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臨街,南北通透,我家住在五層。念書后,我的書桌就被放在了正對窗戶的位置,爸媽說那兒光線足,學習時對眼睛好。
窗子不大,但坐在窗前一低頭,就能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作為長安街的延長線,我記憶里這條街總是車水馬龍。
臘月二十九我們回老家過年,大年初一返回自己家。大年初二,坐在書桌前,窗還是那扇窗,可窗外的景象卻與從前大不一樣。原來這個時候,早晚高峰擁堵,每輛車都會在我的窗前停留好幾分鐘。可剛才過去的那輛車卻在我的視線里“一閃而過”,不是它開得太快,而是整條街上只有這一輛車,它沒有停留的理由。
媽媽讓我不要下樓,待在家安心學習,可她卻出去了:她和同事要去排查人員的健康和流動情況。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霧霾,窗外陰沉沉的,幾乎照不進光亮,我少有地在白天打開了屋里的燈,愈發不知晨昏了。感覺有些累,就倒在床上看手機,新聞說:全市大中小學延遲開學。我心里不免陡然一驚——今年可是高考改革第一年啊,那些即將面臨新高考的高三學長學姐們,會不會格外緊張?
同為高中生,我知道他們時間寶貴……不覺間,我的心頭也罩上了一層陰翳,就像窗外的天空。
窗外的陰霾什么時候消散呢?明媚的陽光何時造訪我的房間?
小時候睡不著,我就爬起來數街上的車,數著數著就困了。可現在的街上,車輛少得可憐。但我還是本能地坐回了窗前。外面街上,幾盞路燈的光顯得格外刺眼,原來天已經黑了。只是果然如我所料,街上空無一物。
我歪頭托著腮想:數點什么好呢?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夜色里,走進了一盞燈的光影下。這是幾天里我在窗外看到的第五個人,大大的白色口罩讓我分辨不出他的年齡。他中等身高,偏瘦。這么晚了他怎么走在街上,是去值夜班的醫生嗎?還是剛剛完成工作往家趕呢?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思維的關注點從他是誰、長什么樣,轉移到他要做什么的問題上。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他前面是斑馬線,再前面是紅綠燈。他什么時候從視線中消失了我都沒有發覺,腦海中還一直是他戴著口罩站在街邊的畫面。
那天晚上,我看到一位高三學姐在朋友圈發的照片——臺燈下,咖啡杯旁是一沓刷完的卷子。
現在是特殊時期啊,可窗外依然有人在堅持工作,身邊仍有人在堅守夢想……我不再感到恐懼,也不再為自己、為高三的學長學姐感到慌張。沒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每代人的青春都是大有可為的——我靜下心來。
“媽,您想叫我早起就直說,開什么燈啊!”
我雙手捂著眼,眉頭緊皺,生氣地喊。過了一會兒沒有回應,我把被子一甩,打開臥室門又朝外邊喊。只看到門口的拖鞋,媽媽已經去上班了。
我驀地回過頭,哦,窗外真亮。昨晚沒關窗簾,陽光直接造訪了我的房間。我的心,也頓時明媚一片。
趙建靚:北京市通州區潞河中學2017級錢學森(1)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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