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31年日本侵略中國的“九一八”事變,是發生在中國東北令全世界震驚的重大歷史事件。它不僅改變了中國和日本的歷史進程,也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歷史走向。周恩來說“法西斯國家的侵略發端于1931年的‘九一八,日寇做了世界的禍首”。這一事件最終導致了人類的空前災難。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共有六十多個國家和地區、二十多億人口被卷入這場戰爭,戰火面積超過兩千二百萬平方公里,死亡人數七千萬以上,直接經濟損失五萬多億美元。客觀評價“九一八”事變的歷史定位及帶給人類世界的思考,吸取血的教訓,防止歷史悲劇的重演,使人類社會遠離戰爭,維護世界和平,既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也有深遠的歷史意義。
一、“九一八”事變的歷史定位
“九一八”事變是日本推行大陸政策的結果,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一個主權國家對另一個主權國家發動的首場侵略戰爭,也是世界范圍內由法西斯分子挑起的首場侵略戰爭;“九一八”事變打破了相對穩定的國際秩序;“九一八”事變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開始并揭開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序幕。
(一)“九一八”事變是日本長期推行大陸政策的必然結果
早在19世紀80年代末,山縣有朋擔任首相時,日本就確立了對外侵略擴張的“大陸政策”。大陸政策確立后不足5年,日本就發動了甲午戰爭。通過《馬關條約》獲得的巨額賠款日本進行了一場新的工業革命,軍工生產和軍事力量迅速提升。1905年通過日俄戰爭簽訂的《普斯茅斯和約》,日本一方面報了當年俄國發起的“三國干涉還遼”之仇;另一方面以保護“鐵路”的名義,開始在“南滿鐵路”沿線駐軍。將侵略的魔爪伸向中國東北。1927年田中義一拋出了占領“滿蒙”、征服“支那”、稱霸世界的“田中奏折”。加快了對外侵略擴張的步伐。1928年6月,日軍密謀炸死了北洋軍閥末代元首,奉系軍閥首領張作霖,想乘此之機出兵占領中國東北。由于以張學良為首的東北當局沉著應變,才使得日本發動戰爭的陰謀沒有得逞。“皇姑屯事件”就是“九一八”事變的預演。“皇姑屯事件”發生后,面對日本的威逼利誘,張學良以民族大義為重,毅然決定東北易幟,歸順南京國民政府,實現了中華民國名義上的統一,東北易幟也加深了中日兩國的矛盾。日本進一步加緊了發動戰爭的準備,經過一系列調兵遣將和周密部署,終于在1931年9月18日發動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
(二)“九一八”事變打破了國際社會暫時的平靜 導致人類社會走向災難的深淵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形成了以凡爾賽-華盛頓體系為標志的國際新秩序。雖然說凡爾賽-華盛頓體系是一戰后戰勝國對戰敗國的不合理分贓,沒有消除各帝國主義國家的矛盾,甚至為日后發生新的沖突埋下了不可避免的隱患,但是國際聯盟的成立畢竟給國際社會帶來了相對穩定的局面。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打破了國際社會這種暫時平靜的局面。“九一八”事變最直接的后果是對華盛頓體系的挑戰,這也是“九一八”事變的必然后果。因為華盛頓體系的形成使日本在亞太地區的利益受到了嚴重的削弱。其體系本身就是美英等西方國家限制日本并共同支配中國的產物。伴隨著1933年2月《國聯調查團報告書》的通過,日本毅然退出國際聯盟,所謂的華盛頓體系已經名存實亡。日本對中國侵略陰謀的得逞,吸引了國際社會的注意力,也助長了德意法西斯的囂張氣焰,脆弱的凡爾賽體系也迅速走向滅亡。法西斯主義的倒行逆施將人類社會推向災難的深淵,人類社會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人為災難。
(三)“九一八”事變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開始
面對日本的侵略,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政府奉行了攘外必先安內的不抵抗政策。正是因為東北當局執行了不抵抗政策,導致包括熱河在內的中國東北的淪陷。雖然上級下達了不抵抗命令,但面對日本侵略軍的進攻,東北軍民并沒有引頸受戮,而是被迫拿起武器進行了有效反擊,打響了中國人民反抗日本侵略的第一槍。“九一八”之夜,沈陽北大營、長春南嶺等地的戰斗都造成了日軍的傷亡。在日軍侵占東北的過程中,受到了東北軍民的有效抵抗。著名的“江橋抗戰”更是引起了國內外的反響。從“九一八”事變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中日兩國侵略和反侵略的戰爭始終沒有停止過。這一客觀歷史史實也得到了遠東國際法庭的法理認定。“九一八”事變不僅是日本侵華戰爭的開始,也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開始。中華民族通過十四年的浴血奮戰,終于打敗了日本侵略者,贏得了中華民族的解放,為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四)“九一八”事變揭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序幕
從戰爭的性質上講,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一場全世界人民反對法西斯的戰爭;從空間概念上講,第二次世界大戰分為東西方兩大主要戰場;從發生發展的時間上講,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東西方兩大戰場都有一個從局部戰爭到全面戰爭的發展過程。“九一八”事變是日本法西斯分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發動的第一場侵略戰爭,揭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序幕。“九一八”事變后到“盧溝橋事變”之前發生的上海“一·二八事變”“長城抗戰”“綏遠抗戰”等一系列戰爭沖突,屬于第二次世界大戰東方戰場的局部戰爭階段;1937年日本發動擴大侵華的“盧溝橋事變”,使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東方戰場發展到全面戰爭階段。正因為如此,有的學者將1937年視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開始;直到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東方戰場演變為整個亞太地區的戰爭。與東方戰場相似,二戰的西方戰場也有一個從局部戰爭到全面戰爭的發展過程。 1935年意大利侵略阿比西尼亞(今埃塞俄比亞)的戰爭,1936年西班牙反法西斯內戰及德意法西斯武裝干涉的戰爭,1938年德國法西斯以武力威脅吞并奧地利、占領蘇臺德地區等事件,屬于二戰西方戰場的局部戰爭階段;1939年9月德國閃擊波蘭 ,標志著二戰西方戰場發展到全面戰爭階段。直至蘇德戰爭、北非戰場,終于演變為整個歐洲和北非的規模空前的大戰。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反法西斯戰爭性質以及發生時間、地點的復雜性,戰后對于二戰歷史發生及發展階段的研究出現了較大的分歧。在這里我們說第二次世界大戰分為東西方兩大戰場;兩大戰場又都有一個從局部戰爭到全面戰爭的發展過程,這是對各家學術觀點的綜合闡釋。也只有這樣記述第二次世界大戰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才是符合歷史客觀實際的。
二、“九一八”事變帶給人類的思考
(一)綏靖政策 害人害己
對于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政府采取了武力上不抵抗,而企圖通過國際聯盟主持公道出面調停的外交手段解決中日爭端。但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國際聯盟對中日沖突采取了敷衍、拖延甚至是打壓中國的政策;而對日本則采取了妥協和袒護的策略;在日本不斷擴大侵略范圍,甚至威脅到英國的在華利益的情況下,基于中國和國際社會各方面的壓力,為了維護國際聯盟的顏面,國際聯盟才不得不決定組成國際聯盟調查團前往中國調查所謂中日沖突的“真相”。盡管事后通過《國聯調查團報告書》重申了中國對東北的領土主權地位,說明了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的侵略性質和“滿洲國”的非法性,但又強調了中國東北對于日本的重要性,甚至建議中國東北由日本獨占變為多國共管。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前,英美等西方大國對日本一直奉行著“綏靖主義”的政策。1939年7月英日兩國簽訂的《有田-克萊琪協定》更是成為了遠東慕尼黑陰謀的標志。與臭名昭著的1938年9月簽訂的《慕尼黑協定》的后果一樣,英美等西方大國對日本的袒護、妥協政策,不僅沒有阻止日本的侵略步伐,反而助長了日本法西斯的囂張氣焰,加速了太平洋戰爭的到來。歷史事實證明,對法西斯主義者采取綏靖政策,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綏靖政策,害人害己。
(二)法西斯的滅亡是人類進步勢力共同努力的結果
第二次世界大戰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是一場正義和邪惡、光明和黑暗、進步和反動的大決戰。法西斯主義上世紀20年代初產生于意大利。是虐行于上世紀20至40年代的一股世界逆流,它以獨裁霸權、種族屠殺和瘋狂對外侵略的軍國主義為突出特點;其最終目的是將整個世界置于強權統治之下;是人類文明的敵人。德國、日本和意大利是法西斯國家的最突出代表。英法美等西方大國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對于法西斯國家的倒行逆施的做法一度奉行了負薪救火的綏靖政策。隨著戰爭規模的不斷擴大終于擊碎了英法美等西方大國的夢想。英美等西方民主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制度的前蘇聯、以中國為主要代表受到法西斯威脅的其他國家等反法西斯勢力開始逐漸團結在一起,結成世界反法西斯戰爭聯盟,形成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從1940年開始英美等國家開始對日本實行經濟制裁;1941年秋,英美發表《大西洋憲章》,同時加強了對前蘇聯的援助;1942年1月,中、美、英、蘇等26個國家簽署了《聯合國家宣言》。標志著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正式形成。歐戰形勢出現轉機之后,美國也開始在太平洋戰場發起對日本的海上反擊。墨索里尼被處決之后,1945年5月9日,德國法西斯被消滅。1945年8月,狂妄至極的日本法西斯也在中、美、蘇的聯合打擊下,隨著原子彈爆炸的悲鳴走向覆亡。歷史的教訓充分證明,對于欲將人類社會拉向倒退的法西斯決不能姑息養奸。只有全世界的進步勢力及愛好和平的人們共同努力才能消滅逆世界潮流而動的反動派。
(三)珍惜來之不易的戰后和平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硝煙已經散去75年,之所以七十多年來沒有發生新的世界大戰,是人類科技的進步和所有愛好和平的人們共同努力的結果。盡管七十多年來世界上也經歷了戰后許多次局部的戰爭沖突,但總體上還是維持了和平與發展的主流。當然現今的世界并不太平,中國和整個世界都處在一個歷史發展的關鍵時期,人類社會甚至面臨著百年未有之巨變。尤其是當下肆虐的冠狀病毒更是給我們的星球敲響了新的警鐘。事實證明面對疫情的挑戰,人類社會本身就是一個命運共同體。只有全世界人民團結一致,共同努力,才能使人類社會戰勝災害,遠離戰爭,維持來之不易的和平美好局面。
作者簡介:
劉長江,1959年生,原“九一八”歷史博物館副館長,研究員。沈陽第十四屆政協委員。現任中國近現代史史料學學會副會長,“九一八”歷史博物館顧問,“九一八”歷史研究中心研究員,沈陽市政協文史顧問。長期從事地方歷史、文物博物館研究工作。發表相關文章近四十多篇;舉辦學術講座約百場;在沈陽地方歷史考古、博物館建設研究、抗戰史研究領域有一定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