、西柚、蘋果青檸、香草四款可愛的香型，清甜的果香也呼應了產品的“果凍”質地。Shiseido針對千禧年輕一代的WASO青春日和系列則是柑橘與青植香型，充滿生機與活力。同樣以“蠟菊”作為概念的LOccitane活顏緊致精華面霜與賦顏御齡精華霜，前者針對年輕肌膚的初抗老，氣味是蔥蘢綠意的青植草本香;后者針對較熟齡肌膚的滋養煥膚，香精與產品本身的植物精油氣味交相融合，玫瑰花香與蠟菊的草本氣味帶來復雜的香氣體驗。

2004年，La Mer進駐北京賽特，在中國打響了“天價面霜”的戰役。到2006年，Guerlain推出了御廷蘭花系列的第一支面霜，把面霜的單價再往上抬了一個臺階。相比La Mer的花束香型，Guerlain御廷蘭花則使用了花香、木香和麝香的結合，參照了香水的結構，但氣味更為輕巧和柔軟。自此之后的十年里，各大主流品牌都在“貴價面霜”上下足了功夫，價格一抬再抬，而氣味則朝著更為濃郁的麝香加花香的主題一騎絕塵。但是這種“復雜”而“隆重”的奢侈感，隨著近兩年來抗衰老年輕化以及消費人群年輕化的趨勢也逐漸被打破。主打煥活新生的Lancome黑金臻寵面霜采用了更加清新的柑橘調，加上令人愉悅的花香調與輕柔木香調，而上文提到的Dior花秘瑰萃玫瑰微凝珠密集修護凝萃，就更加極致地使用了花果香作為這瓶價值3000+元的產品的氣味架構。貴價護膚品的香氣趨勢也逐步避免讓年輕消費者覺得是媽媽輩、外婆輩的“老氣”產品。

夜間產品的香氣撫慰

夜用的護膚品在香氣的研發上會更加用心，具有舒緩作用的香氣讓肌膚與身心都獲得放松與滋養，得到安寧的睡眠。Laneige夜間修護睡眠面膜推出了薰衣草版本，特別加入研發團隊精創的SleepscentM舒緩香氛。Whoo拱辰享氣韻生彈潤睡眠面膜帶有沉香與柔和的麝香，讓綿軟的香氣陪伴慵懶的睡眠時光。

肌膚煥發“男人味”

一般來講，針對女性的護膚品在香氣的選用上趨于經典和穩妥，以聞起來有愉悅感為佳，不求較高的濃度或較強的個性化，因此傳統的花香、果香是最為常見的主調。與之相反，針對男性的護膚品往往香氣清晰明朗，甚至借鑒男士香水的風格，用來喚起對于護膚不怎么，上心的“糙漢子”們的動力一護膚也是件很有 “男人味”的事情。

Biotherm男土護膚系列，從香氣上就能判斷出不同產品所針對的膚質：水動力保濕乳以清新的柑橘古龍水香型強調了輕盈的凝膠質地與清爽的膚感;凈膚細致保濕露則是純凈的海洋香調，呼應了源自海洋礦物的護膚成分，以及海風拂面般的凈爽膚感;針對成熟肌膚的藍鉆精華面霜則使用了經典男士香水常見的馥奇香型，帶有沉穩的雪松香味。DTRT男士護膚品在香味的設計上更為大膽，抗皺營養霜使用的是紫羅蘭葉、皮革與木質調;多效合一精華素則開創了黑色素心蘭香調”，展現出柑橘花香木香的氣味層次。

值得一提的是， 前文提到的Chanel在山茶花保濕系列里所呈現的香氣，被稍加調整后沿用到了男士彩妝的粉底液里。這個特別具有識別度的“Chanel護膚香”，加重了一點皮革的氣味以及削弱了水潤質感之后，就變成了男性彩妝產品的氣味。由此也可以看出用戶對這個香氣的喜愛，以及新的彩妝產品所瞄準的人群已經和傳統的男性護膚品出現了一些有趣的變化。

護膚品香調新趨勢

天然香料：許多天然香料本身的活性化學成分具有抗炎抗菌等功效。主打天然或有機概念的護膚品也會添加天然精油作為香味來源，同時也具有一定的護膚作用，例如Kiehl' s維生素C緊致亮膚精華乳液在新版本中添加了數種柑橘精油，帶來酸爽天然的氣息，也呼應了“高濃度維生素C添加”的配方升級。一般來說 ，護膚品配方師更注重產品配方的有效性、穩定性、安全性等等，至于產品氣味，可以等配方打磨完善之后再額外添加香精進行修飾。但Aesop選擇不額外添加香精，而是讓產品配方所含有的天然精油呈現原本的香氣，例如香芹籽抗氧化精華，含有薰衣草油、香芹籽油等帶有氣味的功效性成分，自帶草本與花香。對于有香水使用習慣的消費者來講，天然精油的氣味之間沒有銜接與過渡，初聞會感覺有點不流暢不和諧，但這種天然去雕飾的質樸氣息往往能帶來舒心的安適感。

模糊產品界限：為了不停地刺激消費市場，一些走在前端的品牌已經開始試探更新的產品趨勢.Chanel珍藏香水系列的Misia是一支由鳶尾加紫羅蘭組 成的東方花香調。由于紫羅蘭常用于口紅中，許多消費者會覺得Misia香水聞起來很像口紅。因此，隨后Chanel同時出品了一款顏色名為Misia（418）的口紅也顯得合情合理。恰巧正逢Chanel的專屬調香師迭代的時期，隨著年輕的氣味掌門人開始接管品牌，一些更具創意的新品也對這個行業的產品構成形成新的可能性，進而打破以前品類之間的一些界限。

東方西方各不同：和香水一樣，護膚品的調香不管從原材料的使用到氣味設計邏輯，大都遵循著西方的設計語言。隨著亞洲一些品牌和化妝品集團的崛起，在護膚品的調香學問上也開始了新的探索。例如Decorte AQ白檀系列帶出檀香加上白麝香的構成，Whoo在一支護膚油單品里加入了人參的氣味，雪花秀宮中蜜皂采用了紅參的香氣，這些產品都透出了對東方香材的探索與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