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 [外二首]

葉德慶

每周從云南訂一捧百合

仿佛從玉龍雪山上

剪一片五彩之云

淺嘗花香

每次一個上海女孩簽收

仿佛收到一座春城

看她插花

恨不得把自己和百合插在一起

我喜歡看她修枝剪葉的樣子

一縷劉海插在花里

如果沒有這一縷劉海

我的百合是不是訂少了

每次插花，她都像去了一次春天

父親來了

我睡了

父親來看看我

從天堂

拎著一輪月光來

看兒子

父親摸過我的頭

我開始入夢

開始聊齋

父親陪我聊

父親拎著的月光淡了

我叫父親早點回去

天堂好遠

父親走了

父親背弓如一輪明月

古青燈

總以為古青燈將滅

守夜的僧人又在三更續上

600年，周遭寂靜

青蒲團，長跪而癟

壓過多少執念

誰的青絲落在佛前

我撿起，掂著地下的菩提樹根

放在已經長到寺外的菩提樹下

一襲袈裟在佛門輕輕一撣

塵埃落定

手執經文，左腳邁進黃銅的門坎

我沒有隨袈裟而入

我在拆除我的廢墟

木魚響起

經聲回音

袈裟扶燈擋風

也擋住了古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