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磨削術在皮膚科的應用進展

曹蒙 洪安瀾 王焱

[摘要]皮膚磨削術是一種不需手術刀的可操控性技術，可以直接去除表皮或真皮淺層皮損，又稱擦皮術。近年來已廣泛用于多種疾病的治療以及去除瘢痕、色素和除皺等美容治療中。皮膚磨削術可以滿足多種治療需要以及美容需求，值得推廣應用。與磨削原理類似的技術包括激光換膚和化學剝脫等，各有優勢，應用于相同疾病效果不同，這些技術均可廣泛應用于各類皮膚疾病治療中，效果顯著。本文就皮膚磨削術在皮膚科的應用進展作一綜述。

[關鍵詞]皮膚磨削術;瘢痕;美容修復;皮膚疾病;激光;化學換膚

[中圖分類號]R622?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8-6455（2020）04-0016-04

Abstract： Dermabrasion is a controllable technique without scalpel， which can remove superfacial lesion located in epidermal or dermis directly， as is called operation of skin wiping. Recently its widely used in various clinical diseases and cosmetic treatment like removing scar， wiping off pigmentation and wrinkle. Dermabrasion can meet patients demand of treatment and aesthetic purposes. Techniques which have similar principle conclude laser resurfacing and chemical peeling. These methods have advantages， and they are different when being applied to the same disease. These techniques are widely applied in skin diseases and the effects are remarkable. This article intends to analyze the application of dermabrasion.

Key words：dermabrasion; scar; cosmetic repair; skin disease; laser; chemical skin replacement

現代皮膚磨削術起源于上世紀初，目前臨床應用非常廣泛。按照使用的工具不同，總體來說現有的磨削術式分為傳統的手動磨削、機械磨削，以及微晶磨削、激光磨削、電弧磨削等。皮膚磨削術是一種經濟且簡單易行的治療手段，經磨削后的局部皮膚可以在短期內快速形成新的上皮，具體的分子機制有待于進一步研究。此外，磨削術中只去除淺表皮膚，并發癥較少，是一種安全可靠的治療方法。

1? 皮膚磨削術的原理

皮膚磨削術是運用相應的設備如高速旋轉的金剛石磨頭，采用純物理的方式來磨削并直接擦除位于表皮以及真皮淺層的皮損的一種技術，只需在局部麻醉下進行。在分子水平上，Harmon等[1]通過對比實驗發現，磨削術后的組織內會出現大量有規律的、平行排列于表皮的膠原纖維;磨削過后，皮損局部乳頭層內細胞粘合素的表達會上調，細胞間及細胞與基質間的連接也受到影響而改變，從而促進上皮細胞的遷移和成纖維細胞的移動。另外，皮膚磨削可以影響角質形成細胞上α6β4整聯蛋白亞基，促進跨瘢痕的上皮再生。通過這些途徑，磨削術可以促進皮膚再上皮化，是使局部表皮重建的一種治療方法。除此之外，磨削大量去除了皮膚中的巰基，使酪氨酸酶激活，加快黑素細胞的形成。而且局部炎癥刺激也會激活黑素細胞[2]，這一系列復雜原因共同作用使局部色素增多。這也是皮膚磨削術治療局限性白癜風的原理。磨削的深度一般以可見散在出血點為宜，因磨削工具需要術者控制，手動磨削和機械磨削的深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術者本身的操作。激光磨削可以通過選擇特定激光種類、所用激光的波長和光斑大小來直接控制磨削的深度和范圍，從而達到理想的治療效果[3-4]。

2? 皮膚磨削設備

最早有文字記載所使用的磨削工具是古埃及人所用的砂紙[5]。砂紙用于磨削時，可以包裹在無菌紗布卷或者20ml無菌注射器的外部[6-7]，比術者直接手持砂紙更方便操作。除此之外，手工磨削的工具還有鋼絲球[8]等，Zaimi等[9]提出了一種預先消毒的密封刮板，應用于臨床上皮膚疾病的手動磨削，與機械磨削或砂紙磨削相比，具有操作簡便、預先消毒、術后不良反應少等優點。但沒有相關研究數據能證明此類新型材料在治療效果上有優勢。上世紀五十年代陸續出現金屬刷、金剛石磨頭等機械磨削設備[5]，這些工具最早出現時是連接在口腔科所用的旋轉器械臂上進行治療，后來出現了專用的皮膚磨削機器如高速旋轉磨削機。現在采用的機械磨頭還有電動砂輪、不銹鋼磨頭等。微晶磨削機是微晶磨削術所使用的工具，通過連續噴射惰性晶體顆粒來進行磨削，然后經真空吸引口將磨下的碎屑和晶體一起吸凈[10]。除上述傳統設備外，還有激光磨削所使用的激光機[3]，電弧磨削的電子設備[11]等。電弧磨削具有不需要磨頭直接與皮膚接觸的特點，兩者之間通過設備產生電弧起到磨削的作用。近年磨削所使用的設備也在不斷發展與創新。

3? 皮膚磨削術的臨床應用

3.1 瘢痕：瘢痕是磨削術最主要的適應證，皮膚磨削術廣泛用于痤瘡瘢痕、外傷后瘢痕、手術瘢痕等各類原因所致瘢痕的治療中，尤為適用于凹凸不平的淺表瘢痕，術后效果顯著。去除部分表皮后的皮損區域可重新形成光滑、與周圍膚色一致的皮膚。用于治療手術后瘢痕、燒傷瘢痕、萎縮性瘢痕等。無菌砂紙磨削仍是一種有效的方法，但瘢痕復發率仍處于一定的水平[6]。對于較大的皮損，砂紙磨削的缺點在于會耗時較長。運用8 000r/min的電動砂輪治療面部萎縮性瘢痕患者，單用磨削術組相對于單用常規皮片移植組來說，手術時間短、術中出血量少且有效率較高[12]。對于較為表淺的皮損，微晶磨削術具有時間短、可多次治療等優勢，可作為除手工磨削或機械磨削術以外的另一種備選方法，但微晶磨削術不能用于有囊腫和膿皰的痤瘡治療[13]。

在臨床應用中，磨削可以與其他技術合用以增強療效。Yu等[14]研究發現，將機械皮膚磨削術結合Recell技術應用于三種類型的瘢痕患者，每組各5例，其中痤瘡后瘢痕組效果最為顯著，恢復期較短，8～16d，未出現并發癥;外傷后瘢痕組效果中等，恢復期13～19d，其中1例出現供區瘢痕;燒傷后瘢痕組效果較差，恢復期16～26d及以上，3例出現色素沉著或脫失。但其術后效果可能受到了Recell技術成熟與否的影響。

Basaran等[15]將磨削術用于乳房縮小術或者乳房固定術后的患者，此類患者術后乳暈周圍有明顯手術遺留的瘢痕邊界，經磨削后，瘢痕邊界變得較為柔和平滑，平均術后14d可見再上皮化，局部皮膚看起來更自然。個別患者可能因為磨削不充分需再次進行磨削治療，但總體患者滿意度評分較高（平均8.6分，總分10分）。對于較年輕的女性患者或者部分追求美容效果的患者來說，這類手術遺留的瘢痕可以采用磨削來改善其不良外觀。朱林學等[3]采用激光磨削治療瘢痕患者，隨訪3～6個月發現磨削部位皮膚表面光滑，顏色與正常皮膚基本一致。總體來說，相對于手術切除瘢痕，皮膚磨削術既經濟又簡單易行[16]，不失為一種效果優良的治療方法。

3.2 色素性皮膚病：用于治療局部色素增多性疾病，如雀斑、咖啡斑等，皮膚磨削術可直接擦除淺表的色素印記，局部皮膚重建后可以恢復正常膚色。除此之外，由于各種復雜原因，皮膚磨削會導致皮損治療后局部色素增多，故也可以用于治療各種原因導致的色素脫失。對于較大的色素脫失皮損，單獨應用磨削不一定能夠達到完全復色的目的，可以結合自體薄皮片移植，術后注意相關后續治療和護理，可達到較好的美容效果[17]。

Awad等[18]應用金剛石磨頭設備磨削穩定期白癜風，發現其可以通過刺激有毛囊區域的黑素細胞前體產生新的色素細胞，從而使皮損區域復色，同時磨削可以減少皮損的角化過度來提高后續光療的治療效果。對于面積較小的穩定期白癜風皮損，可以采取單獨應用皮膚磨削的方法，而對于較大的皮損，皮膚磨削術可以作為自體表皮移植或者窄波紫外線治療等方法的治療前預處理。作為白癜風術前準備使用，皮膚磨削相對于其他方法的主要優勢在于瘢痕的發生率很低，耗材少，操作時間短[19]。Razmi等[20]通過觀察臨床病例發現，對于肢端或因光療所致的增厚白癜風皮損，提前在皮損區域涂抹25%的三氯醋酸，可以使皮損更易磨削，磨削后水腫、疼痛等并發癥也更少。不同部位具體磨削效果有差異可能與局部皮膚的特質和身體各部位活動度大小有關。

3.3 美容：Emsen[21]采用砂紙磨削治療眶周皺紋，術后28個月與術前對比，患者外觀顯著改善。微晶磨削術在美容中的應用已較為成熟，多次微晶磨削術能使真皮厚度增加、膠原蛋白增多和彈力纖維增加，對去除面部皮膚皺紋有明顯改善效果[13]。但具體的手術擇期與次數仍需循證醫學證據的支持。在面部創傷修復中使用皮膚磨削術可以徹底的清除創面，有效地減少術后粉塵著色的發生率，對淡化術后瘢痕也有一定效果[22]。Yontar等[8]將手持鋼絲球磨削應用于深Ⅱ度燒傷患者，平均（15.1±1.8）d即可見早期上皮化。具體效果有待于更多類似相關病例數據的評估。Ashique等[23]將磨削用于耳垂傷口縫合前的切口預處理，切口邊緣出血較少、損傷小、僅留一條線樣瘢痕，術后可達到理想的美容與修復效果。臨床患者行相關整形手術后切口可以采用此種方法處理，可以達到更好的愈合目的。Scarano[24]等將電弧磨削用于耳廓周圍皺紋的治療，通過電子設備發射等離子去除局部皺紋，患者術前術后對比效果明顯，并發癥少，電弧磨削是一種能夠緊致皮膚、改善局部皺紋的高效技術。

3.4 其他皮膚疾病：錢江等[25]采用機械磨削治療3種丘疹性皮膚病，其中原發性皮膚淀粉樣變12例、疣狀痣2例、汗管瘤9例，術后經3個月～1年的隨訪，發現原發性皮膚淀粉樣變66.7%完全痊愈，33.3%基本治愈;汗管瘤66.7%完全治愈，33.3%基本治愈;2例疣狀痣患者皮損均復發，認為無效。疣狀痣效果較差可能與皮損深度較其他兩種疾病更深有關。Huang等[26]聯合應用皮膚磨削術與光動力技術，成功治愈1例25歲男性患者面部頑固性扁平疣，該患者的皮損密集泛發于整個面部，術后經5個月隨訪，90%皮損完全消失，未見瘢痕及色素沉著。扁平疣此類HPV感染性疣也是局限于表皮內的皮膚疾病，皮膚磨削術的磨削深度足以完全去除皮損，同時皮損磨削區域會引起炎癥反應，這是否能激活部分淋巴細胞產生免疫效應也有待于進一步研究。最近幾年研究發現將皮膚磨削術用于治療銀屑病繼發的鱗癌、鼻贅等方面[27-28]，也可以取得較為滿意的臨床效果。總體來說，僅累及表皮層及真皮淺層的皮損，可以考慮采用皮膚磨削術治療。

4? 皮膚磨削術與激光

隨著科技的進步，激光的應用在皮膚科越來越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可以替代傳統皮膚磨削方式進行治療。激光換膚術使用的激光包括剝脫性激光即二氧化碳激光、鉺激光和非剝脫型激光即點陣激光系列。其中鉺激光吸收系數大于二氧化碳激光、組織損傷小于二氧化碳激光[29]，但二氧化碳激光對于較深的皺紋效果更好。點陣激光可以形成多個隔開的微治療區，相鄰的非治療區域有利于熱量的彌散，治療區通過一系列生化反應達到緊膚除皺、嫩膚等美容效果。點陣激光對皺紋和光老化性皮膚患者有明顯改善皮膚外觀的效果，獲得了絕大多數患者的好評[30]。Christophel等[31]通過對比研究發現，與傳統的鉆石磨頭磨削術相比，點陣二氧化碳激光治療瘢痕患者的恢復期更短，同時在術后的1個月內，接受二氧化碳點陣激光治療的患者更少出現紅斑、水腫、出血等并發癥。相比機械磨削術，此種方法在安全性、恢復期時長上都更有優勢，可以作為更好的手術替代方式。也有研究發現，在自體表皮移植治療白癜風術前準備中，對表皮進行機械磨削的效果要優于激光磨削[32]。激光磨削與皮膚磨削術各有優缺點，應用于相同疾病也各有優勢。現有激光技術已廣泛應用于治療血管性疾病、多種原因所致的色素沉著、紋身、痤瘡、脫毛等，美容激光也憑借前文所述獨特優勢，治療范圍逐漸擴大。

5? 皮膚磨削術與化學剝脫術

化學剝脫術又稱化學換膚，原理與皮膚磨削類似，都是一種表淺的皮膚剝脫方式[33]。與后者不同之處在于，前者是利用特定的化學藥物產生的細胞毒作用或蛋白質溶解作用來去除表皮甚至部分真皮內的皮損。由于對面部年輕化的效果甚至優于激光換膚，近幾年化學剝脫術越來越受到就醫者的追捧。不同種類、不同濃度的藥物起到不同的效果，總體來說化學剝脫術根據剝削層次不同分為淺、中、深三類，深度分別可達到真皮乳頭、網狀層上部、網狀層中部。適用于黃褐斑、色素沉著等多種皮膚疾病[34]。應用羥基乙酸換膚比微晶磨削術能達到皮膚更深層的結構，治療更深層的皮膚問題。Kang等[33]通過研究對比不同組別之間的CD34陽性的成纖維細胞、肥大細胞的數量以及表皮生長因子水平等因素發現，聯合化學換膚與表皮磨削的效果比單用二者中任意一個更好，且同時可以避免使用過高濃度化學藥物。應用25%三氯醋酸提前涂抹皮損可以降低磨削的難度，減少并發癥[20]。對于很多患者來說，化學換膚不失為一種安全性高、方便快捷且價格較能接受的一種治療手段。

6? 總結與展望

現有的表皮重建方法主要包括上文提到的物理、化學以及激光等方法。各種皮損局限于表皮及真皮淺層的皮膚疾病，采用皮膚磨削術治療均可以獲得顯著療效。傳統機械或砂紙磨削術是經濟且簡單易行的操作方式，應用于瘢痕、色素性疾病、美容等方面有顯著療效，臨床應用廣泛。傳統磨削的具體效果因磨削工具的選擇、磨削頭與皮膚接觸面的壓力、機械臂的旋轉速度以及患者皮損情況等眾多因素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皮損磨削的深淺和范圍也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術者的觀察及相關經驗，缺乏精準性和均勻性，同時可能對周邊組織造成磨損，出現相關并發癥。微晶磨削對于較為表淺的皮膚疾病有較好的效果，如除皺、痤瘡后淺表瘢痕等。激光治療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上述這些情況，對于不同深度的疾病，只需通過選擇特定波長的激光就可以到達相應的深度，完成理想效果，可控性好。近年來，化學換膚以其獨特的手術及藥物不能代替的優勢成為皮膚科的熱點，是廣大就醫者的首選。皮膚磨削術及其相關各類技術也都存在發生并發癥的風險，近年來，與其他治療方法聯用以提高療效、減少并發癥。從多個方面入手協同治療是一種更好的策略，當然每種方法更深層次的應用也值得進一步的研究與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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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12-12

本文引用格式：曹蒙，洪安瀾，王焱，等.皮膚磨削術在皮膚科的應用進展[J].中國美容醫學，2020，29（4）：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