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
四月是擁擠的季節。芳菲爭艷,昂揚的,失落的,熱鬧的,沉靜的,都追趕著向前跑。紅紅白白,各種花,妍態盡顯,有名或無名,恣意開放。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金燦燦的油菜花。特別是沂河淌,那大片的油菜花海,5000畝的遼闊,美的驚心動魄,宛若仙境。
遠眺,一望無垠,鋪天蓋地的黃花,一直伸展到遠處的天邊。那色彩是絢麗的、跳躍的,比金子更誘人,比陽光更耀眼。油菜花,并不是大花朵,它花瓣纖細、精巧。自然地生長,樸素地開放,每一株都那么普通。單個是弱小的,當彼此抱成一團,就成了強大。它們約好了似的,同時綻開。簇擁在一起,株株相依,朵朵相擁,片片相接,匯集成花海,映入你眼簾的是無比的壯觀與震撼。這是春日里的一幅醒目的巨大油畫,令人駐足,陶醉其中,流連忘返。
你忍不住要把它定格下來,留在相機里,收在畫框間,藏在腦海中。
碧空如洗,明凈的藍,倒映在沂河淌的水域,也映襯這大片的亮黃。花田間道上,一撥又一撥的賞花人,一浪接一浪的歡笑聲,激蕩開鵝黃海洋的飄逸韻味。走過一道坡,過橋,對面是另一片花海。迎面,一位身著棉麻長裙的女子,撐起綴滿花朵的太陽傘,她俯身望向水面。幾艘小船系在橋畔,有人坐在船頭拍照。河水很清,長滿柔軟的水草,像姑娘被微風輕拂過臉龐的長發。這詩意的畫面,會讓你想起徐志摩的句子:“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河對岸這片油菜花并不比走過的那片花田更美。我們,總是向往著前方未知的風景,而忽略近邊的人事,以為更好的會在前方,而事實令人懊惱,有些錯過,已不能回頭……好在,美麗的油菜花,尚在花期,如果你愿意停下來,光和香氣,就會住進你的心里。
這片花田,種植大概稍早些,花朵不濃密,部分已結籽。花桿也高,一低頭就能淹沒在花海。此時,風徐徐地吹過,花朵觸碰鼻尖,馨香彌漫開來,似有若無。你深嗅一下,有點微辛,清新,獨特,像泥土的芳香。那層層的香,靈動,氤氳,沁人心脾,直達肺腑。清淡的味道,讓你放松,舒適,讓你全身心投入大自然的懷抱,讓你的靈魂有甜蜜的慰藉。仿若徜徉在油菜花那醉人的夢境,逃離了塵世的喧囂,忘卻所有的煩惱,走進心中的桃花源。
登高望遠。站上高臺,沂河淌的美景一覽無余。純凈的天空下,干凈的麥田,阡陌縱橫,幽深的綠與鮮亮的黃碰撞出一組田園風情的水彩。
幾個嬉鬧的孩童映入眼簾,他們笑著,跑著,無私無邪,像昂首挺胸的小黃花。多好! 只帶一顆童真之心,無牽無礙,這沒有拘束的稚子的笑容。不像我們,要背包,拿手機,帶飲料……想得太多,無法放下,背負就沉重。
而這大片大片的黃花,盡情地盛放,不憂慮,不孤單,不彷徨。沒有浮躁,不分柔弱或強盛,接納四月最親切的目光,袒露生命努力向上的姿態。挺一挺花莖,凋落了又如何?更多的喜悅與期許,在低處。貼緊根部的黃花瓣,托舉更多新生的小種子,像托起最明媚的笑臉。愛極這和內心一樣的堅韌,浩大。它滲透你,融化你,在不知不覺間讓思緒放空,心胸通透,意境開闊。
光影里,那些燦亮的花兒,在回眸處,等我們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