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雙雕

曾叢蓮

小土匪蚊子背著鹽袋急匆匆朝山寨走去，心知如果不及時把鹽巴送到廚房，耽誤了寨主巫雕晚上的六十壽宴，后果不堪設想。

轉過一個坳口，就是上寨子老鷹嘴的山道，蚊子看看太陽還未落山，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正在這時，變故突生，從路邊草叢中跳出一個高大漢子，伸手捂住蚊子的嘴，把他拽離路邊。

瘦小的蚊子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般被漢子拎到草叢后，這才看到現場另外還有幾個陌生的面孔，虎視眈眈地望著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結結巴巴地求饒道：“好漢饒命。”

抓蚊子的漢子放開手，冷哼一聲道：“我們是紅軍，我是高隊長，這次來是為了消滅巫雕這個匪首。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行動，就饒你不死。”說完，從蚊子肩上奪下鹽袋，又從懷里掏出一個藥包，把里面的藥粉倒在鹽袋里，顛了幾下攪拌均勻。隨后背起地上的一筐臘肉，叫蚊子頭前帶路，一邊走一邊叮囑他，到了寨門口就說買了一筐臘肉來為寨主賀壽，因為太重，只得雇了一個幫工幫忙背上山。

蚊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陌生人從來不讓進寨門，這是寨主訂下的死規矩，誰也不敢違反。

高隊長告訴蚊子鹽袋里已下了毒藥，倘若他混不進去，待壽宴開始后，蚊子必須立即送菜來給守寨門的土匪吃，乘機打開大門，放他們入寨。如果不照辦，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兩人走到戒備森嚴的山寨大門口時，守寨的土匪只放了蚊子進去，讓高隊長把臘肉放下趕緊滾，不然就開槍。

蚊子沖高隊長努努嘴，表示一定照他指示行事，然后吃力地背起臘肉筐，直奔山上的廚房。

廚師陳大嘴等鹽下鍋正等得心焦，看見蚊子回來，搶過鹽袋，抓起鹽就往鍋里放。蚊子忙坐在灶邊往灶里添加柴火，借以掩飾內心的不安。

“咦，這鹽里怎么有這么多粉末？”陳大嘴在放第二把鹽的時候，忽然起了疑心，用手指沾了一點鹽就往嘴里放。

“陳大叔，不能吃。”蚊子站起身按住陳大嘴的手，一臉驚惶。

陳大嘴瞬間明白鹽里有問題，嘆口氣道：“蚊子，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被土匪高山雕殺的，你來投奔巫雕，是因為巫雕和高山雕一向勢不兩立，你希望有機會借巫雕的手去消滅高山雕，報仇雪恨。我和你一樣都想殺這些害咱們親人的土匪，但是巫雕吃飯前都會用銀針試毒，這樣做是白白送死。”

蚊子卻胸有成竹地表示，一定會讓巫雕相信他的話，讓陳大嘴不要擔心。

到黃昏時分，老鷹嘴已是燈籠高掛，紅燭滿堂，夾雜著土匪們大呼小叫的歡呼聲，突顯出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寬闊的山寨大廳里，此刻人頭攢動，大小土匪圍桌而坐，就等著上酒上菜，好給寨主賀壽。

巫雕斜靠在正中的虎皮交椅上，看看人已到齊，把手一揮，酒菜頓時如流水般端上了桌。

巫雕身旁伺候的小土匪拿起銀針，還未扎入菜里，蚊子忽然沖了出來，跪在地上道：“啟稟寨主，這菜里有毒。”

土匪們頓時一片嘩然，紛紛掏出手槍對準蚊子，要他立刻說出下毒元兇。

蚊子就把買鹽回寨途中被劫持的事情說了出來，并說劫持他的人就是高山雕，此刻正率領手下埋伏在寨門外，等大家服毒后，要他打開大門攻入寨內，將老鷹嘴一舉拿下。自己之所以答應下毒，是希望寨主利用此機會，來一個甕中捉鱉。

巫雕盯著蚊子，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方冷笑道：“好，就照你說的辦，如果有半句假話，今晚就剁了你來燉湯。”隨即吩咐土匪們光喝酒不吃菜，聲音越大越好，鬧一會兒后佯裝中毒，等候號令。

蚊子照計劃提著酒菜來到寨門口，對寨樓上站崗的幾個土匪大聲說，寨主特意命他送來好酒好菜，犒勞守夜的弟兄。土匪們頓時興高采烈，叫蚊子把酒菜端上去，喝酒看門兩不誤。

不一會兒，吃了菜的土匪果然中毒昏迷，蚊子趕緊把大門打開，發出信號。早已守候在外的高隊長帶領數百人一擁而入，直奔山寨大廳。

蚊子待全部人進去后，佯裝殿后，再次站在門口發出一長兩短的口哨聲，不一會兒，夜幕中又鉆出十幾個背槍的人影，跟著蚊子迅速進入寨內，首先把站崗的土匪控制住，這時山上接連傳來震耳欲聾的槍聲，看來高隊長已和巫雕交上了手。

在寨樓上火把映照下，只見后進寨的這群人各自穿著一身灰色軍裝，頭戴鑲嵌著紅五星的帽子，顯然這才是真正的紅軍戰士。為首的大個子一邊吩咐戰士們在大門四周埋伏好，一邊對蚊子豎起大拇指，夸他事情辦得漂亮。

蚊子高興地說：“武班長，如果不是你神機妙算，事情也沒有這么順利。可笑高山雕竟然想冒充紅軍來騙我，在事情敗露后好栽贓嫁禍，不曾想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原來武班長他們是紅軍長征途中西進入川的一支隊伍，在前不久的土門戰役中，因為掩護大部隊撤離，班里的幾個戰士受了重傷，輾轉來到此地休養。足智多謀的武班長聽聞了巫雕和高山雕的樁樁罪行后，決定利用兩伙土匪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好為民除害。經過多方打探，武班長知曉了蚊子的獨特身世，便趁他下山買菜的機會，偷偷與他見面談心。蚊子當土匪本就是另有苦衷，有了武班長的指引，自然愿意選擇走上一條陽光大道，便配合武班長“一箭雙雕”之計，故意在集市上散布巫雕慶祝壽誕的消息，果然引得高山雕上鉤，威逼蚊子實施他下毒的陰謀，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就在這時，山上一群人一邊打一邊退下寨來，蚊子一眼看到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偽裝成紅軍隊長的高山雕，當即舉起槍扣動扳機。武班長一聲令下，紅軍戰士立即開火，很快就把高山雕的手下全部消滅。

隨后追來的巫雕親眼看到高山雕全軍覆沒，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揚揚地率領剩下的土匪來到寨樓下，剛想招呼蚊子下來論功行賞，蚊子抬手又是一槍，正中巫雕的腦袋。其余的土匪驚得目瞪口呆，還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四周射來的子彈送上了西天。

剿滅了這兩伙長期禍害老百姓的土匪，武班長又要繼續踏上長征之路了。不過離開時隊伍卻多了兩個人，那就是人小膽大的蚊子和廚師陳大嘴。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