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麗
我們經常能夠聽到一句話:“水是生命之源”跟水有關的神話和傳說可謂貫穿著整個人類的歷史。在我國古代對于水有著非常獨特的文化形象色彩,這一形象就叫做“龍”,我們自稱龍的子孫,在“龍”這一形象中寄寓了無窮的期待和美好的想象,這些想象伴隨著歷史長河化作了眾多宏偉的歷史名跡,化作了我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紫砂壺造型的塑造中,就有眾多與“龍”相關的作品,例如“魚化龍壺”、“八卦龍頭一捆竹”、清代宮廷盛行的紫砂龍紋彩釉壺等。身處這一濃烈的“龍”文化氛圍之中,自免不了受其熏陶,眼前的這件作品“龍鯉壺”就是由此誕生的。
我們其實都明白,“龍”其實是我們的民族文化所虛擬幻化出來的一種美好想象,是一種精神的象征,由于伴隨著我們悠久的歷史傳承,所以廣泛的存在于我們的服裝、建筑、家居裝飾、器皿裝飾之上,這些形象久而久之就化作了印記,形成了自身獨特的特點,后世之人以此來進行藝術創作,就免不了受到影響,但藝術塑造終究不是簡單的復制,仍然可以充滿變化,之所以會產生區別,就在于需要懂得哪些形象可以變,哪些不可以變。在制作這件“龍鯉壺”的時候,就需要仔細的思考這一問題。
在設計這把壺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關于對“水”的理解,無論是龍還是鯉都是與水有關的,成功的塑造出水的存在也就為“龍鯉”的造型裝飾創造了存在的條件,讓其能夠更加合理自然的存在于茶壺之上。水本身是沒有固定的形體的,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都時常會接觸到水,都知道水本身具有一定的黏性,當一粒水珠或者水處于光滑的表面的時候,水的邊緣呈果凍狀,是沒有絲毫棱角的,所以在“龍鯉壺”的塑造中,首先就需要去掉棱角,這在紫砂壺制作中是非常成熟的工藝技法,即塊面轉折的時候采用渾角,倒角的時候留有一定的余地,讓整個壺體任何一個塊面都不出現直接的轉折,這一點在這把壺的口、蓋、肩、身、底的承接中都有體現,尤其是口蓋的處理,邊角圓潤,黏性十足,既有彈性亦充滿層次,圓形的壺蓋平壓在壺口之上,以想象中的“龍鯉”作為壺鈕,從形象構造上來看,很容易就引導人聯系起在水面探頭的鯉魚,波光緩緩向外蕩漾,壺扣蓋的層疊圈線自然而然會在想象中轉化為一層層的波紋。
其次作品“龍鯉壺”采用了平肩的造型,這樣的造型會讓壺身過寬,讓壺面過大,整個茶壺就會顯“胖”,所以在壺面向下三分之二處到壺底部的這一部分塑造成碗形,腹容底收,整個壺體不但不會顯胖,還隱隱向上挺拔,這樣的造型結合壺鈕和壺把的主題裝飾,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起“鯉魚跳龍門”的故事,力爭上游本身就帶有向上的含義,壺形上體現這一趨勢自然能夠更好的呼應主題。
最后,在壺流和壺把的處理上同樣需要順應壺體的曲線變化,制作這把壺的壺流時需要注意,倘若采用傳統的彎流造型,會造成壺流和壺身造型的脫節,組合起來并不美觀,所以壺流根部要與整個壺面的曲線融合在一起,這樣不但解決了外形上的連貫性,還將流管的長度加長,流口的壓力增大,出水更加流暢。壺把的塑造也同樣如此,龍頭壺把在很多作品之中都有出現,在壺流與壺身幾乎融合的情況下,龍頭吐水不應向外而應向內,這樣無形之中流把就通過“龍吐出的水”聯系在了一起,流口出水可以看做是龍口出水的延伸,在傳統文化中,龍的口水被稱為龍涎,一種知名的香料就以此命名,這樣的寓意在一把茶壺中顯然是極好的。從整件作品的結構、主題、裝飾來看,相互之間互有聯系,造型獨特卻不斷裂,既延續了傳統,又塑出了新味,將自身的創意成功的融入到了茶壺造型進而表現了出來。
在紫砂的世界,一個新造型的誕生是基于創作者自身的想象,更基于對自身生活環境、文化環境的理解和感悟,因為想象不會憑空而來,各種不同的思想情感都有各自的源頭,這在紫砂造型制作中就代表了形體誕生的邏輯,學習好紫砂全手工制作的基本功,理解和掌握好形體形成的邏輯,那么紫砂壺就會在創作者的手中千變萬化,絢麗無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