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曲藝作品的著作權保護

杜俊蓉

【摘 要】曲藝作品一直作為我國的藝術作品存在，曲藝作品同樣也具有著作權。在我國《著作權法》中明確規(guī)定了對作品著作權的保護，文學、藝術、音樂、戲曲、戲曲等作品都享有法律保護。曲藝作品系作者獨立的創(chuàng)造成果，包含作者的思想、主題、感情。無論是民族風格，抑或是含有地方特色的曲藝作品，都是智力成果的表達，探索對曲藝作品的著作權保護的現(xiàn)狀以及法律保護是否完善顯得極其重要。

【關鍵詞】曲藝作品;《著作權法》;著作權;法律保護

中圖分類號：D923.41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14-0006-03

在我國《著作權法》中，第三條規(guī)定的著作權作品包含：文字作品;口述作品;音樂、戲劇、曲藝、舞蹈、雜技藝術作品;美術、建筑作品;攝影作品;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chuàng)作的作品等。同時，我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四條解釋曲藝作品，是指相聲、快書、大鼓、評書等以說唱為主要形式表演的作品。大眾所見到的喜聞樂見的曲藝作品，是經(jīng)過表演者所傳達出著作權人的感情與思想。

在曲藝作品日益豐富人民生活的今天，侵權行為也應受到法律的規(guī)制。我國《著作權法》第四十八條規(guī)定了對歪曲、篡改、剽竊他人作品等行為的，將承擔停止侵害、消除影響、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同時損害公共利益的，可以由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責令停止侵權行為，沒收違法所得，沒收、銷毀侵權復制品。雖然法律中對曲藝作品規(guī)定了法律保護，但是曲藝作品糾紛卻寥寥無幾。登錄中國裁判文網(wǎng)網(wǎng)站，以曲藝作品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結果卻是零。①曲藝作品似乎成了中國版權的盲區(qū)，究其原因，揭開版權保護的面紗，讓曲藝作品真正受到法律的保護。

一、曲藝作品的保護現(xiàn)狀

曲藝作品以“說、學、逗、唱”等多種方式將作品表演出來，而人們只記住了表演者的形象，卻忽略了著作權人的著作權。曲藝作品以幽默詼諧的方式表達源于生活的題材，深受民眾的歡迎。曲藝作品可追溯的源頭很長，但可佐證的史冊卻很少。從古代到現(xiàn)代，曲藝作品一直都在人們身邊。電影《霸王別姬》道出了“戲子”的艱難，從而反映出文化事業(yè)的艱難前進。新中國成立后，曲藝作品開始融入人們的生活。在1951年，相聲大師侯寶林拜訪文學大家老舍先生，對其相聲進行修改，后來還成立了相聲改進小組。這對曲藝文化的發(fā)展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到1986年，中央電視臺舉辦了第一屆相聲大賽，迎來了曲藝作品的繁榮階段。到21世紀，曲藝文化已經(jīng)在全國傳播，并且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之作。

曲藝作品日漸繁榮，但是公開的侵權案件卻略等于零。“目前曲藝界的訴訟可能也就是局限于未經(jīng)曲藝演員許可，私自制作出售他人的音像制品。或者是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各種音頻、視頻短片平臺，未經(jīng)曲藝演員同意，播放他們的聲像演出作品。”北京戲曲協(xié)會副秘書長王波說道。②這句話是說曲藝作品的侵權行為只局限于著作權與表演者權，這對曲藝作品權利人來說極度缺乏法律的有效保護。曲藝作品是具有獨創(chuàng)性并以詼諧方式表演出來的智力成果，理應納入《著作權法》的保護，但實際上，法律的保護卻形同虛設。由此，2019年4月26日，國家版權局、國家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辦公室、工業(yè)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四部門在中國網(wǎng)絡版權保護與發(fā)展大會上，聯(lián)合啟動打擊網(wǎng)絡侵權盜版“劍網(wǎng)2019”專項行動，嚴厲打擊版權侵權行為。中國戲曲協(xié)會也對此情況進行了“知識產(chǎn)權宣傳周·曲藝版權”系列活動來維護版權權益。此外，在同年4月27日下午，在北京東城區(qū)文化館北京周末相聲俱樂部，中國戲曲協(xié)會舉辦北京新曲藝群體表演場所和專業(yè)曲藝院團版權保護調研座談會，再一次強調了版權保護的重要性。中國財經(jīng)媒體版權保護聯(lián)盟副秘書長吳鵬表示，應當在作品誕生之時，便采取法律手段進行保護，然后才能在之后的流轉中獲得更多的權益。

在我國2011年通過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法》中第二條也對傳統(tǒng)曲藝、戲劇等規(guī)定為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雖然各組織加大打擊侵權行為，但是并沒有取得可觀的成果。由于我國《著作權法》對曲藝作品只進行了簡單敘述，對曲藝作品的思想表達界定、風格特色、語言文字等沒有進行詳細的規(guī)定，導致在實際案件處理中，沒有具體的標準進行參考。還有盜版者利用大師的知名度的作品來提升行為人的知名度，但是通過篡改臺詞、動作、風格等形式，從而使得曲藝作品被改變。曲藝作品的保護仍然需要各個部門的不斷努力，共同打造曲藝作品保護的新局面。

二、原因探析

（一）立法不完善

我國對曲藝作品著作權的保護，目前，只有《著作權法》對此進行了規(guī)定。《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中第二條對作品進行了解釋：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chuàng)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由此可見，構成著作權中的作品需滿足三個條件：第一，在文學、藝術、科學領域;第二，具有獨創(chuàng)性;第三，屬于智力成果。其中，對作品獨創(chuàng)性的認定，不僅要求作品是獨立完成，還要求作品具有創(chuàng)作性。曲藝作品以說唱為主要的表演方式，作品是作者思想的表達，但是著作權并不保護著作權人的思想和主題，而只是保護作品的表達。即是說，表演者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相同的主題便不構成侵權。而曲藝作品和其他音樂、舞蹈等作品有很大差異的地方在于其他作品在創(chuàng)作完成之時便具有穩(wěn)定性，其他人不可任意篡改作品，而曲藝作品在人們不斷更新創(chuàng)作表演下，用不同的臺詞、不同的人以及不同的方式表演都可能導致和原作品的表達不一致。以相聲《黃鶴樓》為例，知名的表演就有馬三立與王鳳山、羅榮壽與高鳳山、郭德綱與于謙等版本。在馬三立一組表演者中，其主要是在人物和語言中演繹，而郭德綱一組表演中，就加入了符合郭德綱特色的人物個性形象。相同的主題，但是表達出來的內容不盡相同，以至于在實踐中很難認定侵權案件。

在我國《著作權法》第十條規(guī)定了著作權保護的四種以人格利益為內容的人身權：發(fā)表權、署名權、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以及十三種以財產(chǎn)利益為內容的財產(chǎn)權：復制權、發(fā)行權、出租權、展覽權等。在使用著作權人的曲藝作品時，應當與著作權人簽訂許可使用合同，并且支付一定的報酬。但是《著作權法》中規(guī)定了合理使用制度③和法定許可制度④，可以不經(jīng)過著作權人的同意而直接使用。由此這兩項制度又給其他曲藝作品表演者提供了正確使用著作權人作品的合理途徑。由此，對攝影人、錄像人等可以對曲藝作品的成果以合理的方式和范圍使用，便不構成侵權。在利用《著作權法》對曲藝作品進行保護時，除了作品本身的多樣性與復雜性難以認定為侵權行為，再加上著作權合理使用的保護，導致曲藝作品認定侵權行為的難度進一步加大。

（二）曲藝作品的復雜性

曲藝作品主要以說唱為表演方式，有的表演者即是著作權人，有的表演者與著作權人相分離。以相聲、評書為例，不同的地區(qū)、不同的人對相同作品的表達也不一致。河南傳統(tǒng)的馬街書會，每個曲藝藝人搭建小攤位，并且拿出自己的才能和口才吸引廣大的觀眾。⑤有的自己創(chuàng)作曲藝作品，有的寫腳本，有的表演，各司其職。不同的地區(qū)具有的特色也不一樣。具有民族特色的曲藝作品，以《打油詩》為例，讀起來朗朗上口、合轍押韻，在坊間也是廣為流傳。再說評書，以前的說書先生，對文章都有自己的看法，以自己犀利的言辭、幽默的語句收獲廣大書迷。更有地方特色的揚州評話、東北二人轉、西北二人臺等豐富了曲藝作品的內容。曲藝作品大都語言跳躍，源于大眾生活，通俗易懂、幽默詼諧，極具感染力。曲藝作品的復雜性體現(xiàn)在其方式靈活、不斷更新、語句通俗、易變性等特點上。在一個曲藝藝人創(chuàng)作作品時，以文本形式加以固定，就形成所謂的著作權。而在其他藝人的演繹下，會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觀念的轉變隨時對作品進行更新再創(chuàng)作，那時雖然有些情節(jié)還沿襲了最初的腳本，但是語言、表演方式、人物個性已經(jīng)通過改編再創(chuàng)造，很難認定是侵犯了著作權人的著作權。此外，對于曲藝作品中不易認定侵權行為還有一個因素，那便是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在一句對話中，同詞異義以及異詞同義、褒詞貶用及貶詞褒用、好話壞說及壞話好說等增加了語言辨識的難度。唐詩宋詞元曲皆是表達思想的作品，但是其表達的方式大有不同。在曲藝作品中，有的古為今用，引經(jīng)據(jù)典再融合現(xiàn)今的通俗言語，那曲藝作品可謂是日日不重樣，天天出新品。

（三）法律意識不強

雖然曲藝作品就在大眾生活之中，但是真正具有著作權人意識的確是少數(shù)。曲藝作品的實質仍是文字作品，與電影劇本的著作權并無差異，甚至可以說，曲藝作品就是短視頻。電影的劇本在一完成之時便獲得了著作權，其他人不可任意篡改、歪曲，具有穩(wěn)定性。而相比曲藝作品，時間短，人員少，可變因素大，大多數(shù)曲藝作品的著作權人也不積極維護自己的權利。我國《著作權法》規(guī)定，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作品，不論是否發(fā)表，依照本法享有著作權。⑥兩人以上合作創(chuàng)作的作品，著作權由合作作者共同享有⑦。曲藝作品在創(chuàng)作完成之時，便獲得了作品的著作權。此時，著作權人應該維護本人的著作權，若有侵權行為時，應當積極采取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曲藝作品有兩個或者多個著作權人時，任意一個著作權人都可以采取合理的方式進行維權保護，有一方選擇放棄，也不影響另一方行使權利。

三、保護途徑

曲藝作品作為《著作權法》保護的范疇，但是實踐中保護曲藝作品的案件卻忽略不計。那曲藝作品是否應當取消獨立的作品類型保護，而將曲藝作品放入文字作品類型、口述作品或其他作品中。有學者認為，理應取消曲藝作品獨立的作品類型保護，⑧從而更好地保護作品的著作權。著作權對作品的分類有一定的標準，我國《著作權法》將音樂、戲劇、曲藝、舞蹈、雜技藝術作品歸類于一體，而將其他八種作品再進行獨立的分類。⑨可見曲藝作品與音樂、戲劇等作品享有共同的特征，具有及時性、時間短、表演性等特點，這與其他八種作品有很大不同，若將曲藝作品放置于其他作品之中，那么曲藝作品反而顯得格格不入。由此可見，將曲藝作品作為獨立的作品分類是正確的。既然曲藝作品能獨立，那么便要采取適當?shù)拇胧﹣肀Ｗo。

（一）完善法律法規(guī)

曲藝作品的保護，在《著作權法》《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中都只有較少的法律規(guī)定，對其介紹也較為模糊。曲藝作品的范圍、類型、風格、民族特色等的不同而創(chuàng)造的作品也有很大差異。首先，應該將《著作權法》對曲藝作品的相關內容進行完善。內容模糊不清，在實務中便不易分辨，雖明列了相聲、快書、大鼓、評書四種類型，但是并不可涵蓋所有的曲藝作品類型，而未列明的作品便不易參照《著作權法》進行保護。此時法官便享有更大的自由裁量權，但是無法可依，增加了認定的難度。其次，加大對具有地方特色的曲藝作品的保護。河南快書、天津時調、河北大鼓等具有地方特色的曲藝作品應該加大保護力度。對于每個城市的名片，當?shù)貞摷哟髮μ厣囎髌返姆煞ㄒ?guī)保護。每個省份或者城市應該建立一種保護地方特色的法律法規(guī)，曲藝作品不僅是一種著作權，同時也是各個地區(qū)的文化產(chǎn)業(yè)。最后，各省市政府應當對曲藝文化進行適當?shù)闹笇c引領，規(guī)范文化產(chǎn)業(yè)。越來越多的曲藝作品趨向商業(yè)化，而使傳統(tǒng)曲藝文化忘記了自己傳統(tǒng)的本質，在追名逐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由此在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的牽引下，也需要政府部門對曲藝文化進行規(guī)制。

（二）增強法律意識

我國法治進程緩慢，法治觀念還并未深入人心，不愿通過訴訟的方式維權的人民大眾仍然存在。雖說曲藝作品中“一脈相承”的作品不在少數(shù)，但是其他師門使用同一曲藝作品的現(xiàn)象也無法避免。有的著作權人覺得沿用本作品全部或者大部分并無影響，維權會影響關系的和諧，這些都是權利意識不足的體現(xiàn)。每一份作品都是著作權人的勞動成果，美其名曰為“借鑒”，實則抄襲，這種行為更應當被阻止。每一個著作權人理應積極維護自己的權利，無論是獨著抑或是合著的著作權人都應該提高自己的法律意識。

此外，對于廣大民眾的法律意識也應提高。侵權行為會存在，并不是因為著作權的存在，而是因為侵權人法律意識不強，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在侵犯他人權利。更有甚者，明知侵權仍在法律的邊緣仍瘋狂試探，總覺得自己的行為并無大礙。對廣大民眾，更要進行法律的宣傳。無論是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電視教育還是村委會、居委會組織的普法活動，都應該積極參加。無論是侵權或維權，都應當讓每個人的心里樹立起法律的旗幟，從內心敬仰法律。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形同虛設。

（三）增加公眾監(jiān)督機制

一個人的力量固然渺小，但是集體的力量便不可忽視。首先，增加公眾監(jiān)督渠道。充分利用互聯(lián)網(wǎng)、電話、短信等方式，讓公眾對社會中含有侵權曲藝作品的行為進行監(jiān)督，或者提出任何曲藝作品相關的意見或者建議，相關部門應當積極聽取或者回復。其次，相關部門對曲藝作品維權或者侵權的事件通過媒體渠道對大眾進行宣布，同時宣布對保護作品的新方式、新方法，并聽取群眾的意見，若有不足之處就加以改正。最后，采取舉報獎勵機制。對于大眾提出的舉報曲藝作品維權事件或者對相關作品提出可行建議，實行獎勵制度，獎勵現(xiàn)金或者小禮品一份，以此調動人民大眾的積極性，讓人民群眾充分參與，并提高對曲藝作品著作權保護的重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