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學(xué)
從記事起,父親就一直在勞動。身為農(nóng)民,每天都是他的勞動節(jié)。
一開春,父親就忙碌開了。給秧田灌水,翻地,伺弄秧田灑稻種……初春的水依然寒得刺骨,父親把褲管和袖管挽得高高的,大半截腿埋進(jìn)水田里,有力的臂膀揮動著鋤頭,將這一頭的泥塊刨起來,甩向不平的另一頭。待泥土疊得均勻了,父親彎下腰,雙手再把泥塊推平整。堅韌的父親就用這種方式打造孕育秧苗的溫床。
從水田里出來的父親,匆忙洗凈腿上胳膊上的泥,依然忙碌。他要為年邁的三爺爺、四叔婆擔(dān)水,要為燒火做飯的母親砍柴,幫著母親喂豬圈鴨……忙了一天,吃過飯,洗去疲憊,還要算計第二天的活兒,盤算著家里的日子。
到了夏天,就該為莊稼除草松土施肥了。勞作在田間的父親,面朝黃土背朝天,生活的希望在每一棵被父親撫摸過的莊稼上瘋長。日子,就這樣在莊稼的拔節(jié)聲里悄悄成為過去。
秋收的時候,是農(nóng)人最幸福也最忙碌的時候。父親也不例外。秋陽似火,父親頂著烈日,收割著金黃的水稻,任憑臉上的汗水淌成一條河,依然掩飾不住父親眼看稻谷堆滿倉的滿心歡喜。
冬閑了,一年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告一段落,適合休養(yǎng)生息。可父親還是不閑著,他要去鎮(zhèn)上的酒廠或者玻璃廠幫工,掙回的錢將草房子變成了磚瓦房,還用于奶奶的醫(yī)藥費、我的書學(xué)費、家里的生活費。在父親的日夜操勞中,日子平靜,時光安穩(wěn),換來漸漸長大成人的我。
如今,年老體衰的父親總算卸下了身上的重?fù)?dān),不用種很多莊稼了,也不用去酒廠、玻璃廠幫工了。可勞動了一生的他,根本適應(yīng)不了閑散的生活,總站在他曾經(jīng)用心血耕耘過的土地上長吁短嘆。末了,又撿離家最近的幾塊地種起了時令蔬菜,在家里養(yǎng)豬喂雞圈鴨。一天下來,照樣忙得不亦樂乎。用父親的話來說,陪著他伺弄了大半輩子的土地,心里踏實安穩(wěn),親切而又接地氣。適當(dāng)勞動勞動,活絡(luò)筋骨,有益身體健康。
都說,生命在于運動,在父親的潛意識里,生命在于勞動。他用心血證明勞動可以帶來財富推動人進(jìn)步,而正常勞動可以強(qiáng)身健體,讓生命變得更有活力,使生命更加完美。