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騰出的空間安放雪域（二首）

王法艇

酥油花

羌塘的羊群進入了冬季

酥油花從夏天就掙扎著茂盛

一尊佛如水靜止，黃昏的金

淋漓壁上的經文

在空曠寂寥的北風里

花開是盛大的秘密

那些散開的聲音，匍匐大地

像佛陀，更像天際中的光華

哪怕最小的禪院

也能分泌無量的悲憫

更多的時候，詩歌和經卷一樣展鋪

可以撫慰荒蕪和喜樂

經筒無語，法臺溫熱

晚風吹亮的酥油花

無法種植更深的詞語

詩人的蒺藜編制的桂冠

如同發芽的瑪尼石

喇嘛肅穆，將最熱的淚

灑落世間漉塵和苦難之上

廢墟之上的時光請帖

傳播時光的沙，總會向南

風向北，日落西

每一位風塵仆仆的路人

肩上披滿秋葉

從夏天幸福過的辭章

總能被哀而不傷的往事攻陷

咫尺之外的影像

被積高的時光掩埋

也被溫暖的手指撫摸

這被百川裹挾不盡的黃金

這風雨無法梳理的寥廓

被雨水洗滌的春秋

薄薄得如同冬天的請帖

從斷壁殘垣處開始上路

經年的草木和俗事

與憂傷的詩歌一起沉浮

眾神擦亮廢墟，又陡然消隱

就像牛羊嚙草之后的谷底

飄蕩的經幡和歲月淺唱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