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油價時代”一夜降臨

魏也

今年以來，國際原油市場陰云不散，人們在4月20日更是見證了歷史性一刻：油價崩盤！

隔夜，國際油價一夜之間跌成負數，5月美國輕質原油期貨價格暴跌約300%，收于每桶-37.63美元。

抄底買石油的投資者損失慘重，中行“原油寶”引發軒然大波：投資者不僅本金虧完了，還可能倒欠銀行200%的本金。石油主題基金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年以來最高虧損接近7成。

出售一桶石油倒貼37.63美元

4月9日，俄羅斯和沙特阿拉伯在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撮合下，于當日在石油輸出國組織和非歐佩克產油國經濟視頻會議上達成了“史詩級”石油減產協議。各方同意從5月1日起每日減產1000萬桶原油，俄羅斯和沙特分別將石油產量減少到每日850萬桶。分析人士認為，各方雖然達成了期待已久的協議，但減產規模仍小于全球不斷萎縮的市場需求，國際原油期貨價格依然存在較大泡沫。

市場的擔心在4月20日迎來了總爆發。WTI原油5月期貨合約接連跌穿從10美元到1美元的9道整數心理關口，在臨收盤前一度暴跌至-47美元/桶，最終定格在-37.63美元/桶，較上一交易日收盤跌去了55.90美元/桶。這相當于出售一桶石油還要倒貼37.63美元，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情況。

石油市場到底怎么了？

年初美伊沖突掀起原油市場波瀾

原油市場的波瀾還得從年初的美伊沖突說起。1月3日凌晨，美國空襲導致伊朗高官死亡，中東局勢驟然緊張，同時美國原油庫存大幅下降，國際油價強勁上揚。

1月8日，伊朗向美軍駐伊拉克的軍事基地發起導彈襲擊，烏克蘭客機在伊朗墜毀。當日，布倫特原油期貨主力合約最高沖至71.75美元/桶，美原油期貨主力合約最高漲至65.65美元/桶。

之后事件出現反轉。北京時間1月9日凌晨，美國總統特朗普發表聲明，無美方人員在伊朗對伊拉克軍事基地襲擊中傷亡；美國擁有強大的武力，但這不意味著美國會使用它。特朗普表示，美國準備好與所有尋求和平的人一起擁抱和平。不過，美國將立即對伊朗施加額外的懲罰性經濟制裁。

隨著美伊局勢的暫緩，原油價格也隨之大幅回落。

沙特俄羅斯點燃石油價格戰

3月6日，歐佩克的減產建議遭到非歐佩克產油國俄羅斯的拒絕，會議未能達成一致。

3月8日，沙特宣布將官方石油價格每桶下調6至8美元，同時自4月起將原油日產量從970萬桶調高到1000萬桶。

3月9日，國際油價一度跌破30美元/桶，單日最大下跌幅度超過30%，創出了上世紀90年代初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以來的最大跌幅，以至于“水比油貴”。

4月9日，為穩定石油市場，歐佩克和非歐佩克產油國召開緊急會議。北京時間4月13日，OPEC+與會各國最終達成減產協議，首階段將于今年五六月份每日減產原油970萬桶，是OPEC+機制成立以來達成的最大規模減產協議。

但市場似乎并不買賬，國際油價短暫反彈后，再次持續下探，其中，美國的WTI原油跌幅最明顯。

疫情助推負油價巨浪

從2月開始，隨著新冠肺炎的爆發，投資者對全球原油需求下滑的擔憂升溫。

3月，為控制疫情，多國采取禁足措施，鼓勵民眾居家辦公、減少出行，大量航空公司因客流下降，削減航班甚至全部停飛，航空燃油和汽車用油需求驟降。

4月15日，國際能源署發布報告預計，4月全球原油需求同比降幅達每日2900萬桶，是1995年以來最低水平。

北京時間4月20日晚間，國際原油市場再次上演雪崩式下跌，全球投資者見證“負油價”。紐約商品交易所5月交貨的輕質原油期貨價格罕見跌為負值。

高盛表示，油價暴跌是石油市場史無前例供給過剩的表現。市場分析人士認為，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和主要產油國的減產行動要在5月1日才開啟，而近期受疫情影響，需求大減導致存量激增，市場供需嚴重失衡，導致油價暴跌。

中行原油寶引起軒然大波

國際油價暴跌，風波也傳到國內。4月22日早上，中國銀行發布公告，經該行審慎確認，20日WTI原油5月期貨合約CME（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官方結算價-37.63美元/桶（人民幣價格為-266.12元/桶）為有效價格。

同時中國銀行公告稱，自4月22日起暫?？蛻粼蛯毿麻_倉交易，這意味著，這批原油寶客戶將承擔油價跌成“負值”的全部損失。業內人士分析認為，這批投資原油寶的做多客戶已全部爆倉，還倒欠銀行3倍本金。

這件事引起軒然大波，在華爾街遭到資本“圍獵”，最后卻是普通投資者買單。一位憤怒的投資者表示，中國銀行原油寶設計規則或存在重大缺陷，導致投資者巨額虧損，我們打算去集體訴訟。按照一般投資人的理解，抄底實物資產，最多也就是本金虧干凈，但是現在狀況是，投資者不僅本金虧完了，還可能倒欠銀行200%的本金。

比如網傳的這張結算單：投資者持倉均價194.23元，持倉2萬手，本金388.46萬元，但是現在總體虧損超900萬元，倒欠銀行530多萬元。中國銀行已經發出通知，要求投資者補充這部分穿倉虧損。

抄底QDII基金虧得很慘

國際油價跌得這么慘，那些出海投資油氣的QDII基金呢？會不會血本無歸？

就年內業績來看，已有原油主題基金巨虧近70%，還有多只產品虧損幅度在40%以上。Wind數據顯示，國際油價跌成負值的第二天，4月22日多只油氣類QDII跌幅在10%以上。其中南方原油A單日凈值跌幅最大，為18.01%，國泰大宗商品下跌17.71%。嘉實原油、信誠全球商品主題跌幅分別為17.64%和17.51%，易方達原油A人民幣下跌近16%，銀華抗通脹主題單日跌幅也在10%以上。此外，博時抗通脹增強回報、諾安油氣能源也分別跌逾8%和4%。

今年一季度，油氣類QDII基金業績墊底。二季度以來，隨著市場等來歷史性的原油減產協議，石油價格戰暫時“收兵”，油氣類QDII凈值有所回血，不少投資人進場抄底，結果損失慘重。

Wind數據顯示，截至4月22日，QDII基金跌幅榜前列幾乎均為油氣類QDII，跌幅都在30%以上。其中，國泰大宗商品年內跌幅68.46%，領跌全市場QDII基金產品。這意味著，年初至今不到5個月時間內，該基金單位凈值縮水近7成。而自7年前成立至今，國泰大宗商品凈值跌幅達到84.2%。

南方原油跌幅也很深，今年以來凈值下跌66.29%。易方達原油A人民幣、嘉實原油區間虧損幅度均在65%以上，信誠全球商品主題跌近50%，諾安油氣能源、華寶標普油氣A人民幣、博時抗通脹增強回報均跌超40%。此外，廣發道瓊斯美國石油A人民幣、銀華抗通脹主題、華安標普全球石油跌幅相對較小，在30%到40%之間。

盡管油氣類QDII整體損失慘重，單只基金的表現仍然差距較大，主要原因在于其投資標的。據了解，目前市場上的原油主題基金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主要投資于國外油氣ETF、油氣基金的QDII-FOF-LOF油氣產品，底層資產其實是WTI原油、布倫特原油等境外的原油期貨合約。根據國泰大宗商品一季報，該基金十大持倉中有6只為原油ETF基金，第一大重倉便為USO，持倉比例18.11%，UCO、DBO、BRNT、OIL、USL等均在其前十大持倉之列。

為何國內油價不作調整？

國際油價跌成負數，我們以后加油也只要“自來水”就行了嗎？

答案是：不。

據國家發改委價格監測中心監測，本輪成品油調價周期內（3月31日—4月15日），國際油價繼續保持下跌態勢。平均來看，本調價周期紐約WTI、倫敦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分別為每桶22.69美元、30.31美元，分別比上月同期下跌38.92%、24.73%。從價格上來看，紐約WTI及倫敦布倫特早已跌穿了40美元/桶的“地板價”。

40美元/桶的“地板價”是2016年國家發改委對極端情形下成品油定價設置的“紅線”。當國際市場油價低于40美元時，汽、柴油最高零售價格不降低。未調金額全部納入風險準備金，主要用于促進節能減排、提升油品質量及保障石油供應安全等。

國家發展改革委4月15日稱，截至4月14日，國內成品油價格掛靠的國際市場原油前10個工作日平均價格低于每桶40美元。根據《石油價格管理辦法》和《油價調控風險準備金征收管理辦法》有關規定，本次汽油、柴油價格不作調整，未調金額將全部納入油價調控風險準備金，全額上繳中央國庫。

不過，有些民營加油站已經大幅度打折。據媒體報道，在山東地方煉廠所在的區域，很多民營加油站的打折力度更大，每升汽油價格都要便宜2塊錢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