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明

知道你今天產檢一切順利,我心里終于輕松些了。我把咱們孩子的B超給在武漢的兄弟們看了,他們都說特別可愛。
聽咱媽說,今天你去做產檢,別人大多有老公陪著,只有你是婆婆陪著。來武漢50多天了,作為一名護士,我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但作為一個丈夫,我欠你的太多了。
1月27日,幾乎在確定你懷孕的同時,我也收到了支援武漢的通知,我什么都沒說,把手機遞給你看,你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回家,收拾東西去。
路上我把車開得飛快,咱倆還是誰都不說話。認識這么多年,印象里,那應該是咱倆說話最少的一天。其實一路上,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但都憋在胸口說不出來。
直到在機場臨出發前,你才趴在我耳朵邊開了口,讓我照顧好自己,我也只說了一句,“在家等我”。
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到了武漢以后,我跟你說的話也不多,特別是病房里的事。我相信你在新聞里已經看到了不少我們正在經歷的事情,不管是走出隔離病房后的大汗淋漓,還是護理插管病人時的感染風險。我不想再親口跟你說一遍,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了咱們的孩子好。
我把自己每天的工作說得輕描淡寫,說更重、更危險的活兒都是同事在做。你順著我的意思,還責怪起我偷懶、欺負別人。你就是一名傳染病醫院的護士,怎么會看不出我在撒謊呢?可能這就是一種默契吧,兩個護士之間的默契,一對夫妻之間的默契。來武漢之后,我只害怕過一次,也是因為你。那天你去做排除宮外孕的檢查,看錯了檢測數據的日期,以為出了問題。我在電話這頭安慰你,其實那會兒我拿東西的手都在抖。
這幾天,看見那些醫療隊撤離的視頻,你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我沒法給你一個準確的日期,但應該很近了,病房里的病人都在好轉。
之前我們病區有一個女患者,年初時剛生了孩子,還做了手術,住進來時身體特別虛弱。她特別惦念自己的孩子,我們同事幫她找來手機和家人視頻,看見孩子的模樣,她一下笑了出來。看見她我就想起了你,我越來越能體會,一個女人十月懷胎的不易,以及為人母、為人父的那種喜悅。
我已經想過咱們孩子的名字了,如果是女孩,就叫袁援,援助的援。我們醫療隊每個人都領到了這次支援武漢的紀念證書,我會一直保存好,將來拿給咱們的孩子看。
我要把這段經歷原原本本地講給他(她)聽,不止是證明我這個爸爸有多棒,也希望他(她)能明白,在國家遇到困難的時候,一個普通人可以做些什么。
2020年3月20日 ?袁磊寫于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