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紓

上期回顧:為了把閆椿約出來,陳靖回帶走了她的朋友趙順陽,兩人再次碰面表明了對對方的態度。閆椿將從閆東升那里拿回的屬于她媽媽的四合院租了出去,她去見租客時,正好碰到租客的弟弟來接人,卻不想這個弟弟正是陳靖回。
很快,陳靖回上來了,他平靜地走到后門,一只手握住門把手,往上一提,插銷自動脫落,門開了。
閆椿坐在沙發上朝他笑:“上當了吧?”
陳靖回走過去:“你以為誰都跟你那小跟班似的那么好騙?”
閆椿揚眉:“你知道是我?”
陳靖回沒答她,在她身側坐下,翻開筆記本,審一遍題,拿筆把已知條件鉤出來。
“這個題,你……”
閆椿不信:“你知道是我又怎么會來?”
陳靖回:“我不來你還會有別的套路,誰有空老跟你玩?”
閆椿更不信了,把臉湊近他:“你想跟我單獨相處,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陳靖回看過去,真不想打擊她:“少看點言情小說。”
閆椿的熱情冷卻了一半,她坐好,聽陳靖回講題:“已知這些,然后呢?”
陳靖回不緊不慢,以讓她聽懂為目的,一字一句地講給她聽。講著講著,手腕沉重起來,他抬起胳膊,就看見自己的左腕被一條繩子拴上了,繩子的另一頭,在閆椿手上。
他擰著眉:“干什么?”
閆椿大眼睛眨一眨,星辰大海全然不及:“我怕你跑了。”
陳靖回:“什么意思?”
閆椿給他解釋:“你看啊,你來一趟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萬一講著講著,發現我太笨了,一氣之下拂袖而去,我不是白折騰了?”
陳靖回:“我是不是還得為你的機智鼓鼓掌?”
閆椿擺擺手:“不用,不用,你能感受到我的用心良苦就好了。”說著話,她還把繩子拉起來,“你讓我跟你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我就買了根三米長的繩子。”
陳靖回:“你……”
閆椿多精明啊,看陳靖回要怒,乖乖拿起筆,順著陳靖回給她的思路解題。
“已知……”
陳靖回真是有氣也沒勁撒出來。
閆椿不是個笨的,陳靖回只稍稍一點,她就明白突破口在哪兒了,之后便不用手把手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閆椿這副乖巧的模樣十分少見,陳靖回教完,跟她說 :“以后要找我,直接發短信,別拿兩道題假模假式地約我出來。”
閆椿只注意后邊那句話了:“你還不讓別人上進了?”
陳靖回:“你問我的是高數,高考用高數公式解題,也是沒分的。”
閆椿那點小聰明,在他面前根本無所遁形,她也不裝蒜了。
“那你還教我?”
陳靖回:“不是你作妖非讓我教?”
閆椿就跳過了這個話題,又朝陳靖回挪了挪,說:“好啦,好啦,是我吃飽了撐的。那個,趁著現在沒人,你夸我一句‘我覺得閆椿宇宙超級無敵可愛行不行?”
陳靖回能在一天內連續兩次被她占便宜?
“不行。”
閆椿有時候的問題,看似是疑問句,其實是陳述句。她說著話,手已經伸向了陳靖回。
陳靖回摁住她的手腕,給了她兩個選擇 :“我的手機號碼和尬夸,只能選一個。”
閆椿是活在當下的人,陳靖回這話明顯就是打發她,她能上他的當嗎?
“我要你夸我。”
反正她動動嘴皮子就能問到他的手機號碼。
陳靖回知道有個道理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敢情是寫閆椿的,她兩樣都占了。
要是讓他來文的來武的,他一點不含糊,對付女人,就算一肚子盤算,也架不住碰上閆椿這么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啊。
陳靖回猛地站起來:“不要拉倒,也沒有很想給你。”
他往外走,還沒到門口,就被閆椿的防丟繩拽住了,他轉過身來,看著她,神情不悅。
閆椿跳過去給他解開了,不是她良心發現,而是她了解陳靖回是什么脾氣,滿歧州都知道,真把他逼狠了,他不見得會顧慮她是女生。
陳靖回沒說話,走了。
閆椿跑到門前,扒著窗臺,朝外看著陳靖回走進樓梯間。
——以前的感覺就通通不作數了,陳靖回啊,你那么好,我這么不害臊,哪兒配得上你啊?
要是有人聽見她的心聲還以為她痛改前非了,結果后一句就是——我要是配不上,還有人配得上嗎?
閆椿把防丟繩丟了,以后這東西就不用了,陳靖回這樣的人,值得她堂堂正正地認識。
出了智學樓,閆椿是打算回班里的,結果被高三教學樓那邊吵吵嚷嚷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她到跟前時,那里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場面有點眼熟。
趙順陽是個看熱鬧的,早早占了一個好位置。閆椿看見他,過去把他的位置搶了。
趙順陽也沒忘記問她:“你怎么這么大半天才來?昨晚吃了多少,全拉出來了?”
閆椿看了一眼場中央那個低著頭、緊攥著拳頭的主人公,想起來為什么覺得眼熟了,又是校花沈藝茹的戲場啊,一個月唱好幾回,也不嫌觀眾膩得慌。
“這次,怎么回事?”她問。
趙順陽給她一把瓜子:“就剛才,沈藝茹他們幾個被主任叫去擦高三走廊的窗臺,然后沈藝茹就跟高三一個男的打起來了,那男的還掐了她脖子。”
閆椿嗑了兩顆瓜子:“為什么啊?”
趙順陽搖頭:“不知道,據說是碰到她身體了?”
閆椿挑眉:“真的假的?”
趙順陽用下巴點點不遠處趾高氣揚的男生:“就是那個男的。”
閆椿看過去,那男生個子有一米八,有點駝背,上身是一件紫色的無帽衛衣,下身是一條防水面料的運動褲,一雙不怎么干凈的白鞋,戴著眼鏡,留有胡子,光靠外貌無法分辨人品。
趙順陽有點幸災樂禍 :“上次我讓沈藝茹幫你澄清,她就挺矯情的,德行可見一斑,這次又鬧出這樣的事,十有八九是她的問題,要不是,那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閆椿嗑著瓜子,沒說話。
沒一會兒,主任來了,撥開人群,看見沈藝茹,立刻橫眉豎目的,指著她:“怎么又是你?!”
沈藝茹這次沒有悶到底,抬起頭來。
“他碰我!”
她這話一出口,現場一片嘩然。
主任一張老臉都替她不好意思了。
“你這個女生怎么一點都不知羞?”
沈藝茹牙咬得嘴唇發白,漂亮的臉蛋上毫無畏懼,只有一腔對得起自己的激情,她放棄畏畏縮縮,勇敢指控。
主任還記得上次她給陳靖回遞小字條的事,雖然被閆椿攪和了,可事后怎么琢磨怎么不對勁,他向來是最擅長踐踏別人自尊的。
“我都替你害臊!上次給陳靖回遞小字條的不是你嗎?這回又是你,你是萬人迷?他們都愛你?要點尊嚴吧!”
沈藝茹紅了眼,睫毛濕濕的,幾根粘在一起,顯得楚楚可憐。
“我沒騙人!有什么人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
她轉過身來,走向人群:“你們相信我,就在我擦窗臺的時候,他真的碰我了。”
主任不會讓她在這兒敗壞風氣,沖人群揮揮手:“散了,散了!該干嗎干嗎去!”
沈藝茹抓住一個女生:“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人!”
女生正好是這個男生的同學,她撥開了沈藝茹的手 :“胡磊學習好,平時也老實,你說他碰你?你問問我們整個班,誰信?是你自己作風不好,妄想別人都上趕著侵犯你,只可惜,你栽贓陷害錯了人,胡磊是絕對不可能碰你一根手指頭的,所有認識他的師生都可以為他擔保。”
聞言,沈藝茹的眼淚很快掉了下來,砸在她的圓頭皮鞋上。
閆椿看了一眼胡磊,看他的樣子很是贊同他同學這番話,要不是人多,他都能捶胸頓足地接她話茬抒發個人感受了。
主任指著沈藝茹:“你去給你家長打電話,讓他們來一趟,我們三中不要你這樣不自愛的女生!”
沈藝茹扭頭瞪過去,眼里是一片恨意,她大嚷了一聲:“我沒有!”
周圍的人誰又在乎她有或者沒有呢?他們只是覺得這個場面有趣,可以為枯燥無味的校園生活增添一抹刺激,反正這戲臺拆了,他們各奔東西,也不用為此時此刻的嘲笑負一點責任。
主任對她的聲嘶力竭無動于衷:“你還委屈?你委屈什么?誣陷別人,這是一個正經的女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嗎?真沒見過你這么無恥的學生!那你倒是說說,他怎么做的?但凡你有一點磕巴,那就是你在造謠人家,就去把家長給我叫來!”
沈藝茹攥著拳頭,指關節比她本來就白皙的肌膚還白,她瞪向胡磊,指著他:“我跟幾個同學被班主任叫去高三的教學樓擦窗臺,擦到五班時,正好下課,當時出來很多人,我感覺到有人碰了我……我的后腰一下,我猛地扭頭,只有他也剛好回頭看我,嘴角是怪笑。”
主任在讓她陳述之前,自己就已經戴好一副有色眼鏡,允許她辯白不代表她的辯白就有效。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胡磊從始至終不解釋的表現為他加了太多分,大家都覺得,他一定是清白的,他這副姿態就是在告訴大家——清者自清。
沈藝茹的眼淚一直在掉,在這個初春,卻不能開出一朵朵花。
趙順陽的瓜子都被閆椿吃完了,閆椿還說他:“就帶那么點,還不夠塞牙縫的。”
趙順陽委屈啊。
“那也是塞了你的牙縫,我總共沒吃幾顆。”
閆椿使喚他:“再去買一包。”
趙順陽沖她伸手:“給錢。”
閆椿掏出九塊五遞給他,那五毛還是五個一毛的硬幣。
趙順陽:“呃……”
閆椿不知道沈藝茹是不是真的厚無恥,但沈藝茹應該沒說謊,她上次挺身而出是腦子一熱,這一次……也是腦子一熱。
趙順陽剛走,閆椿就走到了場中央。
主任看見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你,你干什么?”
閆椿:“我就說幾句話。”
主任:“哪兒都有你!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上回沒讓你寫檢查手癢癢是不?”
閆椿不搭理他了,轉向那戴眼鏡的男生,問了個沒營養的問題。
“你認識沈藝茹嗎?”
胡磊搖搖頭:“不認識。”
閆椿也搖搖頭:“說謊。”
胡磊的眼睛突然睜大:“我真的不認識她!”
閆椿跳過這個問題:“你在哪個班?”
胡磊不知道這個跟這件事有什么關系,可還是答:“三班。”
閆椿:“你們班在幾樓?”
胡磊:“一樓。”
閆椿:“一個只有十分鐘的小課間,對于你們高三學生來說,會做點什么?”
胡磊:“上衛生間、打水、去超市。”
閆椿:“那你一般是去衛生間呢?還是去超市呢?”
胡磊開始慌張,額頭也泛起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一般……我一般去……去衛生間。”
閆椿:“一樓衛生間有幾個?”
胡磊吞咽一口口水:“一個。”
閆椿:“在哪邊?”
胡磊:“在……在左邊。”
閆椿:“剛才下課,你去衛生間了嗎?”
胡磊:“是。”
閆椿:“那你為什么出門朝右邊走了?”
胡磊擦擦汗:“我去右邊……去右邊是……”他的汗越來越多,最后瞪起眼,“我沒有去右邊!我是去了左邊,衛生間在左邊。”
閆椿微笑:“我來告訴你,你為什么去了右邊。”
胡磊搖搖頭:“我沒有!我沒有去!”
閆椿:“因為沈藝茹在右邊五班的門前擦窗臺。”
閆椿想想,還真是有道理。
這時候,項敵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那個,沈藝茹怎么了?”
閆椿目送陳靖回回到座位,才有空搭理項敵。
“沒怎么。”
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沈藝茹的這件事跟病毒一樣在幾個學校被擴散。
項敵摁不住憐香惜玉的靈魂:“我看她哭了,沒事吧?”
閆椿:“沒事,不過你還是可以到她跟前獻獻殷勤的。”
項敵面子比天大,不會承認的。
“我這只是出于對同學的關心。”
閆椿恍若未聞:“記住,別跟查戶口似的什么都問。”
項敵手都擺不過來了,連忙解釋:“你誤會我了,我不是……”
閆椿沒空誤會他,轉身回班里了。
趙順陽從門口把她劫到自己座位上,給她一盒老酸奶。
“你先救命、再算賬的行為太無恥了,獅子大開口啊,上來就讓人放棄陳靖回?”
閆椿撕開塑料膜,拿小勺舀一勺酸奶:“你懂什么,我是為了沈藝茹好,陳靖回是不會喜歡沈藝茹的,她本來就脆弱,根本禁不住他無情的拒絕。”
趙順陽“嘖”了一聲:“你怎么知道陳靖回不會喜歡她?”
閆椿:“因為陳靖回會喜歡我啊。”
趙順陽把酸奶拿過來,不給她吃了。
“無恥。”
閆椿吃了幾口,覺得那個牌子的酸奶味道也不怎么樣。
“在你面前,我怎么配說無恥呢?”
趙順陽正要回嘴,上課鈴響了。
隔壁一班是自習課,最近學習任務繁重,班主任體諒他們的腦袋瓜,特意準他們看場電影。
班長站在多媒體放映機跟前,問大家:“你們想看什么?”
項敵說:“《冰川時代:恐龍的黎明》。”
一班啊,學習從后往前數第一也就是項敵了,他都能念出來的英文句子,對其他人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不看,不看,與其看個動畫片,我寧愿看個愛情片。”
女生們倒覺得《冰川時代》挺好的:“你們男生陪我們女生看動畫片就已經是一個愛情片了。”
這話太撩了,男同胞們全部淪陷。
“行、行、行,看、看、看。”
班長笑笑,把去年拿到八百多萬票房的《冰川時代3》放給大家看。
項敵是在電影院看的這部電影,跟陳靖回一起,還鬧了個笑話。
當時剛放寒假,項敵先陳靖回一步出校門在地鐵站等他,結果等來隔壁學校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生,她紅著臉將一封信塞在他手里,然后匆匆進站了。
項敵長得沒有陳靖回扎眼,也沒他那么高的回頭率,跟他在一塊兒時間長了,幾乎成了一個背景板,就為襯托陳靖回那張洋氣的臉,可還是有人注意到他了。他表面從容,實際方寸已亂,生怕把激動表現出來。
他一路上按兵不動,甚至拒絕了卓文理一起去開黑的請求,下了地鐵馬不停蹄地回到家。
拆開信封,是一張電影票,就是這部《冰川時代3》。
電影開場是三天后,他想去,又怕會顯得自己不矜持,男人嘛,還是要擺出一副高冷的態度才更招人喜歡,詳情參見陳靖回。
糾結了兩天,他給陳靖回打了個電話,邀請他看電影。
陳靖回:“不去。”
項敵就知道:“我請客,順便管你晚飯。”
陳靖回:“沒空。”
項敵:“去汆街吃羊蝎子,然后還有五張魔獸點卡。”
陳靖回:“十張。”
項敵咬咬牙:“成……”
就這樣,他把陳靖回拉上了,如此,碰到那女生時,他就可以說他是跟朋友一起來的,既然遇到了就一起看之類的理由。
計劃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們到電影院時,那個女生已經在等了,看到他們也確實很激動,只是她的眼神不太對勁,她不加掩飾地盯著陳靖回。
陳靖回很不舒服,電影看了一半就找借口走了。
項敵也很郁悶,后知后覺地發覺,帶陳靖回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看完了電影。
出來時,女生比他還郁悶,甚至埋怨他:“我看到你把他帶過來,還想說交你這個朋友,結果他那么早就走了,真是太讓人掃興了。”
項敵被指責得一臉發蒙,反應過來時,下一場電影都開始了。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家,把那封他本來小心存放的信拿出來,正準備撕了,掉出來一個小字條,展開一看,他別提有多難受了——
“幫我把這張電影票給陳靖回,謝謝哥們了。”
項敵把字條撕得粉碎,倒頭睡覺了。
一直到第二天,陳靖回來找他,給了他十張點卡。他還沒從昨天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真不想搭理這個一天到晚散發魅力的人。
項敵:“沒說不給你買,還值得專門來提醒我?”
陳靖回:“看個電影她一直說話太煩了,我就走了,卡是給你的補償,還有一頓羊蝎子。”
項敵一個大男人,只覺得淚腺有點不受控制:“你太壞了。”
陳靖回嘴唇輕啟:“哦。”
那時候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雖然男人之間很虛,表面是兄弟,暗地里都想做對方老大,卻又不得不說,不管被女人傷得多狠,只要有兄弟,那都是扯淡。
項敵把飄遠的注意力拉回來,看陳靖回一眼,陳靖回看得還挺認真。
陳靖回認真不是因為電影多好看,也不是拉上窗簾后眼睛會控制不住地看向光源,而是他竟然想起了閆椿。
如果那時候,是跟閆椿看的這場電影,是她一直吵吵鬧鬧、一直偷偷摸摸碰他胳膊、手腕……他還會覺得煩嗎?
這想法剛在陳靖回腦袋里溜達一圈,他就斂起眉。
想什么閆椿?不管是誰,一直像個小蜜蜂一樣在他耳朵邊上嗡嗡嗡,他都覺得煩。
小蜜蜂?閆椿嗎?他剛才是把她比喻成小蜜蜂了?為什么不是小蒼蠅?!
陳靖回反應過來時,一身虛汗。他竟然把閆椿跟那些女生放在一起做比較,然后又把她從這個選擇題里拉出來。他覺得她們不一樣。
他竟然覺得她跟她們不一樣!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從誰都看不起淪落到對閆椿區別對待了?
他只能用“不動如山”來掩飾自己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內心,但愿在場一雙慧眼都沒有,那就沒人知道他把閆椿拽進心里了。
可是,他知道啊。
隔壁二班,張釗火急火燎地進了門,教室里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張釗掃了一眼在座的學生:“剛才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說我們班有些人又出風頭了。”
所有人都看向閆椿,反正無論是什么事,只要張釗這么陰陽怪氣地說話,那就是閆椿的鍋,要是笑瞇瞇地說,那就是單輕舟的。
張釗指了一下閆椿:“你,站起來。”
閆椿好整以暇地站好。
張釗說:“來,說說,剛才又干嗎了?讓主任眉毛都豎起來了。”
閆椿可委屈了:“主任差點聽憑一面之詞給一個無辜的學生處分,我身為三中這個大集體的一分子,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任犯下這種彌天大錯?”
張釗看她戲精上身似的:“照你這么說,我還得表揚你。”
張釗“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現在都成我們高二的重點照看對象了!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弄得我天天給你擦屁股。”
閆椿扮起小可憐,可像了。
“我知道錯了。”
張釗的火氣被沖散了七八成。
整個班,他最疼閆椿,她聰明、明事理、三觀很正,他教書那么多年,可以說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學生,可她任性、胡作非為,也是頭一個。他現在還是她的班主任,還能護著她,可主任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要是哪天他不是她的班主任了呢?
閆椿的成績總在校二三十名晃悠,事實上,她真實水平不比穩居前三的單輕舟差,要知道高考一分就能分裂出無數種命運,這么好的孩子,他怎么能讓她毀掉?
前排女生以為閆椿這回在劫難逃了,幫她說話:“老師,閆椿不敢了,你就原諒她吧。”
“對啊,老師,她就是看著虎,其實可慫了,這次之后肯定痛改前非。”
“老師,要不這樣,我們幫您監督閆椿,她要是再搗蛋,我們幫您收拾她!”
閆椿一直對外稱自己沒有人緣,只有一個智商欠費的小跟班趙順陽,很多人也喜歡說她人緣不行、品質堪憂,無非是因為她不喜歡與人深交,也鮮少為自己解釋。可她從來護短,只要是自己人,就會被她盡全力保護。
那群沒有是非觀念、只考慮自己感受的中學生,是這個世界上比壞人還要恐怖的群體,多文明的社會也不能限制他們的破壞力、規避他們帶來的災難。
張釗也是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留下一句“行了,上自習吧”,便走了。他走后,班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馬熱鬧起來。
下期預告:班主任張釗給閆椿下了考試“軍令狀”,閆椿只得安心學習,沒有繼續去騷擾陳靖回。陳靖回對于閆椿突然的改變非常不適應,他又一次帶走了趙順陽,借此約閆椿出來。
(下期連載詳見《花火》5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