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的蔥
如今的居冢隔離、集中治療,其買開不是什么新鮮法子。
甚至在歷朝歷代,都設有“方艙醫院”。
在應對瘟疫這件事兒上,古人們早已想出了不少靠譜的好主意,并沿用至今。
古代的疾與病,不可等同而語
漢代《說文解字》里講:“病,疾加也。”也就是說,“病”比“疾”程度更嚴重。鄭玄也曾在《儀禮·既夕禮》中注明:“疾甚日病。”也就是說,“疾”是程度較輕的病,“病”則更加嚴重。
知道了這個再來看《扁鵲見蔡桓公》,可以發現扁鵲措辭的變化。他第一次見蔡桓公的時候說: “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第二次則說: “君之病在肌膚,不洽將益深。”第三次則說:“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第一次用的是“疾”,第二、三次用的是“病”。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見仁見智,但韓非子描述這段故事的時候不會脫離當時的語言習慣,由“疾”到“病”,反映的是病情的不斷加重和扁鵲對病情的強調。
中國古代對疾病的認識中,自然沒有細菌和病毒的概念,關于為什么生病,各路說法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一、與病人直接接觸;二、在特定地點參加特定活動;三、異常的氣候與環境變化;四、飲食;五、鬼神作祟。總而言之,對于疾病的成因,古人認為主要是人與人之間的傳染和鬼神的作祟。
一個人生病,可以是“疾”,也可以是“病”;很多人生病,那就是“疫”了,古語便曾說道:“疫,民皆疾也。”
瘟疫自古就是一個社會難題,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便有戰“疫”的記載。據鄧拓在《中國救荒史》中統計,歷史上有詳細描述的“大疫”,周代有1次,秦漢13次,魏晉17次,隋唐17次,兩宋32次,元代20次,明代64次,清代74次。
每一次疫情的發生,對于國家都是一次關乎生死存亡的大考驗。在這一次次的考驗中,中國人總結出了一系列措施來應對。
染病非命定,隔離保平安
既然古人很早就認識到疾病可能在人與人之間傳播,那自然很早就有傳染病需要隔離的意識。
《論語·雍也》記載了孔子的弟子冉耕患病的情形。孔子“自牖執其手日: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后來儒學大師邢昺在《論語注疏》中寫道:“冉耕有德行而遇惡疾也。”這個惡疾特指麻風病。
冉耕得病時曾被隔離,這是因為麻風病是傳染病,而且患者外型恐怖,有極強的視覺沖擊力,容易引發恐慌,所以隔離就成為當時常見的應對手段。
即使自己沒有得病,在家隔離也是古代就有的應對疫病的手段。晉朝時規定,疫情發生時,如果家人有生病的,即使官員自己沒有染病,也三個月不得入宮。這本來是防止疾病傳播的手段,但有些官員借機偷懶,當時的大臣王彪之認為,這項規定會導致瘟疫盛行時期有人鉆空子,致使朝堂無人,建議廢除。
受古代儒家思想影響,有人得病,家人必須近身照顧,如果隔離在外,會被認為不忠不孝,所以士人會用自己的行為去證明“疫不相染”。經過漢代董仲舒改造后的儒學本來就相信“天人感應”,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德行所致,這也對疫病的傳播隔離造成了一定影響。
隔離措施擴大到所有疾病種類上是矯枉過正,然而士大夫們將染病與否歸結為“命”,并強行否定隔離措施的積極意義,則又屬于再度的矯枉過正。
專人看顧,集中治療
除了隔離病人以及自己居家隔離,地方官能否在第一時間發現疫情,并采取措施也是控制疫情很重要的一個因素。
《睡虎地秦墓竹簡》中記錄了秦代的戰“疫”制度,平時由典甲(也就是鄉長)負責留心調查,一旦發現疑似病例,立刻向郡守報告;郡守接報后,馬上派出醫官進行檢查,一旦屬實,當即組織隔離治療。所有的病例被隔離在專門的“癘所”里,由政府派專人醫治和照顧,病愈之前不得與外界接觸。這就是中國設立隔離治療制度的開始。
漢代不但延續了秦制中的“癘所”,還設有專門的軍中隔離醫院——“庵廬”。據《后漢書》記載:漢軍討伐羌人時, “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為避免疫情擴大,所有染疫的官兵被統一安置在“庵廬”里,由專人留下來負責隔離治療。
南朝設“六疾觀”;北朝設“別坊”;唐朝設“病坊”,由佛教寺院負責承辦;宋代設“安樂坊”,后又更名“安濟坊”,由中央政府視疫情分撥經費,地方政府采購藥物,招募僧人照料病患;明清時期承襲其制,設“養濟院”。
宋代書卷中記載: “安濟坊亦募僧主之,三年醫愈千人,賜紫衣、祠部牒各一道。醫者人給手歷,以書所治痊失,歲終考其數為殿最。”在宋代的隔離醫院里,不但有病號、醫生,還有記錄病情的“手歷”,并有依據“手歷”進行表彰、獎勵的年終考核制度。“安濟坊”中,病人以病情輕重為依據分區居住,“以防漸染”。
共享藥方,遏制病情
不僅要隔離病人,還得盡力施藥,這才是戰勝疫情的重要舉措。
古代沒有現代這樣的生物科學,但一代代醫生根據一次次大小疫情,總結下來的藥方,成了應對疫情可以參考的資料。即使是歷史上被夸大其詞的“焚書坑儒”,也強調不能燒醫書。
自從南北朝時期起,政府便承擔征集、實驗與發放藥方的任務。北宋朝廷收集編訂的《集驗方》《簡要濟眾方》《慶歷善救方》等藥方集在后世拯救疫情中立了大功。不少有作為的地方官,也積極組織編寫實用的藥方書。
除了對癥下藥,政府組織醫療力量進行救治,也是遏止病情蔓延的重中之重。
淳熙十四年,臨安發生瘟疫,宋孝宗命令和劑局研制防疫湯藥,免費分發給百姓;正統十四年,淮揚發生瘟疫,明英宗派40多名太醫奔赴疫區,劃片分人負責,帶領并指導當地醫生救治百姓;嘉靖二十年,京城暴發“疾癘”,明世宗親自研制《濟疫小飲子方》,“頒下所司,遵用濟民”,并要求官員向民間印發藥方;萬歷十五年,京城大疫,明神宗從太醫院調出大量醫生,在北京及周邊免費診治并施藥。不僅要“醫救”“賜藥”,還要“頒方”,這是中國古代政府面對疫情時所必須承擔的任務。
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即使不可知的瘟疫總在不定期地到來,但頑強勇敢、智慧堅韌的中國人民終會一次又一次地戰勝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