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白衣，心有錦緞”的 “男”丁格爾

王幸

● 有難不畏，慷慨以赴顯擔當

3月26日，在微博熱搜上有一個“準爸爸吳雷”的話題爆火，點擊量高達3900多萬，網友們紛紛為他點贊叫好。初次在網上看到吳雷，給人的感覺是帥氣、白凈、憨厚的小伙，當他隨隊從黃石凱旋，終于有幸見到了“本尊”。我們相約在咖啡店見面，通過電話“相認”，我才發現不遠處有位身著藍色T恤，戴著黑色口罩，坐姿筆挺的靦腆小伙。一番寒暄，我們確認彼此間隔還算“遙遠”，便拿下了口罩，帥氣憨厚依舊，而他的膚色比起出征前的照片黝黑偏黃了不少，心中暗想：網上的帥哥真的不可信，果然都是“照騙”。細聊之下，吳雷豁達地給出了解釋：“我原本皮膚還算白，但在黃石時，經過紫外線燈的長期照射黑了不少，沒辦法，全當美黑了。”

疫情伊始，吳雷便報名要去武漢支援，但是一直沒有接到馳援任務。直到2月10日下午5點左右，醫院接到派出醫療隊支援湖北黃石的緊急通知，大家踴躍報名，不到一小時便完成了第二批支援湖北醫療隊的集結工作。吳雷說，報名時他并沒有通知家里人，想等事情定下來再告訴大家。“我妻子懷孕4個月，正在老家休養，之前身體一直不大好，所以到現在才要孩子，想著等定下來再告訴她，免得她過早為我擔心。”臨行前，吳雷與妻子通了電話，“你放心出征吧，我和孩子等你回來！”電話那頭，妻子簡單的一句話，讓吳雷瞬間濕了眼眶。

心情忐忑無比，但腳步依舊堅定，2月11日晚，吳雷和8名同事坐上了出征的飛機。“護住自身，才能有效救助別人，千萬不能因為疏忽再給疫情救治添麻煩”，到達后，他們首先接受嚴格的感控培訓。一遍遍地練習，穿脫隔離衣、護目鏡、手套鞋套……，嚴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是每個人都必須“零失誤”。通過一對一嚴格的考核，隊員們進入隔離區，在最危險的“紅區”開始工作。

最初，吳雷被分配到后勤保障組，成為300多名江蘇醫療隊員的“內當家”，以24小時待命的狀態，為醫療隊分揀、準備防護用品，每天工作超12個小時。隨著臨床救治工作的負荷加大，同事們也日漸疲憊，吳雷積極請求前去增援，來到了臨床一線工作，承擔隔離區患者治療和生活護理，以及隔離區的清潔工作。患者打針、吃藥、測血壓，洗頭洗澡、吃飯上廁所都離不開他們護士的照顧，一次次的幫助、鼓勵患者，一位位患者最終康復離去，說到這些無法抹去的記憶，吳雷眼神灼灼、神采飛揚，欣慰溢于言表。

一直聽說，醫療隊員為了避免頻繁穿脫防護服，墊尿不濕工作。吳雷聽后，還笑自己最初的“天真”：“開始我們也是看到新聞這么說的，工作第一天，我們也傻傻地墊了尿不濕，結果發現基本用不上。一是沒時間思考這些事，二是因為體能消耗極大，尿液早就通過汗水排出體外了。”吳雷又補充，“臨床護理時，我們每天約有5組人輪流倒班，每天工作4～6小時，需要提前2小時到崗，穿好防護服并做好交班工作。只有完全結束工作，回到酒店里徹底沖洗干凈才能吃飯喝水，開始的時候，并不適應這個工作強度，常常累到回賓館沖洗消毒時，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坐在椅子上，任由洗澡水對著自己狂沖半小時，直到后來才逐漸適應了勞動強度，為了保證體能，我每天胡吃海塞，就這樣還是瘦了8斤。我瘦得還算少，我有同事瘦了二三十斤。”聽著吳雷輕松地說出這些，我的內心波瀾起伏，同為80后，有難不畏，苦中作樂，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更是醫務工作者無私的大愛。吳雷反而羞澀一笑：“在工作中我看到很多人靠信念而活，精神有寄托，做人做事才更有希望。國有難，慷慨以赴方顯擔當，這些都是我一個做護士該有的擔當啦。”

● 保有真心，收獲一份感動

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疫情面前，兒子吳雷馳援湖北，而父親在家堅守基層。在六合程橋街道長青社區經常看到一個佝僂忙碌的身影，他是長青社區黨總支書記，也是吳雷的父親。得知吳雷要去湖北馳援，吳爸爸只囑咐了他一句話：“保護好自己，盡全力救治別人。”

疫情期間，吳爸爸一直帶病堅守在防疫一線，下組入戶排查湖北回程人員，摸清數據，按要求對相關人員進行妥善安置，隔離觀察。吳爸爸一方面嚴控疫情，一方面又心系隔離人員，為其提供周到的隔離后勤保障，他的這一舉動讓隔離人員很是感動，紛紛表示：“一定在家安心隔離，不給社會添亂。”吳雷笑說，父親就是這樣一個“愛操心”的人，疫情期間，父親忙得連年三十的年夜飯都沒和家人一起吃。

“大概也是受了我爸的影響，我當初才會選擇護理這一專業，走上醫務工作者的道路吧。”從小，吳雷就有治病救人的天使夢，但父親的影響更為深遠。父親常年堅守在基層一線，身體本就不太好，有糖尿病、高血壓、痛風等基礎病，2014年還查出了有慢性腎小球壞死的疾病，每天要吃大把的藥，但是有時候忙起來他根本就記不得吃藥。吳雷覺得自己只有學好護理這門課程，用科學知識去說服、監督父親，“要讓我爸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讓他清楚認識到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同時也幫助他科學地護理慢性病。很慶幸，我爸后來肯聽我的話，而且通過我的護理，我爸病情控制得很穩定”。

傳統觀念中，護士總是被看作服務性職業，但這其實是個誤區。吳雷對此不無感慨：“護士這一職業確實要為患者服務，但不能將護士定位為服務行業，服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通過專業的、優質的護理幫助患者減輕身心痛苦，這也是護理工作的價值所在。” 掌握好基本的職業技能，帶著一腔熱情去學習、做事，多半就能將事情完成得盡善盡美。

從小，看著父親對工作充滿熱情;實習后，看著學校、醫院的老師熱情照拂每一位患者，收獲了患者真誠的感謝和由衷的贊美，吳雷也很受啟發。吳雷回憶，實習時，常看到一位大叔每天帶著折疊凳在醫院樓下的空地上散步，走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吳雷開始很費解：走兩步就累了嗎？吳雷的老師告訴他，大叔患晚期胃癌，癌痛會不時出現，讓他不得不蹲坐一會兒稍作緩解。吳雷很同情大叔，工作之余經常找大叔聊天，給大叔解悶。有一次，吳雷夸贊大叔的凳子不錯，大叔隨即回答：“喜歡的話，下次也送你一個。”沒過多久，吳雷工作變動調去了別的科室，而大叔不久也去世了。令吳雷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后，大叔的女兒輾轉找到了他，說大叔臨終前囑咐她一定要把這個凳子送給他。在吳雷看來，這早就不是一個凳子，而是一份承諾，一顆真心。疾病或許會摧毀人的身體，甚至奪走人的生命，但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善良是無法改變的。心中有愛，才能保有真心，留有熱情，護士這份職業，在給患者減輕痛苦的同時，也能帶給患者一點溫暖的慰藉，收獲一份感動。

● 醫者仁心，方得始終

護士工作繁忙而瑣碎，而責任更是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因此需要足夠的細心。“我爸常說，你的職業生涯中每一個普通患者，都是一個家庭中不可缺少的很重要的一環，一定要盡心盡力幫助他們。”

都說“醫者仁心”，常懷仁心，所以無法不體會患者疾苦，也不能不以十二分的責任感去面對每一位病患。從事護理工作至今，對職業、對患者的責任一直是吳雷心中的那根“弦”。護士的工作格外辛苦和繁瑣，頻繁的夜班更是讓人疲憊，但每一次對藥發藥、每一次護理幫扶、每一次的關心與鼓勵，吳雷總是一絲不茍地完成。

去年，醫院應國家要求建立了麻醉護理專科，鑒于平時工作表現良好，在ICU工作了8年的吳雷被調去了麻醉科，成為一名麻醉科的護士。麻醉藥物與一般藥物不同，前期評估、用藥劑量等要求極為嚴格，一點點失誤往往可能就是生死之別，麻醉科的護士的擔子更重，也更考究技術與責任心。現在麻醉科的醫生護士跟外科手術通常規定：一個患者配一個麻醉醫生和一個麻醉專科護士。麻醉護士主要負責術前訪視，術中藥物、儀器的準備、術后患者的復蘇觀察、鎮痛隨訪等工作，分擔了一大半以前麻醉醫生的工作，以便麻醉醫生有更多的時間將麻醉方案精細化、科學化，進行更多的科研項目。這對護士來說是一種職業技能的提升，更是一種全新的挑戰。

工作中吳雷認真仔細，工作之余他也積極充電。護士的工作很忙，但很慶幸家人都支持他的工作。吳雷的妻子是一名銀行員工，夫妻倆工作都很忙碌，盡管如此，他們磨合得很好，有空時還一起學習。吳雷笑侃：“幸福的婚姻是心靈的契合，我們共同努力，齊頭并進！”

● “三分治療，七分護理”，向著深度與廣度邁進

社會地位和認可度亟須提高;護士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護士辛苦，很多人不愿意做，導致人手不足;護士職業對技能和素養的要求日益增高……這些都是護士職業所面臨的問題，護士的發展之路也任重而道遠。眺望未來，吳雷仍保有赤子的樂觀，“這次疫情，我們護士的形象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未來國家政策的扶持，人們的理解，也會使護士這一職業獲得大家的尊重”。而實現這些，必然離不開護士們自身的努力與發展，“深度”與“廣度”是吳雷反復提到的兩個“焦點”。

·且尋深度，專業化與專科護士

在醫療界流傳著這樣一個詞：“醫尊護卑”，是說護士的地位不如醫生，其實護士和醫生在醫院里應該是平等、合作的關系，為患者的康復在不同的領域配合、共同努力。吳雷中肯地分析，傳統觀念中，護士得不到認可的原因是人們認為護士就是打針照顧人的職業，“可能看似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吧。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現代護士的工作可不是這樣。”

隨著醫學分科的精細化與專業化，雖然各科護士本身存在許多共通的工作內容，但是其職業內容也在向著精細化、專業化的方向發展，各個學科技術的發展也給各科護士提出了更嚴苛、更專業、更專科的要求。“比如急診與ICU護士往往在急診醫學與救護方面更加專業，是專業的‘重癥患者護理者。而麻醉護士專精于麻醉的輔助工作與圍手術期護理，等等。”

最直觀的變化就是許多醫院開設了護理門診，和找醫生看病一樣需要掛號，再經護士耐心地診斷進行專業化護理。吳雷分析，護理門診的開啟，使護士從幕后走到了臺前，這其實是很多年的積累成果。“有些護理服務，可是護士們的‘看家本領”，如傷口造口護理、淋巴水腫護理等，這些護理可以減緩患者的疼痛度，加速傷口的愈合，比藥物的療效更明顯。除此之外，專科內也日益強調精細護理、精準護理。

“這對于我們護士來說并不輕松，至少終生學習、每日學習已經是一種‘必然的要求了。”吳雷坦言，要求越來越高，只能不斷學習、練習，手頭的技藝和觀念只有不斷進步，才能跟上日新月異的發展。也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護理患者，“自身的專業性也是提高護士群體認可度，緩解護患關系的重要途徑”。

·再尋廣度，走出科室和醫院

以往的護理工作只局限于醫院，而現代健康觀念提倡社會化的家庭護理。很多患者，尤其是大病、重大手術、活動受限、慢性疾病纏身的患者，往往離院后對居家護理極為依賴。好的、專業的護理可以很好地改善這些患者的生活質量和生存期。“哪怕是定期對家屬的護理指導、實時的護理咨詢都能改變許多事情。”將護理工作從醫院推向社區、推進到每一個急需接受科學護理的患者身邊，這是患者的訴求，是社會醫療護理水平的體現，也是護理工作本身向著廣度發展的需要。

2019年，國家衛生健康委牽頭開展了“互聯網+護理服務”試點工作，依托互聯網等信息技術，以“線上申請、線下服務”的模式為主，重點對高齡或失能老年人、康復期患者和終末期患者等行動不便的人群，提供慢病管理、康復護理、專項護理、健康教育、安寧療護等方面的護理服務。“我們醫院現在就開展了‘云醫療服務，可以在線問診，咨詢用藥、術后護理等內容，為患者量身定做治療和護理方案，使患者少跑腿、治療更及時、護理更到位。護士的職業范圍正在逐漸拓展，讓患者離開醫院也能享受專業化護理，也許‘三分治療，七分護理可以真正實現。”

“余謹于上帝及公眾前宣誓，愿吾一生純潔忠誠服務，勿為有損無益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當盡予力以增高吾職業之程度，凡服務時所知所聞之個人私事及一切家務均當謹守秘密，予將以忠誠勉助醫生行事，并專心致志以注意授予護理者之幸福。” 南丁格爾奮斗終生，建立起一支訓練有素、人人敬愛的護士隊伍，開創了一門前所未有的嶄新學科——護理學。在改革的道路上，相信后來的“白袍”戰士也會為之不懈地努力。

（編輯? ? 王? ? 崠、車? ? 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