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保存

“……花好月圓的時刻,你不會留心我,我的紅帽徽在遠方默默閃爍……假如一天風雨來,風雨中會顯出我軍人的本色……”響徹抗洪江岸的這首昂揚歌曲,正是軍旅詞作家石順義創作的《軍人本色》。數月前,當新冠疫情肆虐的時候,它就大大地火過一回。有人做過粗略統計,今年春節以來,在網絡、傳統熒屏上,這首歌重復播放量近億次。
軍隊文藝創作要求從實際出發,深刻反映現實部隊生活,要說真話、抒真情,說戰士的心里話。石順義在新兵連時,指導員問一個小戰士:“你想家嗎?”“不想!”再問:“想不想?”“不想!”全連都跟著喊。指導員再問:“說心里話,到底想不想?”沉默了一下,小戰士掉眼淚說:“我想家。”
20年之后,石順義寫這首歌詞時,腦海里就是新兵入伍教育的那個情景。琢磨來琢磨去,石順義決定,從這里起頭:“說句心里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發……”那為什么來當兵呢?往大里說,保衛祖國。說具體的,我們是為了最愛的人。“你不扛槍,我不扛槍,誰保衛咱媽媽,誰來保衛她!”第二段升華到家國情懷,寫“有國才有家”——“你不站崗,我不站崗,誰保衛咱祖國,誰來保衛家!”
歌詞寫出以后,正趕上下部隊參加采風活動,遇到了為《小白楊》譜曲的作曲家士心。石順義拿出一個小本兒,給他念了《說句心里話》的歌詞。士心當過偵察兵,自然懂得這種感情。他說:“這個行,你放我這吧。”這一放,一兩個月沒信兒。突然一天深夜,士心把電話打到了空政文工團歌隊隊長家里。士心在電話里哼唱《說句心里話》,越唱越激動,他非常興奮地對石順義說,這歌啊,請等著吧,一定會火。
這首歌給了閻維文之后,閻維文也拍手叫好,第一次到部隊試唱,戰士們聽得特別激動,都說這首歌唱出了他們的真情實感。

與歌唱家閻維文(左)、作曲家臧云飛(右)切磋作品。
石順義寫出了一批軍旅抒情歌曲之后,一直琢磨著創作一首讓士兵兄弟們唱起來渾身是勁,唱得山搖地動的歌。
有一天,閻維文來找他,想要一首演唱中能跟觀眾互動的歌。他覺得,下部隊慰問演出時,不能光唱《小白楊》《說句心里話》《想家的時候》這樣的抒情歌曲,得有一首一下就立起來的、很振奮的歌!這和石順義不謀而合。
石順義借用“藏頭詩”的形式,“一桿鋼槍交給我,二話沒說為祖國,三軍將士苦為樂,四海為家,哪里有我,哪里就有戰士的歌”……這樣就把“一二三四”賦予了更深的內涵。
這首歌,臧云飛譜曲,跟閻維文多次磨合。詞作者、譜曲者、歌唱家,三方共同努力,終于完成了氣勢雄渾的《一二三四歌》。
此時,正是1993年的嚴冬,央視春晚正在征集歌曲。他們3位在飄飛的雪花中,打了一輛“面的”,趕到春晚劇組去見導演。石順義清楚地記得:
我拿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錄音機,在導演辦公室給他放歌。那是第一版的歌曲,錄音效果一般。但就放了兩分鐘,導演“啪”地一摁錄音機開關,說:“就是它了,馬上準備錄音。”
那年的春節晚會上,閻維文演唱的《一二三四歌》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這首歌也從此成為了新時期軍歌當中的翹楚。
上世紀90年代初的一個晚上,石順義下班回家,妻子說,有個陌生人送來幾斤綠豆、幾斤小米,也沒留下名字,只說這是家鄉特產,放下東西就走了。石順義一看,那個裝小米的粗布口袋還打著補丁。石順義心情很不平靜。“這是某位一直沒有忘記我、惦記著我,卻已被我淡忘的父老鄉親送來的。”
那天晚上,他回想著自己的成長經歷。他說:“歌詞一下就涌上來了:‘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那里有我的父老鄉親……啊,父老鄉親,樹高千尺也忘不了根……’”那個晚上,石順義邊寫邊哭。
曾創作過《珊瑚頌》《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的老作曲家王錫仁是第一個被感動的人。
拿到歌詞后,他很快譜成了曲子。在電話里,他給石順義哼唱這首歌的旋律,唱著唱著,老作曲家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