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旅游產業融合的科學知識圖譜分析

周 娜

(湖南師范大學 旅游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旅游產業融合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是指旅游產業內部不同行業間進行交流與滲透，另一方面是指以旅游產業為基礎與其他產業相互關聯合作。旅游產業的高度關聯性特征，為其與其他產業融合發展提供必備條件。陳琳在2006年探討了農業與旅游的融合發展，這是我國旅游產業融合領域研究開端的標志[1]。現今國內對此領域的研究集中在概念解釋、發展模式與路徑探討，以及發展對策。通過查閱文獻可知，對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綜述類文獻較少，且大多以定性方法進行分析，而定性方法主觀性較強，對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進展歸納總結能力相對薄弱，難以把握整個旅游產業融合發展的研究面貌。利用科學知識圖譜軟件可以對海量數據進行梳理統計，將一個研究領域的來龍去脈體現在一張圖上，達到一圖勝萬言的效果。因此，本文利用CiteSpace5.3對旅游產業融合的相關文獻進行歸納總結,多維把握旅游產業融合研究進展，以期為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提供參考。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文章數據皆選取于中國知網(CNKI)，以旅游產業融合為主題，時間跨度為2006年1月1日到2019年7月18日，共檢索出1610篇期刊文獻。經過嚴格篩選，去除重復文獻、會議征稿、增刊論文等無效文獻，共得出1272篇有效文獻作為研究樣本，將數據導出Refwork形式，利用CiteSpace5.3進行數據轉換，即得可分析的數據。

二、結果分析

(一)時間分布

由2006—2019年我國旅游產業融合研究領域中發文統計圖(見圖1)所示，從2006年第一篇有關旅游產業融合的期刊論文開始，我國旅游產業融合領域的期刊論文發文量不斷增加，到2013年達到第一個峰值，論文數量達到139篇。這個階段主要是因為人們可支配收入增加，個性化與多樣化是對旅游市場提出的新要求，使得旅游產業開始與其他相關產業融合創新來適應市場的發展。從2015年到2016年旅游產業融合相關領域的發文量增長速度達到歷年最快，2016—2018年發文量則平穩增加。國家政策的出臺以及經濟發展階段的轉變，是促進學者對這一領域深入研究的重要推力，如《關于促進旅游業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使得旅游產業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經濟發展“新態勢”對旅游產業融合提出了新要求，同時這一時期旅游與文化產業、農業、體育產業的融合發展成為學者們的研究熱點。

圖1 2006—2019年我國旅游產業融合發文數量

(二)作者分析

作者共現圖可以反映出研究領域核心作者的發文數量與影響情況。在CiteSpace5.3界面中操作選擇Author，獲得節點為120，連線為37的作者共現圖譜(見圖2)。字體越大代表發文量越多，由圖2可知整體布局上作者名稱呈大分散、小集中的特點。總體發文量較多，但是大多學者是獨自研究，缺乏學術交流與合作。以尹華光、蘇建軍、李國峰為代表的團隊在圖中節點相對集中，但是團隊之間也缺乏緊密的聯系，成果也較單一。表1列出2006—2019年旅游產業融合作者發文量的排名，最多達6篇，發文量排名前15位的學者大多有3篇或者4篇研究成果，說明在旅游產業融合這一研究領域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圖2 旅游產業融合研究作者合作網絡

(三)發文機構分析

研究機構是論文成果的生產平臺。在CiteSpace5.3界面選擇Institution為節點類型，Time Slicing為1，獲得節點為97，連線為7的研究機構共現圖譜。節點越大代表發文量越多，研究機構的共現圖譜同作者共現圖譜一樣呈現出較為分散的特點，且單個研究機構的發文量均不多，只有少數院校與其他院校進行學術間的交流合作，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吉首大學與湖南農業大學的合作，同時吉首大學也是在旅游產業融合方面發文最多的機構，這也驗證了科研機構之間的學術交流與科研成果的數量呈正相關。從科研機構的性質來看大多是經管類院校，其有較強的學術性質。但是綜合能力較強的研究機構發文量較少，如海南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等，這與不同院校對這一領域的關注度不同有關。在科研機構的地域分布上，各個區域均有高校進行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但是分布較為零散，且科研機構之間的綜合水平差距較大，這與機構的研究歷史、資金投入、人才分布有關。

表1 2006—2019年旅游產業融合作者發文量

圖3 旅游產業融合研究機構合作網絡

(四)研究熱點分析

關鍵詞是一篇論文的窗口，是對論文主題與方法的凝練概括與精煉表達，也是評價研究熱點的重要指標。在CiteSpace5.3的頁面中，選擇Keyword為節點類型，歷史年輪數為顯示方式，Time Slicing設置為1，得到216個節點，347條連接，網絡密度值為0.0149的關鍵詞共現圖譜，節點和字體的大小表示關鍵詞出現的頻率高低，即受到研究學者的關注度。由圖4可知，旅游產業融合的熱點主要集中在旅游產業、旅游業、融合發展、文化產業等方面。旅游產業融合是學科名稱和研究內容的關鍵詞(頻次509，中心性0.44)，在共現圖譜中的節點最大，表明在研究領域的重要性。旅游產業融合是經濟良性發展進程中的成果，是旅游業適應社會發展的必經之路，近年來已經成為宏觀發展旅游業的戰略之一。

圖4 旅游產業融合研究關鍵詞拓撲圖結構

從研究熱點來看，居于前三位的關鍵詞是旅游產業、旅游業、融合發展。這說明在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中，已經形成了以旅游產業為基礎框架，以旅游業為核心內容，以融合發展為主要手段的研究體系。緊跟其后的熱點詞語是文化產業、鄉村旅游、文化旅游產業、體育產業、全域旅游、文化創意產業。這說明旅游產業融合的途徑不斷豐富，且聯系較為緊密，專家學者對其關注度也在不斷提升。文化是旅游產業發展不竭的動力，隨著人們精神文明的逐步提升，文旅融合成為了旅游業與其他產業綜合發展的新方向。在經濟新常態的背景下，鄉村旅游也在尋找產業融合的新途徑，朝著品質化、個性化發展。在全民健身與旅游休閑的熱潮下，也將體育產業與旅游產業的跨界融合推向新階段。同時，全域旅游作為國家宏觀發展旅游戰略，具有產業融合、社會共建、全民共享的特點，一直在推動旅游產業與各行各業立體化、多層次的融合交流。

(五)研究階段與熱點變遷

不同的發展階段產生不同的研究熱點，不同的熱點則反映出研究領域的變遷路徑。從旅游產業融合研究時區視圖(見圖5)可以看出，我國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領域經歷了理論研究框架的初步建立，到對融合路徑、模式等實踐方式的不斷探索，再到現今與經濟熱點和國家政策的緊密結合，理論與實踐都在不斷走向成熟和深化。

(1)起步階段(2006—2010)：陳琳(2006)首次對農業與旅游的融合發展進行了探討,標志著我國旅游產業融合領域研究的開端[1]。此后，李平生(2007)從商業旅游的角度提出旅游既要“宜游”又要“宜商”，將商業出行與旅游發展相結合[2]。史國祥(2006)則認為旅游業與會展業具有互補性、趨同性的特點，會展旅游是經濟與旅游發展新趨勢[3]。楊穎(2008)認為旅游業的發展呈多業態的形式，旅游業不斷滲透到各行各業，與其他產業碰撞產生新的旅游產品與服務方式[4]。鄭四渭(2010)研究了城市旅游轉型升級的驅動機制，認為城市發展與旅游推動有密切的聯系[5]。在這一研究階段學者們開始初步嘗試旅游產業與其他產業的融合研究。從時區視圖上可以看出，熱點集中在旅游產業融合、旅游業、融合發展上，這說明這一階段的研究更多集中在概念詮釋與融合模式的簡單介紹，初步構建了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框架，為后來學者對該領域的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

(2)成長階段(2011—2015)：從圖5可以看出，這一階段的研究熱點內容集中在發展路徑、發展模式、融合路徑、策略等。研究熱點的方向則集中在鄉村旅游、體育旅游、文化旅游等。宋娜(2011)認為旅游產業融合的模式不僅在于旅游產業的內部重組，還在于旅游產業與傳統產業之間如何進行對接延伸，在當代則要更加注重與高新技術的結合[6]。夏杰長(2012)分析了推動旅游產業融合的主要動力，總結了旅游產業融合的主要途徑，并對如何推動旅游產業融合發展提出了政策建議[7]。產業融合的研究內容與研究方向密切相關，研究者大多基于不同的研究案例地，對具體研究內容進行實證分析。陳紅玲(2013)基于新增長理論，以廣西為案例地，對旅游產業與民族文化產業融合發展的現狀進行探析，并從人才培養、市場機制、科技創新三個方面給出發展建議[8]。張曼婕(2014)在產業融合的視角下，驗證了貴州省的文化創意產業能為旅游產業的發展注入不竭的動力，文化創意元素極大地豐富了鄉村旅游異族、異質的旅游體驗，認為鄉村旅游是基于農業休閑游的旅游新形勢[9]。鐘菊華(2015)以四川省為案例地探究了旅游產業與體育產業之間融合發展的驅動力與障礙因素，得出體育產業與旅游產業有密切的相關性，體育項目與旅游項目存在兼容性和互補性的結論，為二者之間的融合發展指明了方向[10]。這一階段對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已經從概念描述落實到具體的案例地，腳踏實地地分析了融合模式、路徑，深入旅游產業融合的機理討論，并且提出針對性融合發展建議，此時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開始從理論落實到實踐。

(3)深化階段(2016—2019)：從圖5可以看出，這一階段旅游產業融合研究領域的重點是全域旅游。全域旅游成為近些年推進旅游產業融合發展的主要力量，“互聯網+”、新常態分別在科技與經濟上促進旅游產業融合的進步，而文旅融合與休閑農業則掀起旅游產業融合研究領域的新熱潮。吳海燕(2018)認為全域旅游是對旅游資源的重新組合，以旅游業為主導產業，促進相關產業聯動發展，對硬件設施、公共服務等進行多角度、立體化提升，以促進旅游產業及相關產業的集群發展[11]。資源的更新整合給旅游產業融合發展注入活力，同時全域旅游作為國家宏觀發展旅游產業的政策，也給旅游產業的融合提供了政策保障。在科技手段上，徐金海(2016)認為“互聯網+”時代是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它不僅能夠打破旅游產業融合的時空壁壘，使得產業間相互交流與滲透，也能夠更加準確地把握各行各業的市場需求與外部變化，這為旅游產業融合規避部分風險提供了技術保障[12]。在新常態經濟背景下，夏杰長(2017)認為必須尋找旅游發展新的增長點，推動各種產業多元發展，促進旅游產業融合是新常態經濟階段的必然選擇[13]。在農業與旅游的融合發展中，馮娟(2018)認為隨著休閑農業對鄉村旅游產業的影響與日俱增，休閑農業對鄉村產業鏈的延伸、鄉村旅游需求的增加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的融合程度也在不斷推進[14]。在文化與旅游的融合發展中，燕連福(2019)認為當今社會文化與旅游的融合不僅為旅游產業的發展提供新的增長極，也能夠成為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點[15]。與此同時，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的設立，奠定了我國旅游產業與文化產業發展的基石，“以文促旅，以旅彰文”的工作準則，使得文旅融合發展進入新的發展階段。這一時期旅游產業融合領域的研究從實踐到理論的發展更加豐富，并且能夠把握住時代發展新動向，與政策變化和經濟發展緊密結合，使得研究視角高屋建瓴，研究內容又更接地氣。

圖5 旅游產業融合研究時區視圖

三、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1)從期刊發文量來看，可分為三個階段：2006—2014年增速平穩，2015—2016快速增長，2017—2019增速放緩，但是發文量仍在增加。這說明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領域在不斷吸引學者們的關注并取得一定進展。但是該研究領域在權威期刊的發文量較少，說明整體學科基礎仍顯薄弱。

(2)從發文作者和發文機構來看，均呈現出“大分散、小集中”的特點。學者之間缺乏學術交流，學術領域的領軍人物較少。研究機構在空間分布上發文量較為分散，研究綜合水平參差不齊，研究機構之間很少有合作探討，大多處于閉門造車的狀態。

(3)從研究熱點的內容來看，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領域在不斷拓展，從早期圍繞旅游產業融合進行概念性解讀，到目前與多種學科交叉融合，如文化旅游、全域旅游、鄉村旅游、體育旅游等。雖然在研究廣度上有所延伸，但是在研究系統上還存在過于零散、不夠深入的問題。

(4)從研究熱點的階段來看，旅游產業融合經歷了起步——成長——深化三個階段。從早期研究框架的建立，在理論層面加以解讀；到后來對研究模式和路徑的探討，落實到實踐開始解決實際問題；再到現今與時代發展和國家政策相結合，緊跟經濟變化趨勢，理論和實踐都更上一個高度。但是貫穿整個研究階段來看，大多采用定性研究手段，缺乏實證模型的構建，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研究深度的拓展。

(二)建議

(1)在研究方法上從定性到多元。學科研究領域要想不斷拓展延伸，研究手段必須豐富更新。現今對旅游產業融合研究的方法大多停留在定性的層面上，既不利于研究內容的深化，也不利于對實踐的指導。因此，必須突破傳統研究方法，大膽創新、勇于嘗試。將定量與定性研究相結合，運用大數據、云計算等科技手段收集信息，結合數理模型進行統計分析。對于網絡難以搜集的資料與數據可采用深度訪談、調查問卷等多種研究形式。借鑒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結合實例對研究方法進行創新改進，運用多元研究手段深入探析旅游產業融合的學科領域。

(2)在研究內容上從零散到系統。旅游產業的綜合性決定了它的研究必須要借鑒其他學科的理論成果，才能找到融合的突破點。旅游學科與生態學、經濟學、社會學等學科之間聯系緊密，這為旅游產業融合的研究提供了更多的視角，但是也容易導致研究方向和內容過于分散，研究領域缺乏集中性的思考同樣會導致學科基礎薄弱。因此，在學科研究框架的構建上要更加系統和全面，在理論、應用、實證這三個框架組成部分做到主次分明。同時，在理論的闡述上要更加注重對研究本質的凝練分析，對旁枝末節的論點進行歸納統一。在實證與應用方面緊抓時代前沿與經濟熱點，選取具有代表性的案例地，如長三角、京津冀發達的經濟帶，以及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這些地區旅游資源稟賦豐富，參與了“一帶一路”的建設，并且獲得了國家政策扶持。完善以上三個方面能夠使得研究領域的整體框架更加科學，研究內容也更加集中和具有現實意義。

(3)在研究機構與研究學者上從獨立到合作。任何一個研究領域的深化都離不開對外界的學習和交流，不進行開放性的學術探討會導致研究者在研究進程中故步自封。因此，應加強旅游產業融合領域的學術交流，搭建學術探討平臺，設置專門的研究機構。利用現代科技手段突破區域間的界限，組織遠程學術討論會，建立專門的學術論壇，同時也要加大對這一研究領域的人才培養。旅游產業融合領域在權威期刊的發文量較少，說明研究力度有待深入，應盡快形成這一領域的核心研究團隊和領軍人物，提升科研成果的質量與創新力度，以促進對旅游產業融合領域研究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