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遠 趙 梅 唐新龍 朱心怡 陳 靜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指2019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所致的肺炎,是急性傳染性呼吸系統疾病,迅猛波及國內及全球多數國家和地區[1]。疫情期間,由于COVID-19暴發較突然,對其認識有限,而且三級綜合性醫院既要做好疫情防控的流行病學工作,還需要承擔大量的日常醫療工作,因此,一線醫護人員承受著較大的工作壓力和心理壓力。有研究[2]指出,重大傳染病流行期間一線醫護人員由于直接接觸患者,加上疫情初期對傳播途徑未徹底明確,會產生一定的心理應激,從而產生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應對方式是個體對現實及環境變化有意識、有目的、靈活的調節策略。積極有效的應對方式可提高醫護人員的適應能力,而消極的應對方式可能促使其出現負性情緒[3]。因此,本研究旨在通過了解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地區臨床一線醫護人員焦慮、抑郁狀況,分析應對方式與焦慮、抑郁水平的相關性,以便為醫護人員從應對方式方面改善負性情緒,以及為醫院管理者制定合理的醫護人員心理健康策略提供參考。
1.1 一般資料 于2020年2月7日~2月15日采用問卷星的形式對六安市區三家三級綜合性醫院的醫護人員COVID-19流行期間心理狀況進行問卷調查。納入標準:①臨床在職注冊的醫生和護士;②知情同意并自愿參加本研究。本研究共收集調查對象360例,其中男性69例 (19.2%),女性291例(80.8%);年齡23~56歲,平均(34.79±7.14)歲;已婚313例(86.9%);職稱以中級居多,共199例(55.70%);醫生75例(20.8%),護士285例(79.2%);工作年限以≥10年和5~10年為主,分別為176例(48.9%)和133例(36.9%)。
1.2 研究方法
1.2.1 一般情況 問卷包括:性別、年齡、婚姻狀況、職稱、職業、工作年限等。
1.2.2 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 該量表由Zung編制,用于評估個體近1周的主觀焦慮感受[4]。量表共20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其中有15項使用負性詞陳述,其余5項使用正性詞陳述的,反向計分。20個條目所得分數之和為總粗分,總粗分乘以1.25后取其積的整數部分即得標準分。按照中國常模[4]結果,SAS總粗分≥40分即提示受測者存在焦慮情緒,總分越高焦慮程度越高。
1.2.3 抑郁自評量表 (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 該量表由Zung編制,用于評估個體近1周的主觀抑郁感受[5]。量表共20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20個條目中有10項使用負性詞陳述,其余10項使用正性詞陳述,反向計分。20個條目所得分數之和為總粗分,總粗分乘以1.25后取其積的整數部分即得標準分。按照中國常模[5]結果,SDS總粗分≥41分即提示受測者存在抑郁情緒,總分越高抑郁程度越高。
1.2.4 簡易應對方式問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 該量表由解亞寧編制,包括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2個維度,共20個條目[6]。該量表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從“不采取”到“經常采取”依次計0~3分。積極應對分量表的α系數為0.89,消極應對分量表的α系數為0.78。積極應對評分越高表明被受測者越傾向于采用積極的應對方式,消極應對評分越高表明被調查者越傾向于采用消極的應對方式。
1.3 資料收集方法 以問卷星的形式發放問卷,卷首采用統一的指導語,說明問卷的目的、意義及填寫方法,采用不記名填寫,要求獨立完成問卷。把調查問卷的二維碼發送給調查對象,調查對象在閱讀指導語基礎上,通過手機端或電腦端根據問卷題目提示,自行填寫調查問卷后提交。設置問卷的每個題目均為必答題,有未回答題目時無法提交,從而保證填寫問卷的有效率。問卷星平臺設置每個IP只可填寫一次數據,根據填寫數據所顯示的IP地址剔除六安市外IP地址的數據,以保證樣本均為六安市醫護人員。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383份,回收有效問卷360份,有效回收率為94%。

2.1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醫護人員焦慮、抑郁情況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360例醫護人員焦慮得分(32.82±7.80)分,抑郁得分(37.90±8.30)分,均高于中國常模,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1。焦慮陽性者(總粗分≥40分)68例(18.9%),抑郁陽性者(總粗分≥41 分)138例(38.4%)。結果顯示,醫護人員中女性、護士的焦慮得分分別高于男性、醫生,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醫護人員中女性、護士、年齡低、非已婚、職稱低人群的抑郁得分分別高于男性、醫生、年齡高、已婚、職稱高人群,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相關分析發現,年齡與焦慮呈負相關(r=-0.107,P=0.042),年齡與抑郁呈負相關(r=-0.187,P<0.001)。

表1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醫護人員焦慮及抑郁與中國常模比較

表2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醫護人員焦慮、抑郁情況的單因素分析
2.2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醫護人員應對方式現況 新冠肺炎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360例醫護人員應對方式總分9~60分,平均為(36.61±8.55)分;積極應對6~36分,平均為(24.49±6.14)分;消極應對1~24分,平均為(12.12±4.19)分。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職稱高人群的積極應對得分高于職稱低人群,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1.974,P<0.01);醫生的積極應對得分高于護士,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Pearson相關分析發現,年齡與積極應對呈正相關(r=0.131,P=0.013),年齡與消極應對無相關性(r=0.059,P=0.267)。
2.3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醫護人員焦慮、抑郁與應對方式的關系 采用偏相關分析,在控制性別、年齡和職業的影響后,醫護人員焦慮得分與簡易應對方式中積極應對因子呈負相關(r=-0.315,P<0.05),與消極應對因子呈正相關(r=0.147,P<0.05)。在控制性別、年齡、婚姻、職稱及職業的影響后,抑郁得分與簡易應對方式中積極應對因子呈負相關(r=-0.374,P<0.05),與消極應對因子呈正相關(r=0.207,P<0.05)。見表3。

表3 COVID-19流行期間六安市區三家三級醫院醫護人員焦慮、抑郁得分與應對方式的偏相關分析
3.1 COVID-19流行期間醫護人員存在焦慮和抑郁 本次調查中,醫護人員的焦慮及抑郁總分均高于中國常模,與劉朝暉等[7]的研究結果類似。臨床一線醫護人員,除要面對疫情暴發事件本身所出現的心理反應,同時還需要在特殊情境下開展醫療救治工作,所以一線醫護人員容易出現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本次調查結果顯示,醫護人員中女性、護士更容易出現情緒問題,與齊晶晶等[8]的研究結果一致。這可能與女性在性格上更加細膩敏感,護士工作時間長,臨床工作中與患者頻繁接觸,擔心被感染的壓力更大有關系。因此,對一線醫務人員的心理干預是必要的。一項針對SARS期間工作人員心理影響的研究[9]指出,在疫情爆發期間醫院可建立心理工作者、精神科醫師及感控人員組成的團隊,制定身心兼顧的治療方案,提供個性化的心理輔導,提高感染防控能力以及應對突發應激事件的處理能力。另外需要在疫情期間特別關注護士情緒的調節和釋放,采取彈性排班制,適時緩解焦慮、恐慌等負性情緒,并激發使命感和責任感,使其能在健康的心理狀態下完成高強度的工作。
3.2 COVID-19流行期間醫護人員的應對方式及對心理健康的影響 應對方式是指個體在面對挫折和壓力時所采用的認知和行為策略。有研究[10]指出,不同應對方式對創傷后應激反應癥狀的發生有重要影響,可能會進一步影響應激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應激狀態會影響到個體的生理和心理內穩態的改變,從而導致焦慮、抑郁等心理狀態的變化。Ray等[11]的研究發現,個體在高應激狀態下,如果缺乏良好的應對方式 ,則心理問題產生的危險度可達43.3%,是普通人群的2倍。本研究發現,COVID-19流行期間醫護人員中職稱高人群的積極應對得分高于職稱低人群(P<0.05),年齡與積極應對呈正相關。這可能是因為職稱高、年齡大的醫護人員有更豐富的臨床經驗和社會閱歷,心理成熟度高,對突發事件的應對能力更強,與占婷婷[12]等的研究結果一致。本研究還顯示,醫護人員焦慮、抑郁得分與積極應對呈負相關,與消極應對呈正相關。何云涓等[13]研究顯示,傾向于積極應對方式的醫務人員心理健康狀況相應較好。有研究[14]指出,醫護人員心理健康水平較低與其多采用消極應對方式有關。提示醫護人員在面對應激反應時,選擇不同的應對方式,可能對心理健康有重要影響。較多使用消極應對方式的個體,經歷應激事件后更容易出現焦慮、抑郁等精神心理問題。
3.3 COVID-19流行期間管理者及相關部門有必要制定有針對性的心理干預措施 2020年02月11日國務院辦公廳轉發國家衛生健康委,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財政部《關于改善一線醫務人員工作條件切實關心醫務人員身心健康若干措施》[15]的通知中指出要維護醫務人員身心健康,加強對醫務人員的人文關懷。抗擊COVID-19是對醫護人員的一次心理上的挑戰,在做好醫院感染防控的同時,醫院管理者應重視醫務人員的身心健康,特別是臨床一線護士的心理健康。提升院內組織支持力度,盡早進行心理疏導和心理危機干預,激發其職業使命感,提供額外的薪酬補貼,保證必要的休息,努力幫助醫護人員積極利用各方面的社會支持,提高心理健康水平。
本研究的不足之處在于樣本量較小,調查為橫斷面研究,未對疫情期間醫護人員進行疫情后的縱向觀察。醫護人員的具體工作角色,如是否有接觸確診病例、疑似病例或者參加醫療救治,因工作崗位或性質不同也可能對心理健康存在影響,在本研究中未做探討。另外本研究僅對六安市區三家三級綜合性醫院的醫護人員心理狀況進行調查,地域限制可能會影響到樣本的代表性,希望之后能在多個不同地域開展更全面的研究,進一步探討疫情后醫護人員心理健康水平與應對方式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