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一件暖事

王力麗

我終于見到了畢淑敏老師。

知道畢淑敏，還是那篇轟動文壇的《昆侖殤》的橫空出世，看到她初到藏北高原報到時，當晚寫下的日記：這或許是上天對我的鼓勵，要我以一個男人的堅韌和勇敢，留在這里。果真被她那種大開大闔剛健豪邁的筆鋒所折服，題材的罕見，感情的飽滿，正氣的弘揚，人性的美好，是特定年代特殊事件的一曲軍人的生命祭歌。讓讀者感動、激勵、思索，流下悲憫的淚水。

當年17歲的畢淑敏，穿上軍裝，告別北京，成為藏北第一批女兵，在西藏阿里高原當兵11年，做過醫生，學過心理學，所以，寫的文章不管是小說還是散文，都厚重而富有生命的張力。尤其喜歡一篇《素面朝天》，真實的自己面對這個世界，為我不喜歡化妝懶得化妝做了最好的注解。特別認同《預約死亡》中談論死亡的話題，把死亡事若平常，像自然界枯枯榮榮的植物一樣。

現在，畢老師成了旅行達人，這次原本是我們一起去南美旅行的，眼看就要啟程了，她卻因為一次意外摔傷造成右肩肱骨大結節骨折。在手術臺上，畢老師還問醫生：“做完手術，我還能出遠門嗎？”醫生問：“多遠？”“南美”。醫生急了：“你不要命了，去那么遠，萬一感染，來不及治療，太危險了。”她再問：“最短多長時間愈合？”“至少100天”，逃不掉的傷筋動骨100天。看看，我們可愛的畢老師有多喜歡旅行。

這次我們進京專程探望畢老師，善談的畢老師聊起了文學與旅行，每一次旅行，都是“帶著靈魂去旅行，在行走中感悟生命。”比較熱衷歷史人文方面。感受世界的多元，才能感知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對世界抱有好奇和驚喜，才能感受生活的美好。特別贊賞畢老師說的“環球旅行要趁早”的想法，趁著手腳還麻利，還能爬山涉水，去接納世界的不同與豐富，長長的路，我們慢慢地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植物，就會有不一樣的欣喜”。

她微笑地告訴我們：“人生有三件事不可儉省，一是學習，二是鍛煉，三是旅行。”畢老師特別善解人意，周到地顧及到和每個人面對面、眼神與眼神人的交流。她知道我們也寫點旅行文章，就特別把她的獨家秘笈告訴我們，講她在英國查爾斯王子的莊園參觀的感受，比如王子莊園的一千多種的蘋果樹，不是一千多棵，只是因為要保留蘋果樹的多樣性，這種為未來為人類著想的一種使命和擔當，就令人肅然起敬。還有專門為蟲子種植兩米厚的籬笆墻，爬滿各種各樣的植物，是為了讓各種蟲子有飯吃。一些小細節彰顯一種可貴的貴族精神。畢老師告訴我們多向當地人詢問了解，寫出來的才是你獨有的體驗和感受。“體悟宇宙之大，生命之微，時間之貴，死亡之近”。旅行是把瑣碎磨損的生命來一次修復，給刻板疲憊的生活注入新鮮的活力，這就是旅行擴展的意義，“生命的質量不是在于你活了多久，而是你擁有多少怦然心動的精彩。”

不知不覺約定的20分鐘見面早已過了，我們雖然意猶未盡，但實在不忍心再叨擾了，因為還打著隔離板，畢老師抱歉的要我們把簽名書留下，待痊愈后簽好郵給我們。合影的時候，畢老師讓我們幫忙取下隔離板，拿下隔離板的時候，看到右肩膀的衣服都是濕的，可想而知的那種疼痛，畢老師始終微笑著配合著。

想起王蒙老師評價畢老師的話，“太良善了，質樸真誠，是規規矩矩的作家。”大作家能寫出好作品，首先是做好人，做善良的人。

這個冬天的普通一天，因為一場拜訪，一次與畢老師的近距離接觸，聆聽與交流，讓這個冬天的陽光明亮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