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會成為世界下一個科幻中心

記者：索耶先生，您已經(jīng)來中國多次了，您感覺中國有什么變化呢？尤其是在科幻文化方面。

索耶：12年間，也就是從2007年我第一次來中國到現(xiàn)在，中國科幻的確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2007年，中國的科幻小說還處于邊緣地帶，接下來的幾年里，中國政府意識到了科幻小說的重要性，認識到科幻小說可以鼓勵年輕人在未來投身科技創(chuàng)新。21世紀，中國希望在科技領(lǐng)域領(lǐng)先世界，我認為這極有可能實現(xiàn)。

我第一次來中國的時候感覺政府和科幻小說之間的關(guān)系有點緊張。因為在很多國家，不僅是中國，科幻小說常常只能討論那些執(zhí)政者希望人們討論的內(nèi)容，如外星球、遠未來或是一些不同形式的生命等，很早以前英國科幻小說家H.G.威爾斯（H.G.Wells）就開始寫這些內(nèi)容了。但是科幻小說遠非如此，它還有更多的可能，例如，它可以激發(fā)人類對科學技術(shù)的興趣，于是政府進行權(quán)衡，認為雖然有些科幻小說中的觀念有些激進，但是對國家發(fā)展還是大有裨益的，有利于激發(fā)人們從事STEM[科學（Science）、技術(shù)（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數(shù)學（Mathematics）]領(lǐng)域的工作。所以科幻小說的地位發(fā)生了變化，從孤立的邊緣地帶逐漸走向聚光燈下。政府在科幻小說的發(fā)展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像目前，正因為有了中國政府的資助，我和西方國家的同行才有機會受中國科學技術(shù)協(xié)會邀請參加在北京舉辦的中國科幻大會。毫無疑問，科幻已經(jīng)成為公共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若是在二三十年前，我們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政府的作用應該值得肯定。而且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成都已經(jīng)被中國政府命名為“中國科幻之都”，這是一個城市的榮譽——我覺得成都實至名歸。

一、美國科幻趨于式微

記者：您如何看待當今美國科幻的發(fā)展？

索耶：談到科幻不得不提的是科技的發(fā)展及人們對待科技的態(tài)度。如我之前所說，20世紀后半葉，美國的科技曾全球領(lǐng)先，在21世紀的今天，中國在科技各領(lǐng)域逐漸領(lǐng)先，而美國科學文化正在快速退步，人們更關(guān)注感性文化，政府不是根據(jù)事實證據(jù)做決策，而是根據(jù)公眾的情感偏向，這使得美國逐漸退步。

100年前，美國有一項非常著名的試驗：美國教師開始嘗試是否可以在公立學校教授進化論。20世紀，幾乎全世界都在學習進化論，因為它是現(xiàn)代生物學的基礎(chǔ)，當時人們對科技似乎也懷有一定的崇敬。而美國人現(xiàn)在卻會問：“50年前的美國不是更好嗎？”

但是在中國，沒有人會問：50年前的中國不是更好嗎，人們會說現(xiàn)在的社會比5年前要好，5年前的社會要比10年前好，10年之前要比15年前好。中國正在飛速發(fā)展。每個中國人都會說，現(xiàn)在中國的工業(yè)發(fā)展、空氣凈化措施與農(nóng)村電力設(shè)備的應用使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加便捷。在當前的中國，人們歡迎科學文化，而在美國，人們拒絕科學。在一個不重視科學的社會中，科幻小說無疑也會被漠視。現(xiàn)在的美國，比科幻小說更流行的是奇幻小說，它們所描繪的是那些永遠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情，而不是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此外，在美國非常流行的小說還有后末日小說（Post-Apocalyptic）、反烏托邦小說等。當前這一代美國年輕人覺得他們遠沒有父母當年生活得好，而中國年輕人則覺得他們現(xiàn)在比以前更幸福。中國在向前發(fā)展，而美國則在倒退。后末日小說相信美國的領(lǐng)導者地位一去不復返，他們的國家、他們的生活，以及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都將走向滅亡。基于中國科學文化的積極走向，我覺得中國乃至亞洲將會成為下一個科幻中心。

記者：您怎樣評價當前美國的年輕科幻小說作家？

索耶：我們當然希望這些年輕的科幻小說作家能帶來更多的年輕讀者。總體而言，現(xiàn)在美國、加拿大都有一些優(yōu)秀的年輕科幻小說作家，但是更多的作家寫的是奇幻小說，而不是科幻小說。至于科幻小說作家，更多在寫太空歌劇，之所以稱之為“歌劇”，是因為小說的情節(jié)非常具有戲劇性。以前的“馬背歌劇”①寫的是關(guān)于美國西部邊境的故事。“太空歌劇”并非以科學為依據(jù)進行的創(chuàng)作，只是凸顯一種冒險，如星球大戰(zhàn)等，而非我們在科學期刊上看到的以科學事實為依據(jù)的故事。這類科幻小說作家越來越多，但其實他們不是真正的科幻小說家，他們不會潛心預測未來的各種可能。

記者：您怎樣看科幻與“嚴謹科學”的關(guān)系？

索耶：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同意我的看法，但我覺得只有可信度高的科幻才有征服力，而要想有可信度，小說中的科學必須是正確的、合理的。如果我們談?wù)摰奈磥聿皇呛侠淼模覀兙筒荒芟嘈殴P下所描繪的未來，書中描繪的一切都將失去可信度，不管是政治.性別，還是和平、環(huán)境，都不能令人信①“馬背歌劇”（Horse Opera）即指西部片。——譯者灃服。如果我們創(chuàng)造的世界是不合理的，相關(guān)的事物都將被視為不合理。而我們在創(chuàng)作科幻小說時，往往真正想講述的正是這些政治、性別、環(huán)境、和平、科技倫理等。

奇幻小說不會談?wù)撨@些主題，而且奇幻小說通常也不會在乎作者怎么寫，因為小說的世界不是真實的。王子、巨龍等諸如此類都是很夢幻的概念，但它們并不真實。科幻小說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重要反映，能幫助我們規(guī)劃更美好的未來，也能幫助我們盡可能地規(guī)避未來的暗面。無疑，科學性和準確性都是十分重要的。

二、在加拿大寫科幻小說是一件幸福的事

記者：您能談?wù)劶幽么罂苹眯≌f的現(xiàn)狀嗎？

索耶：就國土面積而言，加拿大要比中國還要大，但是人口卻很少，加拿大有3500萬人，美國有3.5億人，是加拿大的10倍，而中國有14億人。加拿大有很好的科幻小說傳統(tǒng)。按人均算，世界范圍內(nèi)加拿大的科幻小說作家更多，我覺得這有兩方面原因：第一，加拿大是一個支持科學的國家，但美國不是，尤其在特朗普執(zhí)政時期。加拿大的總理特魯多十分支持科技發(fā)展，他會依據(jù)科學發(fā)展而非公眾情緒來制定政策。第二，加拿大有公費醫(yī)療制度，加拿大公民有醫(yī)保，可以免費就醫(yī)，所以我才能從23歲起就成為一名全職作家，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59歲了，我不需要再找其他工作。但是在美國情況則不一樣，我的一些美國同行必須有一個全職工作才能享受醫(yī)保，如果沒有工作，就沒有人為他們的醫(yī)保買單，美國的醫(yī)保是由公司支付的。因此，他們一周的寫作時間很少，但是我有很多時間。因此，加拿大的作家可以在二三十歲的時候成為小有成就的作家，而美國作家得到四五十歲才能出名，才能有足夠的時間寫同樣多的文字。

加拿大的這種優(yōu)勢使其對世界科幻界有很大影響。加拿大有很多圖書節(jié)，在圖書節(jié)上，科幻小說是很重要的一部分。2019年，我和凱莉·羅布森（Kelly Robson）受邀出席圖書節(jié)，但是美國最大的文學節(jié)不會讓科幻小說家參與，他們對科幻小說很反感，拒絕接受科幻，不像加拿大對科幻那么友好。所以，加拿大的科幻小說創(chuàng)作環(huán)境非常不錯。科幻小說在加拿大有堅實的基礎(chǔ)，已經(jīng)成為加拿大主流文學的一部分。加拿大一些重要的出版商出版的都是主流文學作品，在加拿大沒有大型科幻小說出版商，要想發(fā)行科幻類書籍，只能通過主流文學出版商發(fā)行。如世界上最大的出版公司企鵝出版集團（Penguin CJroup）就是我在加拿大的出版商，而ACE科幻文學出版社（ACE Books）則是我在美國的出版商，它是世界領(lǐng)先的科幻小說出版社，但是與企鵝出版集團相比，出版書籍數(shù)量有限。

記者：中國的科幻小說在加拿大的傳播情況如何？

索耶：加拿大有一些華裔科幻小說家，他們用英語寫作，涉及中國主題，其中蔡文信（Eric Choi）、加爾文.D.吉姆（Calvin D.Jim）等都在加拿大出版過作品。他們的小說描繪中國的古代社會，也描繪中國及宇宙的未來。

在3500萬加拿大人中，有600萬法語讀者，2900萬英語讀者，科幻小說很流行，但是非英語或法語的科幻小說想在加拿大出版并非易事。如果中國科幻小說作家想打開北美市場，在美國出版發(fā)行反而是一條捷徑。例如，美國的Tor出版社出版了劉慈欣等中國作家的作品，雖在美國發(fā)行，但在加拿大同樣能讀到。不過要想直接在加拿大出版圖書還是很難的。加拿大政府只資助將法語作品翻譯成英語，或是將英語作品翻譯成法語，很少有資金支持把其他外國語種翻譯成英文或法文的。雖然華裔人口數(shù)量在加拿大是非常龐大的，尤其是在多倫多及溫哥華等城市，但發(fā)行市場依舊小眾。

記者：加拿大的讀者如何評價劉慈欣的小說呢？

索耶：他的作品的確非常受歡迎。事實上，最近幾年，他的作品是最受歡迎的雨果獎作品，在加拿大，人們對“三體”問題的反映都很積極，在美國也是如此。我覺得主要原因在于他的作品屬于傳統(tǒng)的古典科幻小說，在加拿大，人們很喜歡傳統(tǒng)的小說，在美國也是，所以人們對他的作品評價非常高。

劉慈欣覺得我對他的作品持批判態(tài)度，其實他有所誤解，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作家。作為一名加拿大科幻作家，我的作品一定程度上會反映加拿大的歷史，而他作為一名中國作家，作品也反映了中國歷史。作家屬于各自國家文化的一部分。

三、批判性閱讀是科幻寫作的基礎(chǔ)

記者：我知道您在大學教科幻寫作，甚至有美國學生跑去多倫多旁聽，但是在中國，類似的課程并不多，能分享一下您的授課經(jīng)驗嗎？

索耶：我在大學教科幻小說寫作，不同年齡的人會來聽我講課。但是在高中我通常只安排一些科幻小說講座，向那些沒看過科幻小說的學生講述為什么要閱讀科幻小說，告訴他們科幻小說的價值就是幫助人們?yōu)槲磥碜龊脺蕚洌瑤椭藗兯伎嘉磥淼氖澜纭?/p>

我主要還是在大學里教課，教那些希望從事科幻小說相關(guān)職業(yè)的學生。要想對未來做出預測，需要有特殊的本領(lǐng)，要對目前世界的情況有全面的了解，然后再做出預測，這十分有意義。我教學生們?nèi)绾巫觯€會以過去的一些事件為案例指導他們。例如，1960年，人們不會預測到未來會出現(xiàn)空中劫持，也不會預測到2001年世貿(mào)大廈的倒塌，人們從沒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科技也會被恐怖主義者利用，成為恐怖主義者的武器。我們今天生活的世界看起來很正常，無須擔心未來世界走向壞的一面，但是我們?nèi)孕枰龀鲱A測。

記者：那您是否會給學生留課后作業(yè)？

索耶：會的，課后他們必須得寫一些小說。我還會對他們的作品進行評論，在課堂上，每個人都要朗讀自己的作業(yè)，其他同學都要評論，我最后進行評價總結(jié)。對于寫作者來說，閱讀也是寫作的一部分，但最難的是批判性閱讀，大部分人閱讀時沒有一種批判性的態(tài)度，所以我們要教學生批判性閱讀，希望他們最終能批判性閱讀自己的作品。大部分人一開始無法判斷自己的作品是好是壞，不過可以學著去做，最好的辦法就是閱讀別人的作品，鑒別優(yōu)劣，從別人的錯誤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問題。從讀者的身份轉(zhuǎn)化為寫作者時，他們就會避免出現(xiàn)別人曾出現(xiàn)的問題。

我布置的家庭作業(yè)一般都是寫科幻小說。首先，我會給他們安排有意思的任務(wù)，我不會讓他們寫某個特定的事情，盡管放開寫。要想成為一名作家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動手寫。有些人大談特談寫作，閱讀關(guān)于寫作的書籍，上寫作課，但是自己卻從沒有真正寫過文章。當他們最終因為必須寫一些東西感到厭煩時，就得到了教訓——這個工作不適合自己。

當然，有些人上課是因為他們喜歡讀科幻小說，想通過上課更好地了解科幻小說，上完課后他們可能就明白了科幻小說是怎么把這些情節(jié)組織到一起的。這些同學只是喜歡閱讀科幻小說，而并不想自己動手去寫，這也完全沒問題。

記者：有一種說法，即“最好的作家往往在課堂之外”，您怎么看？

索耶：有一種繼續(xù)教育，學生不需要考試得分，這種教育一般在晚上授課，人們參加這些課僅出于自愿，學生不用考慮考試成績，學到多少都取決于自己。

其實我自己也沒有在學校學習過寫作，大部分優(yōu)秀作家主要是通過閱讀來提升寫作能力的，不管是所在領(lǐng)域內(nèi)的，還是領(lǐng)域外的，讀得越多，就越有可能成為好的作家。有些寫科幻小說的作家只看科幻小說，從不閱讀主流文學、經(jīng)典文學，這是很不好的。作家必須廣泛閱讀，然后用嫻熟的技巧書寫自己的小說。我就經(jīng)常閱讀偉大作家的作品，如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和H.G.威爾斯的作品，我還會從當代的一些英語作家的作品中學習有益的知識，如我很喜歡作家約翰·格里森姆（John CJrisham）寫的關(guān)于法律、審訊等內(nèi)容的犯罪小說，他的小說在美國賣得非常好，也有很多作品被翻譯成了中文。

四、“新詞”翻譯是科幻小說譯介的難點

記者：您如何保證您的小說的翻譯質(zhì)量呢？

索耶：很遺憾我無法審校非英語作品，我只能依賴國外出版機構(gòu)，如中國的《科幻世界》雜志、未來事務(wù)管理局等。有些時候我會收到不同國家讀者的郵件，有些意大利語或法語的讀者會說，我讀了英文原版書，也讀了譯本，原書寫得很好，但是翻譯質(zhì)量差，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譯者。我經(jīng)常收到這樣的來信，但是沒有人反映中文譯本的問題。我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了解我的書的譯本質(zhì)量。然后我會向出版社反映，出版社下次就會換一個人來翻譯。

記者：您認為科幻小說翻譯的難點在哪里？

索耶：科幻小說不同于其他小說，人們對于科幻語言的掌握有時也模棱兩可，無法區(qū)分有些語句到底只是字面意思還是隱喻。我如果在普通文學作品中說“他的世界瓦解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說他的正常生活被顛覆了，這就是一種隱喻，但是在科幻小說中如果這么表達，它可能意味著某個不幸的事件導致一個居住地消失。還有一個例子是“他轉(zhuǎn)向了左邊”，在普通作品中可能是說人物在睡覺的時候右側(cè)躺著，然后向左翻了個身，但是在科幻小說中，可能意味著早上醒來的時候，一個人或機器人用語音將自己左側(cè)的燈打開了。所以譯者不能只翻譯只言片語或單個句子，而需要閱讀上下文，了解作者的意圖，弄清楚一句話只是字面表達還是有隱喻義。還有在《星球大戰(zhàn)》第一部中，莉亞公主的家園奧爾德蘭星被“死亡之星”毀壞，這里“她的世界被瓦解”的意思就是“她的世界被毀滅了”，但是在后面的《星球大戰(zhàn)》中莉亞知道自己和盧克原來是兄妹，這時說“她的世界被顛覆了”只是個隱喻。

科幻小說創(chuàng)造了很多詞匯，在英文中我們稱之為“neologism”（新詞）。科幻小說中這樣的詞語很多，如“Cyber-punk”（賽博朋克），這個就是從科幻小說中誕生的，還有“Cyber-space”（賽博空間）。在科幻小說中很多詞甚至是作者編造的，如“Aimsible”，是一種比光速還快的電信通信設(shè)備，這種詞本身無意義，是科幻小說賦予了它們含義，所以譯者必須發(fā)現(xiàn)這些“新詞”，或是復合詞，如“Cyber-space”或類似“Aimsible”的詞，然后翻譯成中文，使其在中文語境中也有準確對應的意義。科幻小說譯者需要通過努力來翻譯這些詞。

五、世界未來樂觀可期

記者：現(xiàn)在環(huán)境污染、人口販賣、全球變暖等問題重重，在這么多問題面前，您對未來持怎樣的態(tài)度？

索耶：我依舊保持對人類的信心，雖然社會中不乏壞人，但是我認為大部分人都是好人。我去過世界上很多地方，中國、歐洲、墨西哥等，每個地方的人都是相似的，都想過上幸福、健康的生活，都想讓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長大，每個人都是如此，這便是我樂觀的理由。我相信我們有能力在未來幾年全球停止變暖。近年來發(fā)生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自然災害，我們必須加以治理。至于人口販賣更是恐怖，但我覺得隨著科技的發(fā)展，人們的安全意識更高了，且監(jiān)控和人臉識別技術(shù)隨處可見，人口販賣將無處可藏。5年前，大部分西方人沒有意識到人口販賣的嚴重性，但現(xiàn)在美國機場的海報會用不同的語言寫：如果你是人口販賣的受害者，請向我們尋求幫助，我們會為你提供安全的庇護。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受害者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擺脫控制，得到保護。我們做得越多，知道的人越多，那些人口販子與性侵者就越無處可逃。總之，我對未來持樂觀態(tài)度。

采訪者簡介

陳越，南開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科幻小說愛好者。研究方向為西方科幻小說譯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