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就是“零”起步嗎？

于林華

“有多少城市可以重來？”年已古稀的阮儀三教授的發(fā)問聲聲撞擊人們的心靈。

重來，往往被賦予“從零開始”的“起點”之意，可阮教授的發(fā)問卻激起人們對城市開發(fā)、發(fā)展的新思考。

從前的古鎮(zhèn)啊，可真是討人喜歡。周莊的溫潤從容，讓張愛玲離別時熱淚盈眶——“周莊，我還會回來的”;同里的淡然安詳，讓余秋雨感慨“大隱隱于市，最好就是隱在這江南小鎮(zhèn)”;水鄉(xiāng)的一彎雙橋的巧笑彎眉，讓陳逸飛身在美國仍不忘畫那幅《故鄉(xiāng)的回憶》……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站到一個新起點，很多事情需要從零開始，其中有些做法讓我們多交了學費。例如，老城墻古建筑怎么辦？拆！老北京率先拆除了老城墻，全國各地紛紛追隨首都的步伐，準備從“零”開始起步。當時還在同濟大學讀書的阮儀三跟著建筑系的一些教授來到蘇州，提出保護老城墻的具體方案，但還是沒能擋住人們回到“起點”從“零”起步的決心。

“起點”真的全都需要從“零”起步嗎？非也。20世紀40年代，接連的戰(zhàn)爭使得歐洲不少古城受到破壞。從50年代起，歐洲就同時興起了兩個運動：一個是以倫敦為首的“新城建設(shè)運動”，另一個就是以巴黎為核心的“古城保護運動”。“古城保護運動”的蓬勃興起讓巴塞河以內(nèi)的古建筑得以保全。歐洲的起點，做到了新的出發(fā)——不是從“零”起步出發(fā)。

阮儀三教授深諳“起點”和“零”的內(nèi)涵，并一輩子奔波、勸說、書諫，“刀下救平遙，舍命保周莊”的故事廣為傳頌。可是急功近利的政績觀使“零”思維至今還有市場，讓“零”思維“歸零”還有一段路要走。君不見，“十里上塘到虎丘”的十里早被攤販擠滿，同里的深巷賣花聲早就被酒吧吉他聲掩蓋。如果一直從“零”起步重構(gòu)“起點”，還有多少古鎮(zhèn)能給人展示歷史的積淀與韻味？

著名文化學者馮驥才執(zhí)著地寫《老街的價值》系列文，為的就是警示人們“起點并不完全意味著從‘零開始”。執(zhí)政者們的確到了反思“零”思維，重新考慮“起點”內(nèi)涵，以科學辯證觀謀劃古鎮(zhèn)重新出發(fā)的時候了。當古鎮(zhèn)都能夠不再“從零開始”，而是在原先面貌上開始新的出發(fā)，才是明白了“起點”的真正內(nèi)涵。

到那時，我相信阮教授就無需不斷詰問：“‘起點，就是‘零起步嗎？”“有多少城市可以重來？”

【作者系江蘇省如東中學學生】

點評

這是一篇以“起點”為話題的考場議論文。作者避開“起點就是從零起步”這一共性思維，另立新論——古城鎮(zhèn)的改造開發(fā)不可“重來”，不適合用“零”思維，必須“在原先面貌上開始新的出發(fā)”，一個“零”字關(guān)乎全篇。作者綜合運用例證法、引證法和對比論證等論證方法，使新論得到有力支撐。善于變化句式、首尾緊密呼應也是本文的亮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