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節(jié)拍

孫麗麗

驚蟄，春天的開場白

驚蟄一到， 雨來了，小草醒了，睡在泥土里的蟲子也醒了，泥土下開始涌動生命的節(jié)奏，清冷沉寂一冬的田野，浮動起春的氣息。陽光明亮起來，自然界的一切漸漸有了生氣。

冬日灰暗的天空漸行漸遠，藍天白云，把天空襯得那么澄澈深遠。大地，遠山都像剛洗過，有一份纖塵不染的潔凈，人也變得精神多了，陽光疏疏穿入窗欞，春光真是明媚。

“驚蟄”二字，總讓人想起睡眼惺忪的小蟲子，被遠方初始的雷鳴喚醒了。這時，燕子要歸來了，沉睡的青蛙醒了，昆蟲要破蛹，蛇要爬出洞，楊柳枝吐出芽兒，風(fēng)箏飄向了天空。天道運行，自有其規(guī)，節(jié)令就是命令。

不經(jīng)意間，路邊土縫間的蒲公英，探頭探腦擠出了兩朵金黃的小花。春陽溫暖美好，地氣氤氳上升，遠山含煙，村上人家散散地分布著，一種平曠的陽氣萌動其間，人亦變得簡潔，幾只小鳥歡快地鳴啾，一兩只鵓鴣靜靜地在地面上走動，溫文爾雅。

此時麥苗開始返青，嫩綠苗兒在春風(fēng)下輕輕擺動，放眼望去猶如一片綠色的海洋。這時你若低頭聞一下，有一股青草夾帶著泥土的清香，這種清香是讓人陶醉的。一夜之間，楊樹花密密麻麻地掛在枝頭，楊樹花開得奔放，倒掛在樹上毛茸茸的迎風(fēng)飄揚，宣示著楊樹的繁盛花事。

小河邊的柳樹枝條開始變得柔軟，不知什么時候，枝條上冒出了一個個米粒般的嫩芽，那嫩芽探出小腦袋，窺視這陌生的世界。難怪古人贊道：“春色先以柳蔭歸”。我順手折下一支柳條，熟練地用手擰來擰去，抽出里面白色的枝條，做出一支屬于春天的笛子。我把柳笛放在唇間，于是春天的歌聲就響起來了。

驚蟄時節(jié)，迎來了綿綿雨水，仿佛生命之水打開了，滋潤著干涸了一冬的土地。

農(nóng)家有諺語：“驚蟄雷鳴，谷米成堆”。如果雷聲在驚蟄當天響起，就昭示著今年的莊稼會獲得豐收。如果過了驚蟄，臨近春分都未聽到響雷，那就會因缺少雨水而影響一年的收成。所以，農(nóng)民是一定得留意驚蟄這一天的氣象，為一年的忙活心存準備。“銀絲飄萬縷，紅樓聽春雨。心系農(nóng)耕苦，惟愿倉廩足。”無論預(yù)兆如何，辛勤勞作的農(nóng)民，都期盼有一個好的年景、好的收成！

驚蟄，意味著農(nóng)事拉開了序幕，農(nóng)諺云：“過了驚蟄節(jié)，春耕不能歇。”平靜的鄉(xiāng)村，蟄居了一冬的人們，舒展筋骨開始忙碌起來。家鄉(xiāng)種植大面積的果樹，果農(nóng)們要在第一場春雨之前，把腐爛的果葉當作肥料施在樹根旁，為果樹蓄積養(yǎng)分，樹與樹間的空地上，也見縫插針地種上菠菜、茼蒿、生菜、小白菜等。

在這驚蟄里，母親開始拾掇起她的小菜園，撒些草木灰等肥料把土翻新，種下黃瓜、西紅柿、豆角、小青菜等，這時菜園里的韭菜，露出嫩嫩的芽尖，菠菜新生出幾片嫩綠的新葉，小蔥兒開始探嫩黃的頭來，菜園里盡顯春色。

驚蟄時節(jié)，北方民間素有吃梨的習(xí)俗，只因梨與“離”諧音，意思是讓病痛“離”身體遠一點。春寒料峭，空氣清冷干燥，人容易口干舌燥，梨子性寒味甘，有潤肺止咳功效。家鄉(xiāng)盛產(chǎn)酥梨，皮薄汁多，甜脆爽口。驚蟄這一天，母親將梨削去皮，切成小塊，放入鍋中，再加入生姜片、冰糖和適量的水，用微火緩緩熬煮，直至熬成黏稠的梨羹，用碗盛出，再放入蜂蜜，屋內(nèi)立時飄溢出濃郁的香甜氣息。

朋友問我，今天吃什么？我答：冰糖蒸梨韭菜餃。朋友回復(fù)：極好。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二月節(jié)，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冬眠的昆蟲是被春雷驚醒的？但生物學(xué)家考察發(fā)現(xiàn)，昆蟲是聽不到雷聲的，大地回春，土地開始變暖，才是使它們結(jié)束冬眠“驚而出走”的原因。

我國古代將驚蟄分為三候：“一候桃始華;二候倉庚（黃鸝）鳴;三候鷹化為鳩。”就是說驚蟄過后，已進入桃花紅、李花白，黃鶯鳴叫、燕飛來的春天了。

說起桃始華，就記起了詩經(jīng)里的句子;“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三月，桃花就要開了。如果說能夠代表春天的花，非桃花莫屬。提起桃花，不由想起唐伯虎那首著名的《桃花詩》，唐伯虎對桃花情有獨鐘，晚年他用賣畫掙來的錢修建桃花塢，自稱桃花庵主，寫下了很多與桃花有關(guān)的詩。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田家?guī)兹臻e，耕種從此起。”二月的一天，雨后，唐朝詩人韋應(yīng)物，悠然地走在鄉(xiāng)間的土路上，看到許多農(nóng)人在忙，牛也在忙，春草萌生，心有所觸，寫下了《觀田家》。小時候也有這樣的記憶畫面，我不會干農(nóng)活，但我會割草，喂牛喂羊，新鮮的嫩草，牛羊們最喜歡。

每至驚蟄，腦海里總浮現(xiàn)家鄉(xiāng)田間阡陌，斜斜的雨絲漫天飄灑，綿密深長。雨天的時候，母親不下地，和伯母對坐著，一邊閑談，一邊做布鞋。母親與伯母好似明清木版書插圖里的人物。我則喜歡用碎布縫“春雞”，用五彩線作尾巴，雨滴敲擊著屋瓦，有一種天道悠然的幸福。

人在春天里，笑容會多一些，眼里也有明亮的春光。誰家姑娘，倚著樓閣，春心萌動，寫著春天的詩句，寄給心愛的人。誰又是誰心頭的驚蟄，他說，你也是驚蟄，一見你我心頭轟然如雷，嘩啦啦冰河破碎，我心底的愛意復(fù)蘇。驚蟄降臨大地，就像我遇見你，我想陪你走過二十四節(jié)氣，從驚蟄至小雪大雪，我們一路到白頭。

初晨，一縷朝陽斜射在爬滿露珠的小草上，我想起我的恩師，他就像我人生的一次“驚蟄”，喚醒我多年沉寂的心，“你完全可以走得很遠……”像一聲春雷，驚醒了我庸碌的心。

驚蟄一到，自然界的聲、光、色，頓時就有了生氣！葦岸說：“到了驚蟄，春天總算坐穩(wěn)了它的江山。”驚蟄，不過是春天的開場白，好戲在后邊。自驚蟄這天出發(fā)，到下一個驚蟄，你要等著我對你說，我一直在追趕春天。我等待著桃樹始華，等待著幾聲黃鸝鳴翠柳，等待著姹紫嫣紅，鶯歌燕舞繁華的春天。

此時風(fēng)變得柔軟起來，空氣滲出幾分清新，漾起幾分暖意。不知名的小鳥站在枝頭上，鳴叫著沖向天空，與另一只鳥兒一唱一和，鳥兒似乎在戀愛。

春雷始鳴，蜂蝶醒了，我的心也被春天驚醒了，誰還舍得睡在這么美好的春光里。

驚蟄過后，植物就會野蠻生長，以迅雷之勢，走向花開遍野，草木縱橫。聽到黃鸝鳴叫，春天就會行動起來了。

“雷聲響，萬物長。”驚蟄過后，田野不再寂靜，一些臃腫的麻雀羽毛漸漸開始柔順，他們開始飛向田野，這時柳條吐綠，陌上花開，草木都披上了綠色的外衣，小蟲子們活動了起來。桃紅梨白的日子就在眼前，小青蛙跳出了水面，呱呱亂叫，一起來春天里湊熱鬧。鄉(xiāng)間的農(nóng)家新犁，犁出新鮮的泥土。

清明之清

一群大雁自南歸來，排成春天天空的詩行，田野里麥田泛綠，空蕩的原野變得柔潤豐盈起來。當天空越來越藍，東風(fēng)越來越暖，清明就向我們走來。

古人說，“三月節(jié)，物至此時，皆以潔齊而清明矣。”所以叫作“清明”。清明，雖然是祭祀先人的日子，也是草長鶯飛的日子。泥土泛著清新的氣息，草兒綠了，柳條兒在春風(fēng)里輕擺，柔媚如少女輕歌曼舞，小魚兒在水中綠柳旁悠然地打著圈，漣漪如流光。

春天要數(shù)油菜花，油菜花像個野丫頭，春風(fēng)一喚，就撒開腳丫，奔跑如風(fēng)扯開金黃的地毯;這時蠶豆花羞羞答答，在做著一個紫色的夢，花兒像藏著的一個個小耳朵，在傾聽著春風(fēng)。

春雨如絲如霧，天地間萬物如同淡淡的寫意畫，忽隱忽現(xiàn)，我似乎看到煙雨深處一枝杏花斜逸出來。這讓我想起多年前，一個眼睛清亮如露水的小丫頭，挎著小竹籃在田野里挖野菜，小鳥的清脆叫聲，含著春天的氣息。遠山如煙，斑駁綠苔的山谷里，有滿是生氣的大樹和小草。小丫頭就是我，那時小小的心那么清明，也不懂，“雨足郊原草木柔”這樣美好的詩句。

以前聽老人們說，春分過后是清明。現(xiàn)在想來，它似乎講述了一個哲理。只有太陽直射到黃經(jīng)，才有晝夜等長，這樣陰陽才平衡。陰陽平衡，才能清明。

其實，在清明之前的兩天，還暗藏著一個寒食節(jié)。唐代詩人盧象有一首詩，叫作《寒食》，詩中有兩句話：“四海同寒食，千秋為一人。”這個“千秋一人”，講的就是忠義之人介子推。

相傳春秋戰(zhàn)國時代，晉獻公的妃子驪姬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奚齊繼位，就設(shè)毒計謀害太子申生，申生被逼自殺。申生的弟弟重耳，為了躲避禍害，流亡出走。在流亡期間，重耳受盡了屈辱。原來跟著他一道出奔的臣子，大多陸陸續(xù)續(xù)地各尋出路去了。只剩下少數(shù)幾個忠心耿耿的人，一直追隨著他。其中一人叫介子推。

有一次，重耳餓暈了過去。介子推為了救重耳，從自己腿上割下了一塊肉，用火烤熟了就送給重耳吃。19年后，重耳回國做了君主，就是著名春秋五霸之一晉文公。

晉文公執(zhí)政后，對那些和他同甘共苦的臣子大加封賞，唯獨忘了介子推。有人在晉文公面前為介子推叫屈。晉文公猛然憶起舊事，心中有愧，馬上差人去請介子推上朝受賞封官。可是，差人去了幾趟，介子推不來，晉文公只好親自去請。可是，介子推不愿見他，背著老母躲進了綿山。晉文公讓人上綿山搜找，卻沒有找到。這時有人出主意說，不如放火燒山，三面點火，留下一方，大火起時介子推就會自己跑出來。晉文公乃下令舉火燒山，孰料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終不見介子推出來。有人在山上看到，介子推母子倆抱著一棵燒焦的大柳樹已經(jīng)死了。

為了紀念介子推，后來清明節(jié)這一天為寒食節(jié)，每年這天禁忌煙火，只吃寒食。

唐朝羊士諤曾詩情畫意地描寫，清明這天走出家門，去青山遠村折柳、踏青的情景。“別館青山郭，游人折柳行。落花經(jīng)上巳，細雨帶清明。“上巳”，即農(nóng)歷的陽春三月。踏青春游是點綴人生，“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處幾清明”。蘇軾在《東欄梨花》里卻冷靜地告知人們，桃紅柳妍，清和晴明，正是人間銷魂時，但人生匆然如春光，要學(xué)會珍惜。

江南清明前后有吃青團的食俗。據(jù)《周禮》記載，當時有“仲春以木鐸循火禁于國中”的法規(guī)，于是百姓熄炊，寒食三日。青團多采用青艾，有的以雀麥草汁和糯米粉搗制，再以豆沙為餡而成。

一種茶叫清明茶，每年清明時節(jié)，采茶女戴上尖尖的竹笠，摘的是茶樹的嫩芽，每芽只揀取一葉，細細的葉芽，慢慢從指尖聚到手心，從手心丟進背簍，一天也采不滿一小簍。清代《隴蜀余聞》載：“蒙頂貢茶從唐至清千多年里歲歲入官，年年進貢，以供皇室清明會祭天祀祖之用”。制茶過程任何一步的疏忽，釀的錯都難以挽回。清明茶，在思念故人的節(jié)日，似乎在提醒我們謹慎做人，自己不要把自己絆倒。

清明節(jié)正是萬物復(fù)蘇，春回大地的時節(jié)。在屋內(nèi)蟄伏了一個冬天的人們，都渴望到野外走走，看看海棠花開，看看桃花吐芳，看看春江水暖鴨先知。只在田野轉(zhuǎn)悠也沒意思。這時節(jié)，古人還發(fā)明了許多游戲，蕩秋千、蹴鞠、放風(fēng)箏等，讓安靜一冬的人們，活動一下筋骨。

清明是一位智者，讓人們看破：死只是一個假象，春來草自青，就像春分過后，楊柳依然，莊子說得好，天地賦予形體讓我承受，賦予生命讓我勞累，賦予衰老讓我安逸，賦予死亡讓我安息。活著是一件樂事，死去亦安然，如“歸”家園，視死如生，這是莊子的安詳和智慧。

季節(jié)在嬗遞，生與死，湮滅與輝煌，一切自然難以逾越。

“山水”同在為“清”，“日月”同在為 “明”， 清明這個節(jié)日，道盡了天地秘密。清明看上去是節(jié)氣，其實是人格，具有山水精神的人格，具有日月精神的人格，才是完整的人格。

歲歲清明，今又清明，一場又一場的春夜細雨，讓萬物清朗明凈，春光也明媚如水。

谷雨如絲

谷雨時節(jié)，山色空蒙，天氣轉(zhuǎn)暖，天與地之間透著一派閑適與寧靜。

谷雨時節(jié)，梨花飄落如雪，菜花仍在盛開，麥子開始向上拔節(jié)，仿佛十二三歲的少年;蒲公英仰著太陽似的小臉，繡花似的扎在田埂上，田里有著溶溶的流水聲，水聲里含滿了春意。蝌蚪在溫暖的水里歡快地游著，河邊蘆葦生出尖尖的芽，田野里鳥雀在歡叫，不遠處的一棵椿樹上，黃鶯在婉轉(zhuǎn)啼鳴。

谷雨是一個迷人的節(jié)氣。此時麥綠如油，山碧似煙，深淺不一的綠色層層疊疊地涌現(xiàn)出來，如浪一波一波。水邊的垂柳，已經(jīng)長滿了綠葉，柳梢可以溫柔地拂弄著閃著亮光的水面，田野的綠嫩到讓人心疼，雨下一陣，又下一陣，遠山和村莊罩在這微雨中，一切是煙朦朧雨朦朧。水面上春雨蒙蒙，一只孤舟，穿雨而過。

經(jīng)年，你借谷雨洗我一身淋漓，微雨中你又在哪里？

谷雨的雨，是一場細雨，是一場季節(jié)的約會。悄然而來的雨，罩在門楣上又黯然飄落。春天的雨是最適合想念的，心緒蔓延，思念如線，一個人在有雨的春夜里，想你，而你卻是那么遙遠，有淚如雨輕輕地落下來。

谷雨時的雨，讓村莊和大地都變得那么柔軟，行走在田間，黃土已經(jīng)變成了細碎的春泥，粘在褲腿上，粘在鞋子上，濺起落在蒲公英的花朵上。雨水里的蝴蝶濕了翅膀，落在枝葉上，變成了濕漉漉的花朵。

谷雨時節(jié)的雨變得多起來，淅淅瀝瀝，沒有停過，時而伴著大風(fēng)，這時空氣中的濕氣很重。我俯下身子，看前幾日種下的花是否發(fā)芽，地面靜悄悄的，還沒有動靜，或許種子正在泥土里蠕動著呢。小草啊，野花啊也都渴望這場雨的到來，它們吸足雨水，以便臌脹起希望，破土而出，扶搖直上地生長起來。有雨的谷雨，布谷的叫聲，因雨的滋潤，就不會唱那么難聽的歌謠。

雨，能給人以安慰，能醫(yī)治人的心靈，能使人心平氣和。真正使人哀愁的，不是雨，而是風(fēng)。

谷雨驚春，我要出去透透氣，抓一抓那春天的小尾巴，徜徉曠然的天地之間，風(fēng)來，雨來，天地開來，花落人依舊，花開兩不知，水落三千，風(fēng)剎一夜。那沾了泥土的鞋，知道我正趕在通往春天的路上。

谷雨時節(jié)，應(yīng)該去親近自然，走近那逶迤連綿的茶山上，滿眼的碧綠是那樣養(yǎng)人眼，撲面而來的茶葉的清香，似乎要把匆匆過客醉倒。沏一壺新茶，很快，清香就彌漫了整個屋子，輕啜一口，淺淺的苦澀在舌間蕩漾開來，充溢齒喉。之后，深吸一口氣，余香滿唇，在肺腑間蔓延開來。再品，竟然喝出了溫潤，還有一種親切與甘甜隨之溢出。

“柳絮游絲三月候，風(fēng)吹雨洗一城花。未知東郭清明酒，何事西窗谷雨茶。”谷雨時節(jié)，是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季節(jié)。林和靖的“白云峰下兩槍新，膩綠長鮮谷雨春。”鄭板橋的“正好清明連谷雨，一杯香茗坐其間。”谷雨的詩，意境是優(yōu)美的。

翻開《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谷雨”的章節(jié)里說，“三月中，自雨水后，土膏脈動，今又雨其谷于水也，蓋谷以此時播種，自上而下也。”其含意是谷雨時節(jié)，雨水增多，雨生百谷之意。世間的事物便遵循節(jié)氣的規(guī)律，順理成章地走完一個又一個輪回。谷雨前后，種瓜點豆。所有的農(nóng)具都匆匆上路了，在廣袤的土地上，寫下一首首清新的詩行。

每到這個時候，布谷鳥的叫聲總是格外頻繁。有詩云：“布谷聲中雨滿犁，催耕不獨野人知。荷鋤莫道春耘早，正是披蓑化犢時。”

谷雨時節(jié)，是播種的時候到了。此時湖光迷翡翠，草色醉蜻蜓，鳥弄桐花，雨翻浮萍，殘花即將落盡，春將告別了。谷雨之日，“萍始生”，萍水始相逢。“雨前香椿嫩如絲”，谷雨前后香椿樹萌發(fā)嫩芽醇香爽口。

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一個季節(jié)，也是一年中最為宜人的幾個節(jié)氣之一。那漫天遍野的綠色正從淺向深過渡，仿佛我們從童年至少年再到成年，這是自然生命成長的過程。這時節(jié)總感覺春天姍姍來得太慢，而卻走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