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游戲

王族

我和依布拉音生了一堆火，燒了一壺奶茶，一邊喝一邊烤火，身上慢慢暖和起來。我無意間一回頭，發現身后不遠處有一只小動物，它不知何時到了我們身后，露出小腦袋，好奇地望著我們。我不知道這是一只什么動物，便示意依布拉音，身后有東西。他回頭去看，我從他的神情上斷定他也不知道這是一只什么動物。它有一點像兔子，但露在嘴唇外的兩根長牙又提醒我它不是兔子。它的神情看上去很怪異，有一絲冷漠，也有一絲兇殘，但因為它對我和依布拉音感到好奇，所以又顯得有些親切。在面對未知事物時，任何生命大概都會流露出好奇，這只小動物也不例外。

從它的神情看，它顯然不怕我們，而且有想接近的意思。它不知道依布拉音身邊有一只獵鷹，隨時都有可能撲過去讓它喪命。我這樣想著，便觀察依布拉音的反應，他也許因為判斷不出這是一只什么動物而顯得有些猶豫，在他的獵捕生涯中，從不讓鷹隨便出去捕獵，他的經驗很豐富，他知道復制經驗總不會錯。

但這只小動物不知道依布拉音在猶豫，它的膽子大起來，向我們走了過來。我看清了它的身子，好家伙，很肥碩，走動之間身上的肉一晃一晃的，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拖在身后。依布拉音根據它肥碩的身子判斷出它有獵獲價值，便悄悄解開了鷹的腳扣和眼罩，鷹嘶鳴一聲向小動物飛了過去。這只鷹已經憋屈了好幾天，它的速度快得幾乎像閃電一般。

小動物嚇壞了，它沒有預料到會有一只鷹向自己撲來，它趕緊轉身逃跑。但它剛才站立的地方對它太不利了，山脊的另一面光禿禿的，幾乎無一處可讓它藏身。它恐慌至極，拼命往前跑，但鷹的速度更快，撲下去便用雙爪把它抓了起來。鷹抓著它向高空飛去，它亂叫亂扭，但都無法擺脫鷹的一雙利爪，那對尖利的爪子是彎曲的，一旦抓入動物的身體便像倒鉤一樣，是輕易擺脫不了的。

鷹飛到一定的高度，突然爪子一松，那只小動物驚叫一聲掉了下來。它因為害怕，四只爪子亂蹬，在空中甩來甩去。我以為鷹要把它摔死，但我猜錯了，當它跌落到一定的高度時，鷹突然疾飛而下，再次把一對尖利的爪子抓入它的身體。想必這次抓得更深，它發出一聲慘叫，回聲在崖壁上久久回響。鷹再次飛高，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動作，那只小動物再次發出慘叫落下。

鷹的本領只有在天空中才可以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如果在地上，它就不能這樣自如，地上有樹有草有石頭，動物們可以任意選擇一處避身逃命。鷹早就明白這些，所以它們總是利用自己在空間的優勢對獵物出擊，那些被它們用利爪抓上天空的獵物，是有生以來上升得最高的一次，但迎接它們的是高處的死亡，當它們的軀體再次回到大地時，生命早已結束。

鷹盤旋了幾圈后，再次飛高，但它這次卻要真正了結這只小動物的生命了。它雙爪一松，小動物便垂直落下，過了一會兒，“啪”的一聲摔在了一塊石頭上。小動物被摔死了。

鷹緩緩飛到依布拉音身邊，看得出，它很興奮，憋屈了幾天的它終于在剛才的捕獵中發泄了一次。依布拉音經由這樣一次捕獵，他也像鷹一樣變得很高興。他興高采烈地拎回小動物，放進了自己的包中。我們倆往回走，他一路上都不停地伸手去撫摸鷹。今天，鷹有功，他有福。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也在空中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